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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朱监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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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殿内魏学士在上头讲着课,下头的院生们还未走出早晨的风波,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不住地打量周悦文。
好不容易待到下课,醒来的李南浩回到明殿,一时间周悦文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周悦文心中暗道,这古人身体都是铁打的吗?昏迷醒来不回家躺着休息,竟接着来上课?这搁自己身上,不请一天假都对不起生一场病。
院生们纷纷脸上挂着看戏的笑容,八卦之心爆棚,十分好奇李南浩接下来会对周悦文如何处理。
李南浩心知众人想法,但他堂堂李家怎么可能给别人看笑话,他打定主意不与周悦文接触,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齐宝儿面前:“救命之恩,我李家定会重谢。”
说着他抬手解下腰间玉佩,递出:“此乃信物,你先拿着,明日我会遣人带来其他宝物。”
齐宝儿正抬手婉言拒绝:“不用……”
话音未落,周悦文一个箭步冲上去,越过齐宝儿握住李南浩手中的玉佩:“用!”
顿时众人发出一阵狭促笑声,连声起哄。
“别给齐宝儿,先给周悦文吧!”
“就是就是!”
李南浩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再次涨红,仿佛被烫到一般,也没管玉佩,飞快的缩回手,生怕被周悦文碰到。
众人视线聚焦,周悦文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真的只是需要这个玉佩啊!
齐宝儿摸不着头脑,见周悦文如此这般迫切,便是心知她对李南浩无意,此时都要怀疑自己或许猜错了。
齐宝儿倒是不介意,她抿唇偷笑,朝着周悦文挤眉弄眼道:“李大公子不介意我借花献佛吧,这玉佩我便收下送与悦文了,至于其他宝物……”
齐宝儿故意延长声音,饶有兴味地询问周悦文:“悦文你说是用还是不用呢?”
周悦文捏着玉佩尴尬一笑,为了系统升级,今天她厚着脸皮也要认下这事儿了:“谢……谢宝儿,谢李大公子,玉佩我就收下了,至于其他宝物,你们自行商议,不用问我……呵呵。”
李南浩局促不安地视线乱飞,看来李非杰没有唬他,这周悦文竟真是心悦于他,如此猴急地抢夺自己的玉佩,还真是莽撞。
难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自己较劲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也是像她这般姿色普通,身份低下的女子若不剑走偏锋,自己还真是难得注意到她,从前对她的印象便只有一个书呆子,现下仔细端详,她羞涩的模样竟还是有些可爱的。
周悦文若知道李南浩心中所想,定是要喷出一口老血,她是有病才会喜欢上欺凌自己的人。
齐宝儿再次婉拒了李南浩报答其他宝物,李南浩也未多言,沉默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弟们纷纷对他表示关心,他都鲜少搭理,眼睛一个劲儿地望周悦文的方向瞟。
周悦文头一次切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如芒刺背了。
“悦文,你为何要李南浩的玉佩啊?”
阮桃小声问道,她是不信周悦文真的对那李南浩有什么心思的,也正因为此,她实在想不出周悦文要那玉佩的理由。
“就是,这个玉佩,对我很重要。”多的周悦文也无法再说了。
阮桃识趣地不再多问,宫里边儿的人,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儿。
时间一晃而过,殿外阳光正盛,隐隐生出些许热意。
三人用完午膳后在天台司后院寻了一处凉亭纳凉。
周悦文懒懒散散地倚靠在栏杆边上,手中把玩着那块玉佩,李南浩身上的玉佩得手简直犹如天助,刚打瞌睡便有人递上枕头,得来全不费功夫,只是得了这一块,还有一块毫无音讯,不知能否在后日前顺利找到。
老天保佑,欧气常在啊。
“午后朱监院的课,宝儿我们温习一下朱监院的镇邪巫舞,”阮桃又看向周悦文,“悦文你上次落水生病,未能上课,就在一旁看着我和宝儿先记一记吧。”
钦天院三局,推演局分管算学、占卜,观星、历法属于天象局,唯有这镇安局,下头只设有祛邪一个类别,在天台司所授之课还是玄乎其神的除魔驱邪。
朱监院是教授院生的学士里,唯一一个位居监院的人,不是别的,主要是镇安局里的人大多并不在局里办公,而是被派遣至各地处理神秘事务,局中便只剩有朱监院和两名镇邪官,一名腿脚落了毛病不便派遣出院,一名年事已高已至告老还乡之时,于是天司台授课一要务便落到朱监院的头上。
司天台的排课中,其他四门日日有课,而朱监院的祛邪一个轮上七日才有一次大课,而且凡遇到重大祭典之时,此课还会变成纯授祭祀巫舞之课,祛邪除魔这门课便会推后,眼下齐宝儿和阮桃跳的巫舞便是为即将到来的正龙节祭典做准备。
周悦文倒不在意,反正她也不会,教舞教除魔随他去。
只见宝儿和阮桃口中吟唱着古老歌谣,手腕翻飞,时而作茧状,时而作盛开模样,似乎在舞拟自然万物,忽而龙吟浅唱,抬手龙头,覆手龙尾,游动摆尾,二人交错贯穿之间恍若飞天。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种跳大神的感觉。
周悦文看得正起劲,齐宝儿和阮桃却停下舞步。
“跳得挺好,为何停下?”
