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可可里

5、05

　　然而，江琉璃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王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对我有恩。我想……再靠自己的本事努力看看。”

　　“呵。”明珠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江琉璃，你有时候天真得可爱。”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在王总眼中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而已。从你第一次踏进这栋别墅开始，他就指望通过你，搭上我这条线，拿到更多资源。而你……”

　　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你第一次来陪我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报完恩了。”

　　“可你后面还是接着来了，我不信你老板完全不知情。”

　　江琉璃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不愿意深想，用报恩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麻痹自己。

　　此刻被明珠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感到一阵难堪和无地自容。

　　“至于靠自己的本事……”明珠继续道，语气放缓了些。

　　“职场本就是名利场，有关系有人脉不用，那是傻子。我能给你铺一条更顺畅的路，何乐而不为？你不如好好想想？”

　　字字句句，都敲打在江琉璃最敏感脆弱的神经上。

　　他无力辩驳，因为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原则，在绝对的势力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微微抿着。

　　那种彷徨又带着点脆弱的神情，再次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来。

　　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的小动物，明明很狼狈，却莫名地惹人怜爱。

　　明珠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那点因他不识抬举而升起的不悦，瞬间被一种心疼所取代。

　　她见过他在工作时的认真专注，也见过他夜晚时的热情笨拙。

　　但有时，她也会发现他身上种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脆弱感。

　　她俯下身，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骨，语气忽然变得轻柔，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

　　“你说你，明明是个男人，怎么有时候就像一块琉璃似的，漂亮是漂亮，但又那么脆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你摔碎。”

　　江琉璃闻言，身体微微一颤，抬起眼看向她。

　　月光下，她的眼神不再锐利，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揶揄。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悸动。

　　他抓住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今夜，他依旧无力抵抗，无论是她的言语，还是她的身体，或是她这偶尔流露的的疼惜。

　　自那夜之后，将近一个月，明珠没有再约过江琉璃。

　　那串别墅的钥匙依旧安静地躺在他的裤袋里，提醒着他那段失控又沉迷的关系。

　　最初几天，江琉璃确实松了一口气。

　　他试图回归到遇见明珠之前的生活轨迹。

　　上班处理工作，下班后回到自己的公寓，看会儿书，早早睡觉。

　　他告诉自己，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王总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对他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热络，言语间偶尔会流露出几分试探和不易察觉的失望。

　　江琉璃只能装作不懂。

　　然而那种失落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悄然出现。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别墅里那昏黄的灯光，洋酒的醇香，以及明珠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他厌恶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却又无法控制那份隐秘的期待与思念。

　　她最近在做什么呢？

　　直到一天晚上，他加完班出来，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刚走到街口，他便听到有女人带着怒意的呵斥，以及男人不怀好意的嬉笑声。

　　“滚开！我说了不需要你送！”

　　“别这么凶嘛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多不安全，哥好心送你回家……”

　　江琉璃皱起了眉头。

　　他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拦着女人不让走。

　　女人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栗色的长卷发披在肩上，那侧脸……

　　是明珠！

　　江琉璃心头一紧，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他低喝一声，将女人护在了自己身后。

　　动作间，他甚至能感受到身后女人微微的颤抖。

　　“哟，英雄救美啊？”男人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打量着他，“你谁啊？少多管闲事！”

　　“她是我朋友。”江琉璃的脸色沉了下来。

　　“朋友？哪种朋友啊？”男人猥琐地笑了笑。

　　江琉璃握紧了拳头。

　　他是孤儿出身，以前有人欺负他，他就会狠狠地打回去。

　　可以说外表漂亮的他，其实非常会打架。

　　身后的女人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江琉璃？”

　　这个称呼，以及那语气里带着的一丝不确定和惊讶，让江琉璃愣了一下。

　　这声音……细听之下，似乎比明珠的声线要稍微清脆活泼一点点。

　　他疑惑地侧过头，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女人的脸。

　　一模一样的五官，但眼前的这双眼睛，此刻瞪得圆圆的，带着惊魂未定和一丝灵动。

　　不像明珠那样，总是深潭般难以捉摸。

　　这是明月。

　　是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明珠的孪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