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之力［末世］》张无声

5、第 5 章

　　下午的体能训练，暂时被搁置。
　　因为明知微吃过饭不久，应泷飘过来问祝九殷现在有没有空。

　　“擂台刚好空了。”
　　应泷说：“基地里好多人都想看你暴揍我。”

　　祝九殷在外人面前真是一副温润风度翩翩的模样：“点到为止就好。”
　　他随意道：“在堡垒内，我基因锁只能开到一阶…不过你身体能吃得消的话，用三阶跟我打也没关系。”

　　应泷：“……你这话多少有点扎我心了。”

　　明知微微怔，不动声色地看了祝九殷一眼。
　　他基因锁只能开到一阶？那听他心声是怎么回事？能精神控制他又是怎么回事？？？

　　明知微满脑门问号。

　　祝九殷和应泷客气几句，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明确说过让明知微别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所以明知微当然是跟着一起去。

　　擂台就在基地，基地并不是地下基地，而是在一座深山里，建设得设备很完善，明知微跟着穿过树林，就见不少人围在擂台上。
　　正如同祝九殷所说，明知微的脖子上挂着明晃晃的掐痕，但没有人在意，在他们眼里，都是正常训练而已。

　　毕竟基地里除了文员，大部分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挂彩。

　　祝九殷示意明知微：“你在这儿等我。”
　　他声音温和：“别乱走动。”

　　明知微知道这是威胁：“…嗯。”

　　于是祝九殷和应泷就这样上台。

　　不需要什么流程，他们自己会有分寸。
　　就是有人凑到明知微身边，好奇地问他：“你是祝队的队友吗？”

　　明知微看了台上好像没注意他们这边的祝九殷一眼：“嗯。”

　　“那你去过外面吗？”

　　明知微闻言，扫了他身上的制服一眼：“新兵？”
　　对方登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嗯…我才开基因锁没两个月，我只有C级，但我想报先行者。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没什么好看的。”
　　明知微言简意赅：“现在是源巢生态的天下，满目疮痍，举目望去皆是废墟。”

　　男生闻言，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悲观。”
　　明知微笑笑：“我只是在说实话。”
　　他看了男生一眼：“如果你只是想图个新鲜，没有必要。”

　　男生：“所以你去过外面？”
　　明知微望着台上已经和应泷打起来，拳拳到肉，甚至可以凭借肉身去躲应泷二阶的水能力招式的祝九殷：“算吧。”

　　他在梦里去过。

　　应泷的二阶开启的第六感是水，确实很适合沧海市…而且看他的动作，操纵起来得心应手，但祝九殷的肉.体已经突破了人类真正的极限，不是他们常人可以理解的。

　　他甚至可以用太极化掌以柔制柔，若是应泷要和他硬刚，他也能用柔劲将其化解……

　　应泷不将二阶开到极致，是打不过祝九殷的。
　　但擂台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应泷也不可能真的火力全开。除非基地不想要了。

　　明知微看着祝九殷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拳打在应泷身上特定的位置时，就微微睁大眼睛。
　　下一拳又不是致命点，但拳落便化掌……

　　是点穴。

　　“人体有很多穴位。”
　　十几年前的声音纠缠上他，是钟曜云，也是祝九殷：“人大部分在面临打击的时候，都会格外警惕自己的致命处，会对此有更高的反应。但其实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也可以致命。”

　　他的手在他身上一个个点过去，明知微觉得痒，往他怀里躲。
　　钟曜云就轻笑着把他捞出来：“不是说想学？躲什么？”

　　“……”

　　最后一击结束，明知微知道这局胜负定了。
　　他没怀疑过祝九殷会输，只是他没想到祝九殷会这样赢。

　　祝九殷抽手站定时，应泷还想再攻，却忽然觉得自己全身发僵，那种好像被压麻了的感觉在他全身爆发，叫他直接软倒跪在地上，动动唇，连脸都是僵麻的。

　　应泷：“？？？”

　　祝九殷温和道：“应队，你别急，过几秒就好了，我没用劲。”

　　他确实没用劲。
　　明知微想。
　　以祝九殷现在的力气，他要是用上劲，应泷恐怕会爆体而亡。

　　祝九殷跳下台，刚好在明知微面前站定：“走了。”
　　他说：“你也休息够了，去训练。”

