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在剑宗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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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八荒被累死了。
白日里被这些长老带着四处转悠，将整个剑宗里里外外走了个遍。包括但不限于：剑宗男子澡堂，深夜常有青年男女私会的小树林…李无情的猫给李无情刨的粪坑。
他认路不太好，这边是哪的路，那边是哪的路，还有些傻乎乎认不清。不过剑宗这些弟子人都不坏，见着他认不清，说剑宗都是一家，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随意找个长老喊师父就是，他们做弟子和做师父的都不介意。
李无情听了就很恼火，他说你们这些老头子真不安好心，想拐走他宝贝徒弟，今夜睡觉都给他睁只眼。
秦八荒后半日是被林长生带着。他师兄给他解了围。
这些剑宗弟子除了练剑，平日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一见着秦八荒这样的才进宗门的小弟子，一个个如狼似虎扑上来。
秦八荒的储物袋里都被塞满了，还有人要往他手里塞。
什么剑谱啊，什么剑术理学概论的笔记，还有什么前几年宗门大比时第一名脚下站着的石头，据说这石头不是一般。
秦八荒都不明白他们从哪儿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他今日是连路也不会走了。
林长生有事要办，又先走了。
秦八荒这会儿一个人撑着自己的剑，摇摇晃晃抱着怀里的玩意儿，往山上走。
山路长且陡，难走。
“你？”山上似乎有人，“你是李无情的新弟子？”
秦八荒抬起头来，看树上的人。
树上坐着个白发小童，他倒惬意得很。
“是我。”秦八荒脚底打滑，险些栽倒在地，“你是？”
“我怀里倒是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童子说，“我瞧瞧看。”
“还有这话本子，我可是在山下等了许久都没等来。”童子眼尖，一眼看了秦八荒手里那一堆东西里夹着的话本子。
“什么话本子？”秦八荒累得气喘吁吁。
“那话本子，是写燕四海他爹和李无情的。”童子笑了笑，“不过那是，燕四海他爹和谁都有话本子，毕竟他是个那么神经病的人，就算是他和他儿子提亲也行。”
秦八荒倒吸一口凉气：“和自己儿子……”
秦八荒想起燕四海匆忙出逃的样子。
或许真是被爹爹求亲跑出来的。他们魔教真是乱，恐怖如斯。
“让我看看。”童子说了，便伸手去取。
秦八荒原手上就抱着一堆厚厚叠起的东西，童子这么从底下给他这么一来釜底抽薪，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连着秦八荒也没站稳，往前一倒，被那些弟子硬塞的礼物连人都全盖住了。
他本人还摔得特别惨，话本子直接在他面上了。
秦八荒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字。
“李无情一脸娇羞地解开了自己的肚兜，肚兜大红的，上面绣了早生贵子。”
“李无情娇滴滴地喊了那男子一句相公…”
看得秦八荒脸都绿了。
他心想人还是不能太闲。
“你没事罢？”
那童子被一堆大大小小的礼物掩着，好一会儿才露出个脑袋来。
“你这是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本子不错。”
“都是师兄师姐们送的。”秦八荒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储物戒呢？”童子站起来问他。
“装满了，连我师兄的也装满了。”秦八荒说。
“那好。你人倒是不错，比林长生那个老阴逼好多了。”童子握着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秦八荒一见这满地散落着的东西，只感觉有些头疼。
“那我再送你一份礼罢。”那童子吹了吹口哨，便有只仙鹤飞来了。
也不怕人，就这样淡然望着秦八荒。
“小白挺喜欢你的。”童子又说，“往日里，若是有他不喜欢的人过来了，他总是要闹上一阵子。”
