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一 小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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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刺目的阳光透过树桠投进窗台，落入床沿旁的地面上。
“滴——滴——”
标准的瓷白墙面，经典的蓝白色条纹套装，再加上区别于其他场所，萦绕于鼻的医院特有浓郁消毒水气息。
焦度艰难想要掀开眼皮作用却不大，半晌过去眼前能够看到也只有一片模糊的色块。
痛。
好痛、好痛。
光可鉴人的天花板倒映出他此刻的状态。剧烈的挣扎在现实看来几不可察。床头摆放着的各种设备安静运作着，男人被仪器簇拥着躺在雪白的床被中央，裸露出的一点肌肤看上去苍白脆弱，几乎要和被褥融为一体。
“醒、醒了！”有人注意到他，"覃主任······"
声音就像是倒退后又重新涨潮的潮水，由远及近，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倒灌入焦度的鼓膜。
他努力想要睁眼，视线中却只能分辨出几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在他周围晃动。
头好痛，不、不只是头。身上无法言说的剧痛让他难以集中思绪，判断自己当下的境遇。
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吗？
“再观察一下，体怔稳定下来就可以转出到其他病房了···”
时间在他这失去了存在，焦度无法判断过去了多久，未知世界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样漫长。
短暂的热闹与喧嚣过后，是足以将灵魂吞末的苍白与寂静。
好在这样的静寞没有维持太久，一阵温热附上他无力挣扎的手。
感受着来自对方掌心的温度，像是海上飘浮已久的旅人，焦度潜意识想要抓住这唯一能够让他不再随波沉浮的陆地。
意识再次堕入黑暗的包裹前，他对外界最后的记忆，是那只手主人难以自控的颤抖。
———
再醒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
才睁眼，焦度却觉得他的头更疼了。
SOS SOS在脑内无限刷屏。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没醒的病号被摇起的病床托举，呈现出半躺的姿态。
对面噪音的真正源头，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世界，自顾自叭叭叭说着些他从未听过的人和事。
男人自顾自唠地认真，眼睁睁看着他连带每片橘瓣上的白色经络都一一剔除，好不容易终于剥完手上那个橘子，正抬头准备扔进嘴里。
视线一个不经意扫过，和病床上的焦度四目相对间。
一个哆嗦，手上也没了准头，干净毫无修饰的橘瓣滚落地面。
橘瓣成功出逃的同时，焦度也终于看清了这个自顾自坐在他床尾低头剥橘子，仿佛有说不完话的人。
对方一副大30的模样，圆脸微胖，身前毫不意外带上了富足性的标志大肚。左右手各戴了个金玉扳指，扳指虽大倒也不影响他手上灵活性，毕竟才看过他为橘瓣剥丝抽络。
很好，完全不认识。
虽然说不应该以貌取人，但他直觉这人有极大嫌疑就是那个把他床头调直的罪魁祸首。
毕竟，就和没几个正常人会在需要休息的病人耳边自顾自唠嗑一样，应该也没几个正常人会在病患还没醒的情况下去摇床，要一个还处在昏迷的人坐直，还是几近九十度的那种坐直。自己却坐老远扒橘子吃，也不怕一个挣扎把人给摔了，伤上加伤。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光冲着他这副半点不把人当人的做派，这人应该和他要找的人关系很好。
就是多少带了点缺心眼子。否则也不至于认错床。
焦度这么想着，嘴上还只来得及说了个你字，就见对面原本还在瞪着他发愣的扳指男跟被他这话触发什么开关似得。
他猛然起身。
凳子被他这大动作弄的差点向后倒去，地面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兹拉——”声。只是在场几人都没有心情顾及。
是的几人。
以焦度视角看到就是又高又壮，站起来跟头棕熊似得陌生大叔以迅雷不及掩耳，大有飞虎扑食之势就朝他冲了过来。
两只厚掌用力扒上了病床边缘的护栏，虽然没有碰到病床上的他却架势惊人。
他大张着嘴，脸上的肥肉和他那半张的唇何其同步，一颤颤的抖动着，说时迟那时快，眼泪落的毫无预兆，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暴雨。
而大叔身后，原本还在自顾自忙活手头上事情的两人闻声回头也满是动容之色，朝着病床簇来。
其中穿着灰白拼接圆领针织的年轻男子双眸明亮：“度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一旁的西装男也是激动万分的模样，语气不住上扬：“度总！”
度哥度总？没听错吧？
焦度简直要当场石化。
认不认识的先放一边不说。大扳指一看就得有个大三十，那个喊他哥的圆领针织哥看着二十出头，至于最后的西装哥，比圆领哥大、又没大扳指男老，可能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
这三不管哪一个单拎出来，他不都得喊声：叔叔好哥哥好的？
怎么还倒反天罡了？
瞬移床前的年轻男子已经摆足了姿态，泪水还挂在眼眶将落未落就要开口，却听病床上的人冷不丁的开口道：“你们是？”
三个字，暖他一整天。
才酝酿出的泪水被硬生生卡回了眼眶，眼底满是还未来得及遮掩的错愕。话不说了，西装男不动了、大叔也不哭了，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空气陷入低潮地带。
这一开口，不只是对面那几人，焦度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听觉捕捉到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却也难掩磁性底色。即便他一个不是声控的听了也想一听再听。
是谁在说话？秀发吗？
好听是好听，但这和他的音色差别也太大了吧？
正想着再来两句过过瘾。
“喀呲——”
面面相觑无言以对的四人被这动静一致吸引。
病房内的独立洗漱间被打开。焦度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还藏了一个。
