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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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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房子是偏木制的清雅装修风格,房间内摆设都是选的最古朴纯美的木色,虽然被苏娇屯成了猪窝,但是透明玻璃被木制外框镶嵌,窗外疏淡夜色,植株铺满的小区里有簌簌风声,片刻后,雨声吹落,两个人在微凉的房间里,听着窗外雨声,安静地看着一部电影。
距离太近,呼吸都勾缠汇聚在了一起都无人知晓,却是窗外空气清新微凉,衬托得公寓里呼吸闷热。
两个人之间太过于安静,只有电影的的声音在回荡,视线专注着,在渐渐的暗色里透着一股子认真的光色。
电影很文艺,到后半段情绪达到高潮,但是却对于两个人而言还是晦涩难懂,冗长的节奏里,苏娇越看越皱眉,最后几乎是难以进入节奏,生硬的看主人公哭哭啼啼。
她为什么哭?
她为什么不追?
真的十分难以搞懂。
她很努力地想要继续看,却还是难以理解,反而精神折磨得疲惫,身心的困意弥漫上大脑。
她其实有失眠症状已经长达十年之久,一直以来都是靠心理疏导和安眠药才可以短暂进入睡眠,但都不长久,基本上只是不到六个小时就会苏醒,而且精神很难有所谓疲惫的情况,身体常常跟不上精神的兴奋,因此而陷入发烧。
但是,一部评分很高的文艺电影电影,安静的光幻氛围,还有身边的一个沉默的男人,却轻而易举地让她有了困意。
她微微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视线从生涩的电影里脱离开,偷偷的歪着头看还在认真看电影的男人。
看他侧脸优越,看他被光影照见得更加深邃立体,看他长睫毛晃动,几乎像是一层绵密厚重的毛刷。
这个男人很好看,比光影配色都讲究的电影还要好看。
苏娇笃定。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双腿,眨了眨眼,却还是敌不过眼底的困意。
长久以来,身体积攒的疲惫在此刻爆发,她十几年来没有如如此放松过,又如此疲惫过,疲惫得眼皮几乎没有任何阻隔地就盖住了视线,情况和晕倒极其相似。
四肢径直一软直接倒下身体,径直摔在了李宏宇怀里。
李宏宇连忙接住苏娇,让她睡得安稳。
其实他也没看电影,因为他根本也看不下去,而且苏娇在他身边乱动,轻而易举就可以抢走他所有注意力,虽然他视线盯住屏幕,但余光一直在注意身边蜷曲娇小的女人身上。
她看自己,他知道,甚至还臭屁又心机地微微转了一点角度,把自己最优越的侧脸露给女人,看他眼皮一眨一眨,像只慵懒微醺的小猫。
又在她昏睡过去的瞬间,下意识抱住她,让她安然地躺上自己的腿。
他小心翼翼地,唾沫都不敢吞咽,手足无措着把手放上了茶几。
苏娇睡得深,闭着眼只剩呼吸,长睫羽在白皙的皮肤上点缀阴影,红润的唇薄而流畅,下巴尖尖,眼型走笔是最受青睐的杏眼,耳朵也是远而微翘的,秀发散落,难以遮掩的娇俏安静。
他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他一直就觉得苏娇漂亮,第一次见面他只注意了戳中他心扉的房子,第二次见面给才真的被苏娇惊艳。
他活了快三十年,从未有过所谓理想型,但是苏娇红着眼睛回眸的哪一秒,他却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有理想型。
像苏娇这样的。
现在安静下来,静静地对着苏娇的脸,在现在分外忌讳的非社交距离里,他还是觉得苏娇好看,是他看一眼就不会走失目光的漂亮。
现在仔细看,还是越看越漂亮。
他视线缓慢从苏娇脸上脱离,看了一眼已经完结剧情,转而流动报幕的结尾,一行行字在眼前晃过,他忽然间恍惚了一阵。
似乎,这场电影,是白放映了,但应该也算是没白放吧
他垂眸看向苏娇的睡颜,缓慢地拖着她的头放到枕巾上,在她身上盖了一件自己外套,轻手轻脚地去了房间继续工作。
……
苏娇睡得很沉,窗外水声连绵,点滴扣着声调在耳边敲响,些微的风就着湿意从窗外扑进来,灰尘的味道还在鼻尖萦绕,她在梦境里沉入沉黑的泥沼里。
断断续续弥漫在十几年时间里的瘀伤又在神经里泛着绵密的痛,她回归了最初的那个稚嫩自卑的少女,在无数双手的推搡下,走入了深渊……
怒骂声,嫌弃声,起哄声,嘲笑声,反复在耳边响起,勾着她的魂魄缠绕而上,几乎是难以言喻的痛,又是无从诉说的悲哀,她泪流满面,在厚重的四壁城墙里,绝望的挣扎。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也从来没有毁过任何的规矩……
求求了,来个人救她吧……
她等了太久,太久,等到眼泪干涸,双手淌血,她才清晰地意识到。
无人救她……没有人在意她。
最稚嫩的苏娇在遍体鳞伤里,嗅边了腐烂的恶臭,那是来自于自己心口处溃烂的瘤子。
耳边嘲笑声,怒骂声,责怪声,从未断绝,她在越来越尖锐的迫害里,吓得从梦中挣脱出来,一身的冷汗细密黏腻着发丝,娇俏的脸却透露出一种虚弱的苍白。
“……”苏娇喘了好几气,才缓过劲,自己从沙发上坐起身,身体还乏力得很,眼前晃荡着白光,视线朦胧。
她熟稔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让自己身体放松下来。
这些年,她要么难以入睡,要么入睡后就是噩梦频发,她早已经习惯每一个疲惫的深夜,体力和精神一起崩溃后,再被高烧烧到不得不昏睡过去。
其实失眠的夜晚已经持续许久了,噩梦反而不常出来。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和李宏宇一起看电影时,无意识就睡了过去,睡得太轻易,她自己都没察觉,现在还有点记忆模糊。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等到视线回归了一些,才从沙发上下来找李宏宇。
然而对上窗外大亮的天光,大块的泛着白,她才发觉现在已经早晨了,她昨天晚上直接睡了一整晚,而且睡得很沉。
如果不是噩梦作祟,她甚至都还可能继续睡下去。
李宏宇已经走了,只剩下被她拨在沙发底下的那件白色制服外套,和他花了一整个晚上收拾出来的作品。
偌大的木质简约风格的房子已经被收拾得一丝不苟,工整干净,物件摆放得赏心悦目,明亮的窗户被雨水泼洒,丝缕水痕流淌下来。
她一遍遍地扫过这个房子,每次看都越看越喜欢。
这就是这个房子原本的模样,甚至还要更好。
自己这些年在这栋房子里留存的时光,被人扫净整理爱护,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暖融感在心头缭绕。
餐桌上被人放了一袋早餐,油渍浸染纸身,透出一点深色,没有偶像剧里的便签,食物却是按照苏娇口味挑的。
苏娇也不怎么吃早餐,却极其难得地坐了下来,十分细致地吃完一顿早饭。
吃完后,她回到沙发边,弯腰捡起李宏宇的外套,上面还带着一点洗衣液的香味。
她摸索了一下麻布的边料,摸了一指尖的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