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易，我除外》鹿嗷嗷

19、第 19 章

　　林褚舟二人赶到邺城的时候，已经入夜。

　　“到了。”白默凡指着不远处的山头，“那里就是白家庄。”白家族人世世代代居住在此地，种药材学医术。

　　林褚舟虽然一路表现得很淡定，但事到临头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以前事事有林家长辈站在前头，他只需躲在后边考虑吃喝游玩的事，可现在他是缥缈峰的大师兄，必须要把场子立起来，不能给师父丢脸。

　　望着白家山庄里零星的灯火，林褚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绕着白家山庄转了一圈，随后在主家正门前不远处降落，收起了气垫船，抄着手道，“走吧。”

　　白默凡的伤势有灵气蕴养，伤势好上许多，这会不需要人搀扶，也能慢慢撑着走到门口，他喘匀了一口气，才敲响了门上的铜环。结果扣了很多下，等了好些时候，门里边才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听一年轻的声音小声翼翼问道，“外边是谁呀？”

　　白默凡皱了下眉，白家也算是积富之家，日夜都有人守门。守正门这个岗位虽然听着不太体面，见谁都要低头哈腰，但平日里迎来送往，油水也不少，所以在下人间也算是好去处。

　　但这也是之前的待遇了，那日被人闯了进来，守门的老人首当其中遭了灾丢了性命，守门这个位子就成了烫手山芋，这夜里能被推出来守门的人可想而知不会多机灵了。

　　白默凡这些天心急长辈的病情，一直在寻医问药，所以没有多余心力去管束家里的事务，如今变成这样子他也只能抱歉的对林褚舟笑笑，道了声失礼。

　　“是我，我回来了。”白默凡对里边的人回道。

　　里边静了一下，很快传来几道门锁打开的声音，一瘦竹竿似的青年掰开门，激动道，“大爷你回来了？”

　　黑暗中白默凡辨认了一下，发现是族里去了的一个堂叔留下的遗腹子白留根，因为小时候家里爷奶疏于照顾，不小心落水后发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一直像个四五岁的孩子。

　　后来他娘改嫁，爷奶也死了，叔伯不愿养他一个傻子，他就无人看顾了，族里看他可怜求到白家家主那，就让他进了主家，事倒是不能指望他做，就求他能有片瓦遮头，有个碗吃饭。只是一个傻子，即使是白家人，在下人间也不会得到多好的待遇，估计这小傻子就是大晚上被人哄来看门的。

　　“嗯，我回来了。”白默凡没有多说什么，先是迎了林褚舟进门，自己再抬脚进去。

　　小傻子虽然不聪明，但心细，见他抬脚进门槛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赶紧扑过来垫在了地上。那动作之利索，让白默凡和林褚舟二人都惊讶了一瞬。

　　看白默凡没摔，白留根就傻兮兮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见白默凡抓着门扶手，脸上冒着冷汗，他愣了一下，珍惜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展开来里边是一块雪白的糕点，“大爷，您饿了？快吃点心，吃了点心就会有劲了。”

　　他还以为白默凡是饿肚子，身体没劲才走不动路的，毕竟他经常会这样，吃了东西很快就会好起来了。白留根看着那糖糕咽了咽口水，这可是他答应了付三哥来守门，付三哥才给他的，只有这一块呢，他都不舍得吃。但这会他见白默凡难受的样子，还是很大方的把糖糕让出去了。

　　林褚舟见他脸上赤忱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他捏起小小一块糖糕塞进白留根嘴里，“十三哥，你吃。”白留根比白默凡还要大几个月，在族里排名十三，所以白默凡喊他一句十三哥，“我现在走动不了，有急事要见老祖宗，你背我进去好不好？”

　　白留根瞪大着眼，嘴巴下意识嚼了两下，被糖糕甜到了心里，开心眯着眼道，“好，留根背大爷进去。”说着就蹲了下来，做出背的姿势。

　　白默凡顺势趴在他背上，白留根常年吃不饱饭，身子也没多健壮，所以踉跄了两下才把人背了起来。

　　白默凡摸着他瘦可见骨的背，有些愧疚，“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从门口到主宅可要走一小段路呢。

　　“大爷，留根背得起您。”白留根咬牙道，说完背着人就往里冲了进去。一直旁观的林褚舟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抬脚跟上去。

　　一路进去，院子里都静悄悄的，白默凡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平日里这个时辰可不是这么安静的，张嘴想问府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听见白留根粗喘的呼吸声，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眉眼间染上了急色。