　　明知微没反驳。
　　他乖乖跟上祝九殷，把身后那些对祝九殷的崇拜、吹捧全部抛到脑后，也看向了眉眼没有任何波澜的祝九殷。

　　变强的代价是什么呢。

　　祝九殷轻哂：“我以前也很强。”
　　明知微想了想：“你现在更强。”

　　祝九殷：“？”
　　他侧首：“你等下要死了？”

　　明知微：“？”
　　他不爽了：“我们之间就不能和平一点？”

　　祝九殷嗤笑：“你和你仇人的儿子可以和平共处？宝贝儿，你可真是……”

　　明知微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但他也有点委屈。

　　又不是他做错了。
　　再说也是祝九殷自己杀了那么多人，还是虐杀。

　　祝九殷：“……”
　　他很轻地扯了下嘴角，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宝贝，你再多说一句惹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明知微这回真没声了。

　　他们到了体能训练室后，明知微本来以为祝九殷还要亲手折磨他，没想到祝九殷只是给他开了仪器。
　　他狐疑地看祝九殷一眼，祝九殷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祝九殷慢吞吞道：“你M？期待我虐你？”

　　明知微的回答是给他一拳，然后被祝九殷轻松接住，直接丢进仪器里关起来：“五个小时，自己坚持，死里面我不管。”

　　体能训练很折磨，模拟气候一会儿酷寒一会儿酷暑，明知微都怀疑这也是祝九殷play的一环了，可祝九殷的声音又确确实实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半昏厥的线拉回来。

　　五个小时到还剩四个小时的时候，明知微在运动中全靠在心里痛骂祝九殷不是人而坚持。

　　等到设定的倒计时结束，舱门自动打开，正常的空气流进来，明知微是真的没撑住。

　　他往旁边一倒，就被祝九殷接住。

　　祝九殷低眼望着已经昏过去了的人，也没在意他湿透了的衣裳脏手，只盯了好一会儿。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祝九殷把明知微打横抱起，无声轻哂。

　　梦里都叽叽喳喳吵得不行。
　　上辈子是鸟么。

　　.

　　就这样，明知微被祝九殷“折磨”了一周后，祝九殷喊停：“实操吧。”
　　明知微敏锐地品到一点不对：“有问题？”

　　祝九殷看他一眼：“你只需要听话就够了。”

　　明知微：“……”
　　这人到底要跟他别扭多久？

　　祝九殷听到这句话，习惯性地轻嗤了声：“从前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傻白甜。”

　　明知微：“……”
　　他还是没忍住：“你要想杀我早杀了。”

　　祝九殷冷呵：“说你单纯你还不高兴…你就没想过是我没办法杀你？”
　　明知微一愣：“你什么意思？”

　　祝九殷停了半秒，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
　　明知微跟上他，喊他：“钟曜云！”

　　祝九殷很轻地扯了下嘴角：“没大没小地喊谁呢？”
　　明知微到底还是没憋住，呵了声：“我喊你哥哥你就能把所有事跟我说了？”

　　祝九殷偏首低眼，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带着抱怨和怒火：“…你可以喊喊试试。”

　　明知微喊不出口。
　　祝九殷也知道，所以他又抽动了下嘴角后，就道：“不过现在该尊师重道喊我一声师父。”

　　明知微不想理他。
　　祝九殷也没强求。

　　祝九殷说明天带明知微去污染区，让明知微今天好好休息。
　　明知微早就习惯了在祝九殷的注视下安然入睡，所以他睡得很快。

　　确定人睡熟后，祝九殷拿出通讯器拨了内线。

　　祝九殷有一个小队，也是目前全世界唯一的S级小队——每个队员都有S级。他是队长，还有五个队员，队员们现在散落在各地，因为源巢生态进化，大家在支援别处。

　　只有一个二阶开发出来的异能很特殊队员被留在中心，有专人保护。

　　“喂？祝队，好久不见啊，请问您在半夜一点打电话是有什么紧急要事呢？”

　　有点切齿的女声响起时，祝九殷眼都没眨一下：“白沢。”
　　那头的声音瞬间换了一个，变成一个有点紧张的女声：“祝队。”

