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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炼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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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炼金
凡落起来的比平时晚,身体有点累。这一路玩乐他早就丢掉了起的比鸡早的习惯。桌面上塔哥留了一张字条,让他起来了去餐厅找自己。
凡落在餐厅门口碰到切利,他头发还是湿的,刚晨跑完,洗过澡。
餐厅里没人,早餐已经摆好,却是原封不动。
“阿尔法大人和伊塔大人好像发生了争执,刚才一起出去了。”门口的侍从说。
窗外掠过一大片阴影。
“巨齿鲨号,塔哥的飞空艇……”切利走到窗边望上去,神色凝重起来。
“他们会去哪?塔哥说今天跟阿尔法商量跟我一起走的事……”凡落焦急起来。
“……逐空阶梯。跟我来!”
切利拉着凡落一直跑,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停在空艇库前。里面只有一艘鳐鱼号。这种贵重的私人飞空艇驾驶舱都是封闭上锁的,没有钥匙进不去。切利思索了几秒,把脖子上项链的吊坠解下来,在钥匙孔一刷。那是个看不出材质的黑色金属指环,暗色的光芒流动着,正面被一个阿尔法的符号截断。
凡落已经知道监视者的符号是不能用在私人物品上的,奥特的祭司团会把敢造次的犯人送上火刑柱。谁也不敢赖上监视者。这是阿尔法送给切利的?难道他们的关系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驾驶舱门开了,切利和凡落走了进去。不一会儿,鳐鱼号升入天空,向逐空阶梯飞去。
逐空阶梯底部没入赛恩特山的深渊圣湖中,深不见底。建筑是倾斜的,一侧靠在深渊边上,与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是一艘密闭的金属制的巨大火车,歪斜着插入地面。
切利在巨齿鲨号附近停下飞空艇,拿了个应急工具背包就跟凡落一起走到逐空阶梯边缘。约一人高的位置有处青苔剥落了,露出一块像是门的地方。
他们用了爬山爪才勉强勾住一块突起登上去了。切利找到那个像是控制台的巴掌大的凹地,刷了戒指,门开了。
里头涌出一股发霉腐败的可怕气味,口罩都挡不住。两人强忍着走进去了,一个不大的金属隔间连着一道半开的移门和一条通道。通道也是金属的,很长,向一边倾斜着,幸好边上有扶手。霉迹顺着特定的材料长上来,把金属锈的斑斑驳驳。到了尽头的门,通道分成了两个方向,一处向着深渊,一处向着上空。
“这边。”凡落看了眼地上的脚印,便小心翼翼向深渊走去。
楼梯边上多了些白骨,人类,或者是类人类的白骨。探照灯看的不是很清楚,大多肢体仍然穿着完整的服饰,只胸腔或颈部遭到致命破坏,甚至没有任何破坏。许多因为时间分解已聚集成堆,但平躺的身量都很矮小。死者的服饰非常奇特,材质也无法辨认,破口有两种,一种高温灼烧,一种利刃割开,切口平整呈三线并行状。
墙壁上天花板上有喷溅的暗色霉斑,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看不大出形状。
大部分的门早已被强行拉开,只有一道是关闭的。切利在门边的控制台上刷了戒指,那块漆黑的平面亮起了微弱的光。一个声音机械的重复着听不懂的句子,把他们吓的跳起来。
平面的一个长方形区域显示出图像来——那些死者有皮肉的模样,是从没见过的人种——争先恐后的向镜头跑来,然后一个个倒下。镜头被什么喷溅变红了,红色的虎头出现在镜头里,脖子下面人类的身躯覆满毛发,更深的红色成片晕染了身躯,再从毛发尖端滴下来。他龇着牙,利齿还咬着什么碎片,赤着上身,锋利的爪子刀锋一样伸出来,向镜头一挥,画面就没了。
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那时他们衣冠楚楚,用刀,或用枪,披着文明外衣战斗。
画面下头一直有行看不懂的警告文字,再次按绿色按钮后,门开了。地上是刚才看到的那些人的遗骸,和衣物堆在一起,□□被岁月和细菌分解殆尽,只留下斑驳的液体痕迹。
刚才那一段,原来是被录制保存下来的图像。这里的东西都魔法一般,两人倒是见怪不怪了。