秦八荒看着白鹤，白鹤也慢悠悠走过来了，秦八荒还以为这大鸟要啄他了，却见眼前的白鹤只是极其亲昵地蹭了蹭他。
“他喜欢你。”童子仰着脑袋，“小白，记住了，这是李无情新收入门下的小弟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秦八荒。”秦八荒说。
白鹤像是听懂了童子所说，也跟着叫了两声。秦八荒心想这白鹤叫声和他一笑起来就面部扭曲的师兄有异曲同工之妙。
“以后若是秦八荒不方便，你驮他上山。这段路不能御剑的。”
“这还是李无情他师父留下来的白鹤，名字就叫小白，多少是沾染了些仙气的。”童子这么说，“你将手里这些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小白驮着你上去就是。”
“李无情这个懒鬼，自己一个人跑了去，留着林长生带着你。”童子又说。
“师父他一向都在什么地方待着？”秦八荒弯下腰去，将那话本子捡起来，面色发红。
“他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睡大觉。”童子说，“懒。”
秦八荒闻言觉得有些好笑。
他先前总以为剑修都是那种高高在上白衣飘飘的，身材都是他爹那样的胸部饱满能撑开门。
“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童子说，“你且等着，等着桃花谢了的时候，我分你坛好酒。”
“你这话本子不如给我。”童子实在眼馋那话本子，“上一部都是李无情追燕四海他爹，这部好容易才修成正果了。”
“我倒愿给你。”秦八荒为难，“这到底是别人赠我的礼物。若是弄丢了…”
“这好办，我看完还你便是。”童子说，“我是这山上管李无情那山头的人。”
“也是李无情他师父的侍童。”童子故作老成，“我年岁可比李无情还要年长些许。”
“见过前辈。”秦八荒慌忙道。
“年轻人，将来好好练剑。”童子对着他笑了笑，“你明日这时候过来，我传你一套好剑法。”
“那是我赠你的第二份礼物。”童子又说。
“多谢前辈。”
道童手指对着地上一点，那些落下去的小东西，便像被无形的手攥着，浮在空中了。
“这是很简单的法术。”道童又是一点 ，仙鹤便大了起来。
“秦八荒，愣着做什么？上去啊。”
秦八荒愣了愣：“多谢前辈。”
“别说什么多谢前辈的，前辈这是看着喜欢你。”道童说，“年年进剑宗的弟子那么多，合我眼缘的少。”
“比李无情有意思多，李无情整日睡大觉，没事就偷我的酒，要不就老不要脸自称自己芳龄八十而已，呵。”
＊
秦八荒乘着那仙鹤到了山顶。
林长生站在阶上，像已等了他许久的样子。
“师弟？”他见着仙鹤，便道，“你见着白老前辈了?”
“那前辈姓白？”秦八荒从仙鹤上下来，“是他寻来仙鹤载着我过来的。”
“那便是白老前辈了。白老前辈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若是惹得他不高兴了，他是要带着一队仙鹤来围着你啄的。”林长生笑着说，“师弟今日辛苦。”
“这院子是师兄赠你的。也是法器，比不得师父赠你的小秘境。”
“不过放在扶摇山上住着，还是不错。”林长生将那小塔递与秦八荒，“师父也是知晓的。”
“多谢师兄。”秦八荒说，“这太贵重。”
林长生对他只是笑笑：“不够贵重，从嫡系那抢来的，不要白不要。”
“这回你关师姐总不会笑话我了”
“师姐可不会笑话。”秦八荒小心翼翼将小塔收起来，“师姐那是看师兄骗我。”
“走罢师弟。”林长生说，“你总还会遇到许许多多人的。”
秦八荒不明他话中深意，只道是林长生忽然生了许多感慨，便说：“总归师兄是重要的人。”
林长生步子一顿，回过头来：“师弟，但愿。”
白鹤抖了抖身子，身上的那些玩小东西又落在地上，秦八荒弯腰收拾起来，白鹤对着叫了两声，飞了去。
“师兄，你是不是心情不大好？”秦八荒问。
“师弟何出此言？”林长生多看了他一眼。
“师兄，你总笑着，让我心里有些看不透的。”秦八荒不好意思笑了笑，“但是我知道你人不错。”
“师兄，走吧。”
他抱着一堆小礼物。
往下看是重叠的云，如同白丝带缠绕在山间，漂亮得很
“师兄，这景色真是漂亮。”他说，“若是真有神仙，怕是就是这样的景象罢。”
“对了师兄，那魔修的……”
“师父会好好处理的。”林长生帮他拎了写东西。
太阳要落山了。
山上的太阳显得特别的大，俯瞰世间万物，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一眼碗盖，似乎万物都是这样的红，就连青山此时也是红的。