　　“基因锁一阶明明是C级，发挥出来的实力却只能达到D级是怎么回事？”
　　祝九殷凝视着在床上睡得很安稳，仿佛根本没有处在末世的明知微，不自觉地拧了下眉：“我很确定他的基因锁完全打开也被激活了。”

　　白沢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不应该啊。”
　　她沉吟片刻：“你的判断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是不是他的身体有不对劲？”

　　并不是所有人可以开到什么等级就能完全发挥出那个等级的实力，基因锁打开的只是人类的极限，但能把进化的基因发挥到什么程度，是要看身体的。
　　这也是为什么开了基因锁后还是要照常体能训练。

　　祝九殷觉得明知微有问题，是因为他能发挥出来的东西一直处于一个平稳的阶段，最多就是格斗技巧精进了，会发力了，但不是一个C级该有的程度。这不对劲。

　　明知微连一瞬到C级都没有，就在一根平稳的线上，没有起波澜，只是这根线变粗了而已。
　　哪怕生死关头，他都爆发不到C级。

　　祝九殷：“我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体有问题。”
　　其实这需要做严密的检查才可以确认，但白沢不否认祝九殷的任何一句话：“也许会和他的二阶有关系…有些人一阶发挥不出来完整的实力，要到二阶配合异能才可以。祝队，要我开二阶看看吗？”

　　祝九殷安静几秒。

　　他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念头：“不用。”
　　最后祝九殷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许对他用第六感。”

　　白沢稍怔：“…是。”
　　她又跟祝九殷说：“再过半月我们就要去外面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归队？”

　　祝九殷扫一眼明知微：“再说。”

　　电话挂了后，白沢坐在床上一时间没有动作。
　　她身侧的女人抱怨了几句祝九殷总是半夜来电，然后抱住她：“小白，你在想什么？你们聊了什么？”

　　白沢低下眉眼，冲她很轻地笑笑：“没什么，你知道我在队里主要是后勤和一些学术上的事，就是问我一点问题。”

　　刚才的通话，女人是听不见的，因为白沢开了内线。

　　女人：“你不信我。”
　　白沢哄了句：“没有。桉桉，只是关于生态的事，说起来只会打扰氛围…睡吧。”

　　陈天桉：“你有点不安，怎么了吗？”
　　白沢低叹：“源巢生态再度进化，智慧型怪物已经出现，我又怎么能安心呢。”

　　她看向外头漆黑的夜：“我看不到人类的未来啊。”

　　闻言，陈天桉骂了声：“好了，我就不该问，彻底睡不着了。”
　　白沢无奈，看陈天桉愤愤地爬起来：“我去练两组平复一下再回来。”

　　白沢没拦她：“你别练得太狠了。”
　　陈天桉挥挥手：“放心，不会让你担心。”

　　陈天桉离开白沢的住处后，白沢微微偏头，抵靠在窗户上，面前什么都没有，眼里却倒映出了清晰的资料——

　　【姓名：陈天桉
　　性别：女
　　年龄：23
　　基因锁：已开二阶。一阶B级，二阶解锁异能为“囚笼”A级
　　职位：中心基地“锁链”小队队长】

　　“锁链”小队，是专门针对他们S级队伍组成的觉醒者。
　　是他们的枷锁，也天克他们。

　　白沢能够理解。
　　毕竟如果她是国家领导人，也不会完全放心把最强的力量交给一群罪犯。

　　不过……

　　白沢轻叹。
　　看不了陈天桉去汇报什么其实也无所谓，她大概猜得到。

　　他们不就是在这透明的棋局上下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棋子么？

　　比起困住她的囚笼，白沢现在更在意祝九殷的那位小朋友。
　　很想看…她已经习惯了开二阶去看每个人的信息，哪怕祝九殷她都看过，唯独这位小朋友，白沢不仅没看过，也确实有点不敢看。

　　她的能力算是精神系，她每次诞生一点窥视的念头时，就会率先感受到祝九殷的压迫。
　　那双猩红的眼睛，就好像跨越了时空，冷冷地注视着她，只要她敢再动，她就一定会死。

　　外面的人不知道，但他们小队的人都知道。
　　祝九殷才不是什么温柔的英雄。

　　他不仅是个罪犯，还是个恶魔、怪物。

　　“明明让我看一下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
　　白沢在心里遗憾道：“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

作者有话说

　　[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