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龙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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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喜欢看月亮的小姑娘，有一天长大了。
她不再抬头看那白玉盘。
月是故乡明，她喜欢的是明川的月亮。
不是陌都的月亮……
若有一日，能再次踏上故土，死无憾矣。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小皇子举止投足间端庄有礼，笑盈盈朝她伸出手，“你便唤作龙城吧。”
她是被买来的影卫，第一次见二皇子，她在笼内，脏乱不堪，而他在笼外，雍容华贵。
赶车的奴才陪着笑脸对那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那人对她笑了笑，眼神清澈，她下意识也冲他笑。
这是她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善意。
她开始学习这里的语言，学习武功，整日与毒虫为伴，隐蔽于黑夜中，不见天日。
教习的老师说，影卫，要誓死效忠于主子。
这是命令。
唯一有些慰籍的是，二皇子总会悄悄来这，教她识字，教她陌都的话语，也会偷偷拉她去逛夜市。
他总爱刮她的鼻子，然后故作严厉，“龙城，今日的功课完成的怎样？”
每到这时，龙城眼睛亮晶晶的，仰起头无不自豪道：“完成啦！主席若不信，可以随意抽查！”
二皇子摸摸她的头，“龙城真棒。”
于是龙城心想，她要走到二皇子身边，去保护主子一辈子。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去了，龙城从一个小影卫变成了影首，二皇子在宫外立了府，给了龙城明面的身份，府中的管事。
最近多事之秋，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又有新的人补上。
有人悄声低语，“听说要打仗了……里里外外都不安分。”
她听到了，训斥道：“念你是个老人，怎么也冒冒失失，胡乱说的什么事，又干你何事？”
“影卫，只对主子效命。”
打仗的消息还没传开，却先来了二皇子成亲的喜事。
洞房花烛夜，她提了壶酒，坐在屋檐上，抬头望月。
这是她第一次看陌都的月亮。
枯坐到月沉东方，她勉强扯出笑容，“陌都的月亮，不如明川的好看。”
新来的王妃避世，称病闭门，连龙城都未见过她。
后来一天，有奴婢专程找上她，“王妃想要见您。”
“好。”她这么应承着，随着那奴婢走进了门。
“来了。”龙城身后的奴婢掩门而去，那人倚在窗前，披件藏青狐裘，长发松松挽在脑后。
“龙城见过王妃。”她正欲行礼，却被王妃打断，“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泥，过来坐吧。”
她垂着眼，回了声“是”，小步走过来，端端正正坐在榻上。
“你叫什么？”龙城一愣，仍是恭恭敬敬回道：“奴才唤作龙城。”
“撒谎了。”王妃原本看着窗外红梅，此时缓缓转过头来，明明嘴角上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龙城打了个激灵，不知该如何回话，王妃倒了杯茶，递来她面前，“罢了，你不说自有你的道理。”
“多谢王妃。”龙城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王妃很喜欢红梅啊。”她没话找话，王妃的小院里种着棵梅树，是她亲手栽种的。
“算不上喜欢，只是，一份思念而已。”王妃似在出神，她勾了勾嘴角，“你觉得，陌都的月亮好看吗？”
龙城不敢再撒谎，王妃看似避世，但比谁都通透。
未知，但龙城直觉并不危险。
“月是故乡明。”斟酌半晌，她答道，王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也如此。”
龙城不去深究王妃的回答，明明王妃自小在陌都长大。王妃不像这里的人，她像个局外人，冷眼瞧着明争暗斗。
从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时日无多了，只想告诉你，若是想回，便回去，他的恩情，你早已报了。”
眼见她说的如此直白，龙城眨着眼，却又想起洞房花烛夜时，她无意间看见的书信，里面的内容是征讨明川。
明川，是她的故乡。
“多谢王妃指点，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长命百岁。”她朝王妃躬身作戢，王妃点点头，又看向窗外的红梅。
走出房门时，她看见红梅，突兀的想起来，多年前，有一位玉公子，极其爱梅。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王妃。
听到王妃的死讯时，龙城已经来到了明川的边境处，暂时躲在一个村子里，前几日来追杀的人刚被她解决，短时间，应当不会有了。
她也受了伤，村里一户人家收留了她，那家是一个老奶奶和一个孙女，问及她的姓名时，她笑了笑，“阿奶给我取名月亮。”
只是阿奶早已走了。
“月亮？月亮好啊，你这闺女水灵灵的，教人看了心生欢喜。”收留她的老婆婆笑道。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平静时光，她去山上打柴，会带着小姑娘去河边嬉戏，会帮老婆婆做针线活。
可她是影卫，背叛意味着死亡。
仍是一个艳阳天，她砍柴归来，往日喧嚣的村子寂静的可怕，血流成河。脑海深处的记忆席卷上来，她想推门，却不敢，她怕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于是她转身逃走，隐藏的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她逃进林子里，与刺客们周旋。
直到最后，她解决了最后一人，倒在地上。她的腹下血流不止，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看向空中。
一轮圆月高悬于空，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到她身上，她撑着力气，喃喃道：“月亮，真美。”
月亮，在月光中沉沉睡去，这一次，是故乡的月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龙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