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个规则（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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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回答我，爸爸？”
“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好不好？”
谢时钦将刀别在腰间，伸出唯一可活动的手，手指轻抚过爸爸的脸，将那欲坠不坠的头扶了一下，“我忘记了，爸爸的脖子断了，所以已经不能说话了。”
“实在没有想到，爸爸妈妈死后，原来是到了阴间，我们在这里团聚了，只是，姐姐呢？姐姐在哪里？”
谢时钦往前一步，逼近爸爸。
那怪异的婴儿已经不再哭叫了，抓握着的皮肤温度开始快速下降，谢时钦想，这个婴儿长得这么丑，被各种怪异的肢体拼凑在一起，但居然是活着的。
不过很快它就要死掉了，毕竟爸爸妈妈，不是都已经死去了吗？
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团聚，哦不，不对，姐姐呢？她也该一起来的。
是的，我不能抛弃姐姐，我要找到她。
但下一秒，他前行的脚步顿住了，表情微愣，然后低头看向胸前。
尖刺穿破了他的胸膛，在穿透的一瞬间，这尖刺上又分支出无数的小刺，那些刺又长又硬，谢时钦的肺部被洞穿了，鲜血顺着尖刺滴落。
垂落的发丝在唇角轻曳，谢时钦勾了勾唇角。
“妈妈，你果然一直都在，这间房子就是你，对吗？”
因为妈妈孕育着我啊，所以我只能躲在她的子宫里，只有妈妈是安全的，也只有妈妈能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杀死我。
谢时钦的身体有些摇晃了，他的右手和婴儿的身体完全融合了，现在还可以依稀看到指节，但已经不能松开了。
不过左手还可以自由活动。
他没有抽出尖刺。
他本来应该已经陷入疯狂，但他真的要死去的时候，却又同时陷入了另一种怪异清醒的状态，或者说，解离。
那种熟悉的，会被养育者杀死、抛弃的感觉再一次攻击了他，而且是鲜血淋漓的，赤裸裸的。
于是他进入了他并不陌生的状态中。
谢时钦看着洞穿自己的尖刺，像是在看一个游戏人物身上的伤口。
他甚至有点儿没办法跟这个游戏人物共情或者感同身受，他只是觉得这是一具他可以自由操控的躯壳罢了。
谢时钦伸手握住了胸前的尖刺。
“我很想留下来陪你们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和爸爸妈妈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咽下一口鲜血，“但是姐姐呢？”
谢时钦问，“姐姐在哪里？她为什么不在这里？”
他的头发开始变长，这一瞬间，谢时钦的形象与他8岁时的形象重叠，但却是青年人的面貌，原来那一头长发从来没有远离过他。
谢时钦问，“谢时萱为什么不在这里？”
他转身走向主卧，尖刺在他的身体里拉扯，疼痛顺着身体蔓延，他用肉身拖着许多肉块前行，双耳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房子抖动得越来越厉害。
谢时钦的脚步却丝毫未停，他站在主卧门前，伸手按住主卧的门，将刀插了进去，这扇门比他想象中老化的还要厉害，此刻，谢时钦不怎么费力地撬开了这扇门。
“谢时萱不在这里，我要去找她。”
谢时钦说，“等我找到她，我就会回来的。”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妈妈，我会死在你的子宫里。”
他走了进去，绕过地上的那一对眼睛，看到了一具还未被完全切割好的女尸，尸体背靠着床坐着，眼眶处空空如也，显然，本该安放在这里的眼睛滚落到了主卧门前。
为什么滚落到那里？
因为她想看到孩子回家。
妈妈当然不会回来了，爸爸当然会晚归，因为在第一天，爸爸就已经杀死了她。
厕所里堆积的或许不是那些孩子们的尸体，因为爸爸一直在吃肉，所以，那或许就是妈妈的尸体。
尖刺在谢时钦进入主卧的一瞬间便消失了，谢时钦在女尸身旁坐下，与他右手融合的婴儿躯体像是肉泥一般顺着他的手滑落，然后在地面上溶解为一滩粘液。
困倦席卷了谢时钦的大脑。
他觉得这里很温暖，他可以死在这里。
但是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他要找到姐姐。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愿意爱他，愿意为他死去，所以他会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那个人之后，他会找到她，带她回家，他们一家人都会团聚。
谢时钦打开门，在昏沉夜色中走了出去。
地上有一个搪瓷盆，里面堆积着未燃尽的纸灰。
谢时钦注视着那黑色的、黑白交错的、白色的纸灰。
