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清风景如桦》厌非晏

19、新学期与“官宣”的涟漪

　　寒假结束，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在料峭春寒中正式拉开序幕。重新踏进初三三班的教室，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不同于以往的气息。

　　陈景桦依旧选择了那个靠窗的位置，只是这一次，她刚坐下，陈予风便极其自然地在她旁边落座，将书包放进桌肚，动作流畅得像是一种无需言说的惯例。

　　“早啊，同桌。”陈予风侧过头，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但那双看向陈景桦的眼睛里，分明比以往多了几分明目张胆的缱绻和亲昵。

　　陈景桦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低低回了声：“早。”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手腕上的雪花坠子随着她放书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着晨光。

　　她们之间的关系，在经历了寒假的沉淀和图书馆那场笨拙却郑重的告白后，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虽然陈景桦依旧羞于用言语表达，但她的默许和偶尔笨拙的回应，对陈予风而言，已是弥足珍贵的确认。

　　后桌的苏薇薇打着哈欠坐下，捅了捅旁边一脸“生人勿近”的姜妤歌：“喂，你看她们俩，感觉一个假期过去，气氛更不对劲了。”

　　姜妤歌懒洋洋地抬眼瞥了一眼前排几乎要冒出粉红泡泡的两人，嗤笑一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好看的。”

　　语气却不像以往那般纯粹调侃，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了然？她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不知在想什么。

　　开学第一天，照例是调整座位。班主任沈卓繁看着手里那张陈予风再次提交的、理由写得更加恳切（甚至提到了上学期互助学习取得的显著成效）的“希望与陈景桦继续同桌”的申请，又看了看台下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气息明显柔和了许多的陈景桦，最终在座位表上，将她们的名字再次写在了一起。

　　“看来你这‘温水煮青蛙’的策略，效果卓著啊。”

　　课间，姜妤歌靠在走廊栏杆上，对着出来透气的陈予风挑眉，语气带着点戏谑。

　　陈予风看着教室里正被楚南溪和温稚雪围着讨论题目的陈景桦，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不是策略，是真心。”

　　“啧。”姜妤歌撇撇嘴，却没反驳。她目光扫过教室里正手舞足蹈跟人比划着什么的苏薇薇，眼神复杂。

　　中午在食堂，变化体现得更为明显。陈予风很自然地端着餐盘坐在了陈景桦旁边，将自己餐盘里的鸡翅夹了一个放到她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陈景桦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鸡翅，愣了一下，脸颊微红，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或者推回去，只是低声道：“……你自己吃。”

　　“我够了。”陈予风笑吟吟地看着她，直到陈景桦在她的注视下，略显僵硬地、小口小口地开始吃那个鸡翅，她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自己的饭。

　　这一幕，被周围不少同学看在眼里。窃窃私语和暧昧的目光开始围绕着她们。

　　“我去……她们俩这是……在一起了？”

　　“看样子像啊！陈予风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陈景桦居然没冷脸？还吃了她夹的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流言像长了翅膀，迅速在班级里传开。有好奇，有惊讶，也有少数不和谐的声音，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默认。

　　毕竟，陈予风对陈景桦的特别，大家有目共睹。

　　面对这些探究的目光和议论，陈景桦起初还有些不适和紧张，下意识地想缩回自己的壳里。

　　但每当这时，陈予风总会不着痕迹地靠近她一些，或者递给她一瓶水，或者低声跟她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用行动告诉她“我在”，奇异地安抚了她的不安。

　　而陈予风，则是对所有或好奇或调侃的目光报以坦然温和的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那种态度，几乎等同于默认。

　　这天放学，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陈景桦拿出伞，正要撑开，陈予风却极其自然地接了过去，将伞撑开在两人头顶。

　　“走吧。”她说着，很自然地伸出手，不是牵手，而是轻轻扶住了陈景桦的胳膊，带着她走入雨幕。

　　这个动作比牵手少了几分暧昧，却又比普通同学多了太多的亲昵和保护欲。

　　陈景桦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雨声淅沥，伞下的空间狭小而温暖，陈予风手掌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外套，熨帖着她的手臂皮肤。她能闻到陈予风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湿润。

　　她们并肩走在熟悉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伞下流淌。周围是匆匆而过的同学，偶尔投来目光，陈景桦却奇异地不再感到慌乱。

　　走到分岔路口，陈予风停下脚步，将伞递给陈景桦：“明天见。”

　　陈景桦接过伞，点了点头：“……明天见。”

　　陈予风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在陈景桦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注视下，抬手，极其轻柔地将她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微烫的耳廓。

　　“路上小心。”陈予风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完，便转身冲进了细雨中，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陈景桦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雨幕中逐渐模糊的背影，感受着耳廓残留的、如同羽毛拂过般的触感，心跳久久无法平息。脸颊滚烫，心底却像是被蜜糖浸过，泛起丝丝缕缕的甜。

　　她知道，这几乎等同于一种无声的“官宣”。

　　而她们的关系，也在这细雨和温柔的触碰中，彻底明朗化。

　　新的学期，等待她们的，将是并肩作战的冲刺，以及这份刚刚确认、亟待细心呵护的初恋。

　　（第十七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