　　白家家主的文春堂近在眼前，望过去一片灯火辉煌。大门虚掩着，白留根看也不看背着人就莽了进去。

　　大管事正在院子里守着，见有人突然闯了进来，先是一惊，待看清是白留根，心头就一怒，张嘴就想骂人，结果他背后白默凡抬起头来，他顿时一噎，脸上的情绪还没收回来，嘴里就大喜道，“大爷你可回来了！”

　　冲上去一瞧，却见白默凡从白留根背上下来，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又是发急，“大爷，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伤到哪了？可要紧？”

　　他一惊一乍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顿时把屋里的人都叫了出来，“我的乖孙，你可算回来了。”白家老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

　　白默凡抬头一看，就见他祖母，母亲，婶母等长辈全部都守在这，心里一突，“可是祖父出什么事了？”

　　白母见他脸色很差的模样，知道他必然受了很多苦，又痛又怕的迎上来扶住他，“你祖父一直在等你。”

　　白默凡腿脚更是发软，手里捏着秦朝繁给他的人参，“我找到好人参了，祖父必然会没事的。”

　　然而等他坐到床前，见着面如金色的白春荣，手颤颤巍巍把了脉，就清楚知道即使拿来了人参也无力回天，白老爷子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要是再早一点……”白默凡眼睛发红，他要是不犹豫早点出发寻药，要是能小心不受伤，要是……

　　白母心疼的抱住他肩膀，“我儿，老祖宗知道你尽力了，这是命啊，你就让他安心的去吧。”

　　白默凡握住白春荣干枯的手，一张嘴想说什么，泪就先留了下来，一直没有作声的林褚舟突然塞了一粒丹丸过来。

　　这时，屋里一直的人才发现他这个少儿郎，当时全部心神都放在白默凡身上，只依稀记得好像是跟他他身后进来的。

　　白默凡见他他掌心那颗银白色的丹丸，愣了一下眼睛里一下放出了光芒，“师兄，这是……”

　　林褚舟顶着白家人好奇地眼光，皱了下眉头，“这是回元丹，能帮助修士修复伤口，恢复元气。”这玩意他虽然没吃过，但也不陌生，毕竟秦朝繁当做糖丸，磕了好些颗。

　　白默凡耳尖，听到了他话里的重音“修士”二字，抬头看去，就见林褚舟瞥了下嘴，“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说着直接把丹丸塞进他手里，“师父就给了我这一颗，赌不赌这一把，看你们自己。”

　　四品丹丸，修士能用，普通人却用不得，因为里边丹力太过霸道，能轻易把人的经脉冲毁掉。然而，对于现在的白默凡来说，“我还有别的可选择吗？”

　　白母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也隐约猜到了这丹药来历非凡，吃了会有很大风险，她见白默凡做下了决定，没忍住出声道，“我儿不可……”

　　“母亲。”白默凡伸手握住他肩膀上的手，知道白母在担心什么。他虽然是白家长孙，白家出事后也是由他出面撑起白家的事务，可他毕竟还是孙辈，也还没真正接管白家，上边二叔虽然落下了残疾，但他作为儿子还在，还有小叔，虽然是庶出，但也是祖父的亲儿子，还有族里的长辈等人。

　　白春荣若是因为伤势过重，药石无用而去，这是白家的灾，旁人无可指摘。但若是白默凡自作主张，给他服了来路不明的丹药，到时白春荣没救回来，若还闹出什么来，白默凡就可能会引来非议和谴责。即使明眼人都明白，白老爷子即使即使不服丹药，也救不回来，但人心难测。

　　白母的担心，白默凡看得清楚，一旁的白老夫人也看得清楚，对白母的私心她有些不喜，但她对孙子的偏爱也是真的，索性道，“那就让我这个老婆子来受这个过吧，若老天爷真要把老头子收走，我老婆子也不独活，前后脚就跟着他去罢了。”

　　“祖母，你这是在折我的煞呢。”白默凡自然不肯，赶紧拦住了她。

　　“那就让我来吧。”门口传来白二叔的声音，“我是爹的儿子，一切因由过错，我来承担，任谁也说不出一句别的话来。”

　　回头看去，就见白二叔被两个下人抬了过来。失去双足，白家败落，让他脸上多了几分阴郁，这会沉着脸，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渗人凉意。

　　可惜他老子娘还在，再怎么渗人也无用，“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们来做这个主。”

　　林褚舟看了一下天色，见他们不过是喂个药就在那争来抢去大半天的，他懒得去理会里边的弯弯绕绕，心里只想快点回缥缈峰去，所以听着只见烦，索性直接夺来丹药，塞进了白老爷子嘴里。

　　丹药进嘴即化，等白家人反应过来，也只能干瞪眼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