他们小心的绕过,往里走。过了一道破门,豁然开朗,是个大厅的样子。有很多扇门,其中一扇透出微弱的光,墙上有块醒目的标识,一看就是危险警告。一个方框里的虎头,一个佩戴头盔手套胸腹护具的人形图案,旁边一段看不懂的文字。
门后有人正在作解说。
“因维德人,五百多年前,数光年之外,他们的主序星进入超新星爆发,毁灭了整个星系。你可以理解为整个世界消失在太阳的火焰中。他们中的统治阶层驾驶着飞船来到新的宜居星球,这里。为了探查环境,因维德人开发出一种具备自适应学习能力及复杂环境单兵作战的生物武器,用来最大限度的保护环境同时杀死原住民。他们称之为清除者部队,编队从阿尔法到伊塔。我是阿尔法01,你是伊塔50。”
阿尔法指着那一排排的已经碎裂的半透明容器说到。容器里只剩下了白骨,有些还掉在了地上,头颅和尾骨显示出它们应该是同类。
“我们的本质只是服从指令的杀戮机器。没有思想,单一性别,脖子上有颈环,存储着高浓度的神经毒素,一旦违抗指令,控制台远程就能销毁故障个体。”阿尔法用爪子敲敲自己脖子上的颈环。
伊塔条件反射的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脖子。
“但第一个被激活的个体就出了问题。它通过学习拥有了思想,并且尝试和因维德人沟通。很遗憾,因维德人却意图杀死他,他不得不进行了反击。因维德人用控制台往剩余的培养皿中注入高浓度神经毒素,所有未激活个体都被杀死了。”
阿尔法的声音低了下去,一扫以往的气定神闲。这即使对他来说无疑也是痛苦的回忆。
伊塔看着父亲,觉得他极其陌生。他们能够联合作战,显然这才是羽蛇的本质。这些累累的白骨,就是他的战友们,他的同族——都因为父亲而死。他就不能忍一忍?他经常说的什么来着——耐心观察,不能冲动,克制本能是终生修炼……
他一直觉得父亲睿智而强大,可事实却是,他是他们一族的罪人,如果他们算得上种族的话。
“那我怎么回事?说重点。”
“我杀掉了所有因维德人,包括休眠舱里的,再回来的时候发现你的培养皿输送管在着陆撞击中脱落了,所以你还活着。这个时候飞船已经撞入赛恩特山,遭到了严重破坏。我研究了很久因维德人的文明和知识,都没办法修理好飞船。只好出去寻求帮助。”
剩下的故事不用说伊塔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无非是被原住民一路追杀,或者吓的人类一直躲藏。一个浑身鲜血的毛绒绒的怪物,又不会说人话,能得到什么帮助呢?
“找不到,我只好回来。休眠了一段时间,能量耗尽的速度比我预料的快,圣湖的水含有某种因维德母星没有的元素并侵蚀了飞船体。再待下去我们都要死,我只好又出去了。这次碰巧我帮助了一个人类,学习了他们的语言和文化。我花了很长时间融入先境这片土地,然后激活了你。”
所以他们是特殊的。他们的本质就是怪物,被创造出来的,怪物。
“我,我希望我死后你不是一个人,我希望我们的种族能延续下去,所以在激活你前对基因进行了修改,让你有拥有后代的可能性。”
听到这里伊塔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愤怒中。
“你这个自私的混蛋!你为什么要激活我?!你明知道成为异类的痛苦!明知道我会被排斥!你为什么不让我毫无知觉的死掉?!”他咆哮起来。
随着他的咆哮落下,有些东西在崩溃。伊塔向仅剩的部分备用安防系统输出了攻击的波,安防系统开始切断各区域连接,让飞船能够卸下逃生舱。已经支离破碎的内部结构承受不住重力,开始瓦解,向下坍塌。
“伊塔!对不起,孩子!可是我没办法就那么让你……”
“让我死掉?可是你让我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延续血脉?!我们这样畸形的存在为什么要继续下去?!你问过我的意愿没有?!”
当然不是那样的。伊塔知道。阿尔法一直以身作则教导他克制本能,如果为了延续血脉,这大可不必。
他跟他讲爱与尊重,以一种高等文明的态度来看待家庭与子女。他希望他能与喜欢的女孩成立家庭,他希望这份血脉是所谓爱的结晶,他希望这个孩子无论是怎样的,都能被父母所爱。
可惜这一切的出发点是错的。
脚下的金属结构开始断裂,向深渊移去。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一个物体撞上他,把他的怒火撞的烟消云散。
“凡落?!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