乘着另外那三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洗手间刚出来那个人身上，焦度环视四周，确认除非厕所里的是双排，否则应该不会再跟雨后的蘑菇似得，再从哪冒出来几个人之后这才把目光一并投了过去。
宋桥听到房间里动静，只是才一脚踏出，就听到焦度冷冰冰来了这么句质问。
一阵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浮现，又被他匆忙按捺了下去。
他走到男人面前时，脸上还带着些湿润的水汽。看着病床上面容苍白的男人，心不由一点点沉了下去。
看他这样，西装男语气迟疑：“···宋先生。”
在场几人也不傻，冥冥之中均是意识到了什么。
“焦渡？”宋桥褐色瞳孔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像是在朝他确认什么。
“嗯，我是。”焦度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上下扫视过几人后，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开口的那人身上，平静回望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听他这么说扳指大叔松了口气，才准备问他这是在搞什么鬼，可惜还没等他们高兴，脆弱的心房再次遭到袭击。
焦度：“你们认识我？”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低迷。
“······”
“按下呼唤铃，”这话是对着刚好在按钮那侧的西装男说的。“让覃主任来看看。”
一时间作鸟兽散。
不论检查还是询问焦度都极其配合。让人半点看不出，此时此刻坐在这，是一个被疼痛惊醒，却发现身处异地，周围还围着圈陌生成年男性的十七岁高中生。
“身体上还是原来那些问题。”在其他医护人员走后，那个被叫做覃主任的医生对几人道。
唯独脑部问题需要醒来后结合患者实际症状和反应再下判断。
至于结论，四个字：一目了然。
嘱咐完房间的责任护士，覃主任对宋桥：“您跟我来下。”
"好。"口头应下后宋桥没有立即跟上，而是把屋内另外三人也叫出了病房。
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了焦度一个人。
而他还有些迟缓的大脑也仿佛才慢慢清醒反应过来，思维跟着恢复了些许活力。
从焦度有意识那一刻起，他的神经就一直保持紧绷。如今周围这一切、不论人还是事处处都透露着古怪，可偏偏他又一时摸不出答案。揉了揉太阳穴，企图用外压的方式减缓脑部的眩晕感。
似被蒙了层雾气的瞳孔艰难聚焦着，环视四周。
临近傍晚，从窗台到地板，斜阳迈着舞步在屋内探戈。
房门在这时候被从外打开，焦度目光正追着斜阳拖出的长长尾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默契，他们一并落在了来人身上。
暖色的光与周围冷调的病房对比鲜明。
两人隔着距离，一站一坐。
暖色里的人如同被渡了外衣，与那片背景融为一体。
身形线条流畅而笔直，简单的白衬衣被他穿出了和普通社畜完全不同的效果。明明穿的都是现代服饰，冷淡的面容却给人一种飘逸出尘感。
而光线照射下直直朝他望来，本来该显得通透的茶色眸子，在这人身上却尽显深邃。仿佛在诉说其中深藏着的故事，引诱着让人不住想要探究。
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同时更多是惊艳。
与成年人能在这些少年身上看见自己以前的影子一样，他们也会从对方身上窥探一丝丝可能属于未来那个自己的影子。
任由平时表现再怎么成熟，焦度毕竟也只是个17岁的高中生。平时交往相处最多的都是同龄人。对于孩子，尤其正处于青春期，在青年与成年之间过渡的孩子们来说，成年人的魅力是无可匹敌的。
无论是所谓：成年人的生活方式，还是说他们待人处事间独有的可靠气息。
焦度还记得，这是刚刚被西装男称呼为宋先生的那个。
“您好。”
作为一个有礼貌的新时代好少年焦度非常自觉主动向长辈问了好。
宋桥闻言身形微顿很快又恢复，自然而然转身将房门带上，这才抬步走到男人身侧。
焦度目光真挚的看着眼前，这个说不定能解开自己疑惑的男人。
笔挺修长的身材，光洁白皙的脸庞。尤其是那对茶褐色的眼睛。焦度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看到过，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对于一个虽然·没有失忆·，却完美继承原主“战后损伤”痛感的小年轻来说，一下子想不起事到也显得正常。
只是还没搞清情况的焦度可不知道这些。
有了两年前的那段经历，虽然没再轻易开口，焦度心底却早思索起该要怎么才能从眼前这个男人口中获取到尽可能更多的信息。
而他对面的男人————宋桥，也从他的眼中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焦渡看他的眼神太陌生了。
“您是认识我？”虽然用的问句，焦度心底却有了答案。
宋桥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又是这种眼神。
别不是家里哪个长辈惹的情债吧？老焦不可能，那就只有顾女士了。
小爹？大脑拼命运转丝毫不顾脑细胞死活，企图捕捉蛛丝马迹。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宋桥已经自顾自转身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翻找起来。
宋桥回来以前焦度就有注意到旁边那张，和他挨得格外近的小床。有猜想过是不是护工监护之类休息用的。可这会儿看到宋桥动作间的熟悉，焦度又不确定了。
这姓宋的男人虽然因为眼下的清黑状态看着有些萎靡，身上却明显没有外伤。而一旁桌上整齐摆放的文件和电脑，对方显然是把工作也一块带了进来。
也就是说，在他可能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是对方在照看的自己。
焦度胡思乱想这会儿宋桥已经找出一沓整齐装好的文件袋。
见他这么大阵仗，焦度一点点推翻脑中猜想。能放着工作专程来医院照顾他，这种连他父母都做不到的事，可他却半点不认识，现在还需要文件来解释和证明的关系————
————难不成这是要，小爹变亲爹？
可自己和他长得也不像啊。还是说·····哥哥？
正想着，宋桥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透明的文件袋取出两张蓝色卡片后，宋桥连着文件袋一起递到了焦度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章一 小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