他朝着搪瓷盆伸手，在黑暗中无数双扭曲的手抓向他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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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
谢时钦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为什么有人在哭？
陌生的楼道，昏暗的光线，以及让人不舒服的烟灰。
这是一座旧式公寓，楼道老旧，但墙壁似乎有重新刷过白漆，白得亮眼。
谢时钦坐直了身子，面前是一个装着烟灰的搪瓷盆，而他的面前，那一堵白墙上，则用炭笔画了一扇门。
他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弯着腰烧纸，在老人身边，另一个沉默的男人抽着烟，也一起烧纸。
男人的头发太短，仔细看才发现男人也是头发花白。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谢时钦。
谢时钦咳嗽了一声，他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如果再得不到急救，他真的会死。
但是那两个老人还是没有发现他，谢时钦只能摸索着，发现自己身上还有那张信纸。
一切果然和他的猜想没有太多偏差。
那怪异的雪之所以由黑过度到白色，是因为雪花代表纸张被点燃以后的过程。
很多地方给死人烧纸钱的时候会习惯洒血，即使不洒血，燃烧的红烛也会滴落到纸上，因为烧的纸太多，常常和着蜡烛一起烧掉。
这些暗示太过隐晦，所谓的七天，其实也是头七吧。
第七天雪花变成白色的时候，那个女生说自己走不掉了，大概是因为在搪瓷盆里的东西烧尽之前还没有出来的话，自然就再也不能出来了。
不过，或许他们正常待到第七天是可以离开的，因为污染加重，可能也会看到越来越多的异常，头七鬼会回到人间，那么或许待在那种鬼地方的人也可以回来。
谢时钦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只能维持住坐姿。
他想把这些写下来，至少下一个进去的人可以有更多的经验，但是他身上没有笔了。
好在他还在流血。
谢时钦再一次抽出了信纸，他的指尖沾上自己的鲜血，打开了信纸。
信纸上出现了一条一条密密麻麻的规则，不只是中文，也有英文、日语、德语、法语……
这是什么？
准备用写字的谢时钦愣住了。
他一条条看了下去，那些外语规则在谢时钦的视线浏览到时很贴心地转化为了中文，就像他看到那些便利贴一样。
他在这里面看到了许多人的名字。
这些名字是陌生的，但名字下列出的，他们触犯的规则却代表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
【宝宝，今天有好好上学吗？上学可是很重要的，这是你未来能不能成为独立的大人的基础，爸爸不会拦着你学习的，就算是学校放假，也要去教室上课哦。】
【要自己做饭吃啊，学会独立，不可以让爸爸做饭，不要用冰箱里的食材，妈妈在厨房碗柜里给你准备了做好的饭菜，碗柜有些高，但你可以自己拿到的，对吗？】
【老师来家访了？要好好表现啊，冰箱里的肉是不可以给老师吃的，但你自己可以跟着爸爸吃一点，记得主动说送老师出门，带上你的书包，还有妈妈的梳妆盒，就当做妈妈 你一起送回老师家了，快点去送老师、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宝宝，别躲在被子里了，出来吧，妈妈回来了。】
【宝宝，爸爸最近可能有些奇怪，但我希望你不要太过关注爸爸，回到家以后，你应该做的是好好学习，而不是偷看爸爸在做什么。】
……
竟然有这么多规则，这些规则远比谢时钦接触到的多的多。
谢时钦忽然觉得有些难受，他猛地吐了出来，黏稠的黑液从口中呕出，眼角因为干呕而泌出生理性的眼泪。
他的大脑渐渐开始恢复正常，脑海中浮现出一行文字，就如同他进入深渊之前所看到的那样。
那行字对他说——
【就当你在做一个推理游戏，把你所能想到的一切谜底，都告诉我吧。】
“这居然能算一个游戏吗？”
谢时钦苦笑了一声，猛地咳嗽了起来。
【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有一些东西非常重要，当你越来越明白这背后的逻辑，你就会知道我的意思。】
【深渊与这个世界是互相依赖的，规则既约束着你们，也约束着祂们。】
深渊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因为谢时钦的咳嗽，和生命的流逝
深渊说。
【你可以只在脑子里想出答案，不必要一定说出来。】
这句话让它显得多了些人情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一个规则（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