阮桃解释道:“下部舞曲还未教授,今日应当是能授完。”
“你记下多少了?上部还未来得及学,待会儿学下部可能会有些吃力。”齐宝儿道。
周悦文挠头,她又不是神仙,才看一遍能记得多少?
阮桃拉起坐着的周悦文:“光坐着可能不成,跟着比划比划说不定能多记一些。”
就这样,一整个中午,周悦文跟着她们学舞,半点儿没午休到,落得满头大汗。
幸好司天台有换的衣物,不然她得汗涔涔地上下午的课了。
未时三刻,朱监院的侍郎早已等候在明殿之内,待院生们陆陆续续午休归殿,便起身领着众人往教授祭舞的大殿走去。
周悦文跟着大部队,顶着骄阳,拐了三道,路过几处殿,进了一葫芦状的院子,停在一形状奇特的圆顶宫殿前。
她小声念着牌匾:“圆日殿。”
这殿名字倒是很贴合,可不是造型圆圆的像个太阳么。
脚刚一踏进殿,燥意便散去,一股沁人的凉意从脚下窜起,竟是犹如进了空调房一样。
“圆日殿冬暖夏凉不是盖的。”一院生呼出一口浊气。
“要是每日都能在这圆日殿上课就好了。”
“想的美,宫里的贵人还得来这儿祈福,七日轮一次算好的了。”
李南浩觑了一眼说话的院生:“没见识,等你顺利通考核进了钦天院,多的是冬暖夏凉的殿宇。”
那院生连忙陪笑道是,接着又是一顿恭维夸赞李南浩。
周悦文无语地别开视线,仔细观察殿内,圆殿正中央是一座画有繁复彩纹的四面台,一看就是待会儿朱监院站其上授课的位置。
而殿内墙体之上,画着围圈壁画,七彩祥云、九天玄女、神明佛祖等等,放眼望去精美绝伦,庄严又神圣,颇有鬼神玄妙之味。
周悦文心中震撼无比,无法想象当时造殿之盛相,得要多少能工巧匠、多少时间才能顺利竣工啊。
阮桃和齐宝儿惬意地眯了眯眼,三人在四面台东侧站定。
另外两名女子院生走到三人前站定,俨然院生里的女子在此时结成了一个女子小团体。
周悦文三人鲜少与这二人打交道,原因无他,这两名女子出身贵族,自是瞧不上宫女出身的三人,总有股子高傲冷漠,不屑与三人打交道。
齐宝儿无声翻了个白眼,惹得周悦文“扑哧”一笑。
许成蕙应声回头瞟了一眼周悦文,黛眉轻蹙,眼神疏离。
她身旁的王倩也跟着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三人。
这样居高临下的警告眼神,微妙的让人感觉十分不适,仿佛三人是哪里来的宵小之辈。
连一向好脾气的阮桃都不悦地皱起眉头。
三人正愤愤不平时,朱监院从殿侧缓步而入。
在见到朱监院前,周悦文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一个跳大神的白须老头的影子,谁知朱监院真容竟是一眉目和善的女子,她五官十分周正,神态悠闲,两须碎发垂鬓,行走间飘逸灵动,颇有仙风道骨那味儿。
教授历法的张学士也是女子,只是她不苟言笑,颇似教导主任,而着朱监院俨然是另一个极端,恣意飞扬,像极了话本里招摇撞骗的活神仙。
在院生们的问安声中,朱监院慢悠悠地走上四面台,眼角旋起几道笑纹:“许久不见大家,本监院是想念万分啊……”
周悦文听着这开场白琢磨着怎么有点耳熟。
冯巩老师您魂穿古代了吗?
“今日,我来教授大家正龙节祭舞的下部……”
教授一节后众人自行练习,只见那侍郎在朱监院坐下休息之时,递上一根玉挠子,朱监院拿过手便大大咧咧地当众挠起背来。
一时画风有些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