璀璨夺目的红。
“师兄，你看太阳。”秦八荒又是很高兴了，“太阳好大。”
“而且太阳落下去了，还能看着天是亮着的。”秦八荒说，“我要写信告诉燕兄，若是燕兄将来有空到山上来就好了。”
“还想你那燕兄呢？”林长生也只是笑了笑。
“师兄，你这样笑着特别好看。”秦八荒走在前头，又忽然停下来了，“特别特别好看。”
林长生被他小师弟说得有些脸红。
他想着燕肆顶不住是正常的，他感觉自己都有些顶不住了。
“像那个什么……”秦八荒比划说，“像是我娘亲，我娘亲笑起来也是这般温柔的。”
林长生不由得失笑了。
秦八荒选了那光线最好，灵气最充足的一处，将手中小塔放下来了。
是一处小院落，一旁是山，小院子里有个池子，还是林长生特意去找人改造的，他想若是有个能泡澡的池子，大概秦八荒会更喜欢这个小院子的。
秦八荒抱着东西，还是林长生帮他开了门。
“哇师兄，我真是谢谢你！”秦八荒将东西往地上一放，一下子扑到林长生怀里。
“师弟……”林长生闻到他身上很好闻的气味。
是那种晒足了日光的味道，闻起来暖洋洋的，让人心里也是舒服。
“八荒啊……你能不能稍微松松。”林长生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便觉着自己腰上一疼。
秦八荒的力气实在是大得可以大得要将他勒死。
“啊师兄，抱歉。”秦八荒慌忙将他松开了，“我不是有意……”
“我帮你揉揉？”
林长生哪敢让秦八荒揉，只是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八荒，不碍事。”
“师兄知道你是高兴的。”林长生笑着说，“师兄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师兄心里就高兴得很。”
“自然能是喜欢的。”秦八荒说，“师兄，你真是对我太好了！”
“你是我一辈子最好的师兄！”秦八荒说。
林长生笑了笑：“那你大抵是不会有其他师兄了，除去宗门里辈分比你大的能喊师兄的，也只有我了。”
“师父不会去收其他的弟子。”林长生将门推开。
“吹吹风。”林长生说。
“师兄，那师父在哪里啊？”秦八荒问。
“师父啊，你往山上一直走，他的洞府在那。”林长生说，“不过你最好还是过几日再去找他，他的洞府邋里邋遢的，这几日必定来不及收拾。”
“师父啊，是个极随性的人，总是这么不拘小节。”
“好。”秦八荒一屁股坐在地上，实在是累着了。
他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他想着那童子说过的话：“师兄，那白前辈要我去寻他。”
“师兄倒忘了这茬。”林长生便回过头来，“那也是，那等你见了白前辈回来再说。”
“见白前辈的机会，那可是可遇不可寻。师兄在这扶摇山上待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白前辈一面。”
“是么？”秦八荒微微有些诧异。
“走了。”林长生并未多说。
他只是说了这句，便转身离开了，将秦八荒一人留在这院子里。
这院子大，周身白墙绕着，中央一栋重楼。二楼似乎也收拾好了，秦八荒踩着木头台阶上去的时候，觉得地板干净得不行。
简直比秦八荒的脸还要干净上许多。
不像他家里的楼梯，总是脏兮兮的，不知道什么角落里头就藏着灰尘。他爹爹和娘亲二人说好了一人来打扫一日，若是那日是他娘亲打扫，必定是干净的，若是那日是爹爹打扫，那必定是不干净的。
毕竟爹爹有时候蠢蠢的。这可是绝不能让爹爹听见了，不然有秦八荒的好果子吃。
秦八荒在这院子里头转了好几个圈，将每个角落都走上了一遍，才算是心满意足了。
他很喜欢自己的这个院子，院子里还有个池子，若是燕肆来了剑宗，还能将燕肆带进去泡澡。
燕肆和他一定有许许多多话要说，怕是说上一辈子也说不完。
那么他们两个日暮的时候，一面看着落日，一面听着晚风吹来的声音。
秦八荒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
那些礼物一会儿都要分类好来。
秦八荒还以为剑修都特别没钱。
他爹爹不管有钱没钱，都总是那么一脸穷酸样。可怜兮兮的，不像他娘亲。
剑宗的大家都很怪的。
但是大家都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在剑宗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