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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暗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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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悦文追问道:“查明死者身份了么?”
“此事惊动了贵妃娘娘,娘娘身边的王公公领来了金羽卫,问在场的宫人们有没有人认得死者身份。”
“奇怪的是,赏月宴来了大半个宫内的宫人,竟是无一人眼熟那死去的宫人。”
周悦文也感到一丝不寻常来:“有假冒的宫女?”
齐宝儿一边回忆一边迟疑地说道:“衣裙确是宫女样式,可我意外瞧见她的鞋袜,并非普通宫女的绸子,是种少见的云缎,从这来看,我猜测你说的不错。”
“少见的话,是否能缩减范围排出死者身份呢?”
齐宝儿摇头:“不过是宫中少见罢了,若那人是从宫外潜入皇宫内的,又得另说,况且仅是布料而已,谁能具体说出谁用谁不用的。”
周悦文这下犯难了,线索太少。
周悦文继续问道:“那后来呢?金羽卫可有说什么?”
“后来,金羽卫不愿透露太多,遣散了宴席,说要将尸身连夜送去大理寺验尸审查,我便与另几个女官带着阮桃回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又去照顾闹腾的阮桃,折腾了好些会儿,待阮桃终于睡下,两人才回屋。
周悦文进屋刚坐下,呼吸顿时一滞,一道凌厉的风刃从耳畔刮过,烛灯猛然熄灭。
本就因赏月宴上离奇死尸而心中发毛的她,此时被这忽然发生的变故吓得不轻。
“谁!?”
“呵。”
低沉的男声带有一丝戏谑,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听不出方向。
听到这声音,周悦文脑中不合时宜地想到,没想到居然在古代能听到如此3D环绕立体的声效,这简直就是行走的音箱啊。
这天马行空的联想,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这大概就是乡愁吧,只要心中想着家乡,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晚她要等太后那边的暗卫,赏月宴的事情打岔,搞得差点忘了。
周悦文放心不少,掩饰道:“方才我还想着今日赏月宴发生的事,一时忘了子时与你有约。”
一眨眼的功夫,男人便轻巧地出现在周悦文身前,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的,简直是迷一样的武功,牛顿爷爷看了都要大呼牛逼的程度。
她借着窗边泄出的月色,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古代暗卫。
身形颀长,黑色的夜行衣包裹着他精瘦的腰身,头发高束,面上覆着半张黑色面具,露出流畅优美的下颌骨,神秘又危险。
“娘娘听闻了你与吴院士打赌一计,对你大加赞赏,夸你足智多谋,但嘱咐你,不可急功近利,此番已在国师那儿留得印象,接下来好好修习,结业时取得甲等进入国师麾下,更为稳妥。“
周悦文心中大惊,这太后一定还有其他眼线!所以对天司台所发生之事了如指掌,怪不得大金朝的周悦文叮嘱自己别相信任何人,整天处于监视之下可不是不敢相信别人么。
她掩去神色,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悦文谨记。”
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周悦文,出于一个暗卫的直觉,他觉得她与以前有所不同,但又无法说上来具体哪里不同。
周悦文鼻尖嗅到淡淡的血腥味,下意识循着气味,凑近男人一小步。
“你受伤了?”
电视里的暗卫都是刀尖舔血的一群人,无父无母,自小被当做杀人工具训练长大,为主子挡刀,为主子卖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可悲可怜。
男人眉头微蹙,“……无碍。”
说完,便纵身宛如一道黑雾,消融在窗边夜色中。
周悦文愣了半天,一时不知道该惊异古代暗卫的悲惨人生在眼前活生生展现,还是一个人在眼前大变活人忽然消失。
其实她现在是有点后怕的,作为一个换了芯子的人,来了古代啥也不会,系统也不大顶用,结果还背负细作这一狗屎身份,面对很可能杀人如麻的暗卫,她不应该多嘴节外生枝,万一他真坐下让她上药,她分得清什么药是什么吗?
幸好暗卫是冷漠的独立男士,懒得搭理她,自己回去上药。
周悦文松下一口气,梳洗一番,挑起蚊帐准备睡下时,男人竟又去而复返。
她这下有些不淡定了,抓着床沿的手抖了抖,干巴巴问:“还……还有事吩咐?”
烛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带着屋内所有的影子跟着打颤,男人走到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冰冷眸子直逼着她的眼睛,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周悦文顿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脊背窜起,如坐针毡。
忍不住想,如果他动手要她性命,她该怎么应对?
不过,这男人为什么忽然又回来,还一副令人胆寒的模样,明明前面不都好好的?
大金朝的周悦文说过他们不过是一月一见而已,又不是多么亲近的人,她回想刚才也没露出什么端倪,他不可能发觉自己不是原装周悦文的。
稳住稳住。
周悦文苦苦支撑的微笑之下,男人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后,面对她在床沿坐下,缓缓道:“替我上药。”
周悦文僵了半天,原来只是职业气质使然,男人不是来取她性命的,但她笑不出来,前面担心的事居然真的要发生了!
她哪里认得这药那药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屋子里有没有药。
“你……你伤着哪儿了?我先看看。”
周悦文硬着头皮拖时间想对策。
男人抬手解开衣绳,黏在伤口的衣服掀起,露出臂膀,肩头一处剑伤,半个胸膛都被浸染鲜血,整个过程中,连眉毛也没皱一下,仿佛丝毫不觉疼痛。
周悦文双目发憷,前几天她扎破掌心,龇牙咧嘴地吹了半天都还疼,这么大的口子,口子旁边还有几道深浅不已的疤,有的向上止在颈脖处,有的向下深入胸膛和腰腹,每一道都昭示着受伤程度之重。
看得周悦文直吸气,暗卫还真不是人做的职业。
“这伤口有点大,要不还是找医官处理吧。”
男人冷冷看着她,声线不带一丝起伏,“你来。”
周悦文硬撑着和他对视了两秒,败下阵来,趿鞋下床,去找药箱。
翻箱倒柜时,暗卫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的身影,如芒刺背。
幽幽传来一句“找不到么”,登时让她感觉鬼催命,手上的动作都跟着快了十分。
“找到了!”
周悦文如释重负,抱起小药箱兴奋转身对上暗卫的双眼,差点儿呛着口水。
“哦。”男人蒙着的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她就是无端从那半面后感到一丝嘲笑。
她老奶奶看书一般,一瓶一瓶捉着瓶身的纸签读。
感谢大金朝的周悦文,是个细心贴心的好宝宝,小药箱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每一个药瓶都在瓶身贴好了名字和简单的功效,实在是大大保全了她的小命。
周悦文手忙脚乱,一边讪讪给男人处理伤口,一边暗自腹诽,这人怎么这么会顺杆爬,说完无碍,又跑回来吓她,吓完还舔着脸让她上药,真是有毒。
大抵是她落在他脸上的目光视线过于深重,暗卫以为她好奇他的面孔,忽然发问,“要看吗?”
周悦文意外。
传说中暗卫的脸不是绝密吗?怎么他这么随意的问自己想不想看?绝壁是陷阱!
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看不看我不看。”
男人泠然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还算没烧坏脑子,记得自己是谁该干什么。”
霎时间,周悦文脑中灵光乍现。
这个男人在试探她!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所以才去而复返,神色怖人是想要震慑她,让她自乱阵脚、不打自招。
周悦文咬牙切齿。
男人也不装了,拂开她的手,自顾自拢好衣服起身,“你落水后感觉性情有些不一样了,但你这除了读书,毛手毛脚的本性却是没变,如果落水脑子留下的病根,记得治,别耽误任务。”
周悦文干笑两声。
男人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再次青烟一样消失在房内。
这次周悦文等了许久,暗卫未再归来后,才真正放松下来,躺下休息。
又度过了一次惊险的交锋。
自己穿越后每一天都在为暴露身份担惊受怕,除了国师无法糊弄,其他人都顺利蒙混过关,这个暗卫也是令她窒息,又没在钦天院修习学习,怎么还能发觉她不对劲,真是无语。
幸好他的智商只能将自己的反常,往落水发烧落下病根上带,真是万幸。
第二日清晨,周悦文赖床好久,最终还是在熟悉的天气播报声中起床洗漱。
忽然间,旁边房内响起一声尖锐的尖叫。
她通过方向和声音判断到,当是阮桃,心中了然。
周悦文和齐宝儿两人大清早连拉带拽地拖着阮桃出宫上天台司。
“不想见人了!太难堪了!”
阮桃用衣袖捂着半张脸,一路闪躲,生怕有宫人认出自己。是
周悦文实在是不忍心,但还是说出实话:“宫里身穿天司台院服的女官就咱们三个,撇去我与宝儿,遮脸的不就是你了。”
齐宝儿揶揄道:“你放心大家都很同情你,不会嘲笑你的,你就别举着个袖子自欺欺人了。”
阮桃是又羞又恼,怨自己喝酒误事。
天知道她今早醒来,头崩欲裂后就想起昨夜的糗事,但凡她再喝多些索性全忘了醉酒后的事儿也好,偏偏她酒量浅,根本无法断片,昨夜一幕幕跟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轮转,简直是令她窒息。
“看,是阮桃女官。”
果不其然,一路上凡见到三人的宫人,都十分迅速地认出来阮桃,甚至有昨夜没参加赏月宴,不太认识阮桃的宫人,都被旁的宫人拉着小声示意。
“我今早路过小玉公公的直房时,那门紧闭着,瞧见玉公公一人儿去养心殿,看来小玉公公昨夜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