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美人》寻泷

12、chapter12

　　早晨八九点钟的天，浓黑暗沉得堪比傍晚落日归山。

　　白天与黑夜越来越模糊淡化的分界线明晃晃地表现出刺骨寒冬已经完全地主宰了这片大地，当然还有寒冬的挚友跟它手牵手踏步靠近，它们形影不离地好似双胞胎，在年尾来临的时候都是前后脚踩点出现。

　　寒冬挚友的名字非常的响亮，“期末考试”的大名无人不知。

　　大学内的所有学生都不得不边撕日历边不安地叹气，时不时地发个疯将头埋在雪白书页间，贪婪地吸食书中纯粹无比的纸墨香来缓解焦虑，努力从头预习。

　　自习室和图书馆的座位逐渐地变得紧俏，原本除却上课交际为零的同学也能在两大胜地与对方频频巧遇。

　　“期末考试”好似一包生石灰，瞬间就让这壶水烧得滚烫。

　　然而。

　　有人紧张追赶，自然也有人不急不慢，此处特指女生宿舍雅文楼313室的姑娘们，三人平时就牢牢地掌握好需要的知识，完全不会因为期末卖力压榨自己的精神，甚至可以神情嚣张地说“反而更为放松了些”！

　　期末考后大约半礼拜的缓冲回家时间是在校生最轻松自由的时刻，作为莘莘学子之一的苏瓷是如此觉得的，极其巧合的是身为莘莘学子之二的黎珩也是。

　　上次停水借住后，黎珩越来越自然地将双休日闲来无事的苏瓷一次一次地拐回校外的住所，他好似正处于捕食状态的大型野生动物，将肉垫的利爪收拢藏好，压抑着眸底灼灼燃烧的暗芒，一点一点地靠近撩拨，想要试探出他最为心爱的猎物如今的底线。

　　苏瓷起先还能较为稳定地接受，只是有次对方孟浪过了头。

　　等她将意识清明些许时，从那双暗沉得滴墨的眼眸中清楚地看到脸泛桃花的自己，衣领扯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包裹双腿的牛仔裤被压得皱巴巴的，特别是心中不知何时燃起的想要贴近对方的汹涌冲动更是让她忍不住害怕，更让她觉得心中恐惧的是——

　　与满身全心凌乱的她截然相反的是对方除却一双黑沉的眼外。

　　衣装整齐，沉凝得好像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半分失控与凌乱。

　　这样的对比如同在她的安全感戳出个大洞，凉风克制不住地抽动，苏瓷缓缓蜷缩其身体，羞窘得结束对话。

　　那天回宿舍后，苏瓷不知该如何面对黎珩，所幸之后就是期末考试，她有非常正当的名义与对方暂时拉开距离，冷静的思考一下并尝试安抚自己不安的情绪。

　　情绪荡到极点的某天，她用藏在抽屉最里头的半片药换来一个什么不想的好觉，与一个罕见晚起的早晨。

　　尽管依然言笑嫣然，但瞒不过对她极其了解的好大哥。

　　对方甚至罕见曲线救国地找黎彤跟初怜，旁敲侧击地询问自家小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让她焦虑或安全感缺失的事情，弄得觉察出不对的黎彤初怜都纷纷化身侦探，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拿放大镜观察她。

　　当然。

　　出了这种问题，按照黎彤的性格与一贯的思路来分析。

　　十有九九跟她那双标闷骚大哥脱不开关系，她手持镌刻有正义两字的尚方宝剑，口传来自他未来大舅子离话不离意的口谕，完全抛弃原有立场，以女方娘家人的身份向黎珩发出一声又一声振聋发聩的灵魂质问。

　　初怜努力回忆并制作出一份她与苏瓷就小说情节聊天时透露出的好恶惊惧的倾向文档，发送给对方让他对照上头的条项一条一条地回忆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放在其余事情上，黎珩完全当作耳旁风，然感觉敏锐如他，也从最近两人的联络中感觉出对方微妙的波动，好不容易才抱得的朝思暮想又心心念念数年的女朋友，他还嫌捂得不够热呢，根本不能接受变凉。

　　仗着自己学神的能耐，当晚直接熬夜反复研读女友教材。

　　最后——

　　浓黑眼眸好似两丸墨玉，眼神犀利似利刃，就差淬出寒霜。

　　他格外认真地、专注地、偏执地盯住其中一条无法动弹。

　　良久才将骨节分明的大手盖住上半张脸，无奈的神色一闪即暗，素来清明异常的大脑内如今只剩那段字。

　　文章选段记述了A被B撩拨得身体情动难以控制的汹涌出来，可当A意识到自己情愫冲动凌乱而B却沉着气依然冷静的模样……我跟阿瓷提到这个桥段的时候，阿瓷蹙眉不语，认为这样的落差让人很没安全感。

　　一方情动到凌乱，一方冷静沉稳。
　　该死！

　　黎珩郁闷地闭了闭眼，父母戏言的不符合年龄的老练沉稳的性格，本来一直是他对外对内游刃有余的利器。

　　却没想到，反而在他最为要紧的事情上“背刺”了自己。

　　从小到大父母都担心他的偏执会失控，所以他也害怕这份偏执的爱会吓到他的爱人，哪怕对方始终温柔地接纳他，黎珩也不想有哪怕一丁半点的可能性。

　　于是他竭尽全力地克制住自己，将自己在与她温存时产生的身体反应牢牢地控制在她看不见的死角缝隙，装作温雅的样子把超越尺度的孟浪完全地掐死在可见的视野，只等心爱的荔枝姑娘款款地离开他的视线后，才用刺骨寒冷的冰水一遍遍冲刷火热滚烫的躯体，压下勃勃燃烧的欲与贪，将粗重的喘息都掩埋在哗哗的水声间，任随水流带走他的失态与欲望。

　　以至于过分的克制变成爱人眼中的冷静，让她失去安全感。

　　也许。

　　他的爱人比他想象中更为需要他，比他父母想象中更能容纳他。

　　而他却让她在一次落差对比中产生患得患失的恐惧！

　　真是该死！

　　荔枝的红皮柔软，玉白的果肉清甜，但它的核也是黑的。

　　黑核，也即她的内心的执拗与恐惧。

　　期末考试后的回家缓冲期。

　　苏瓷整理行李上头一时忘我，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最后时刻不忘成就满满地双手击掌时，终于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男朋友从寝室里拎到了校外的住所。

　　同一张柔软的沙发，相同的两人彼此温存，一切的发展似乎在完美复刻当天的节奏，苏瓷醒转过来又见到了衣衫凌乱却大体妥帖的自己，比上次要收敛些。

　　她抬头对上的眼依然黑沉，找不出瑕疵的男人一手撑在沙发背一手按在沙发垫上将少女圈在他的身前。

　　这次。

　　黎珩没有刻意地定格自己过分克制的形象，他甚至颇为嚣张地将温热的身躯轻压在苏瓷身上，喑哑得好似有磨砂质感的嗓音艰难地吐出单子，生龙活虎的庞然大物不肯安分地跟她打招呼，越发胀大的时间里，苏瓷修长洁白的脖颈羞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你……”

　　她的唇瓣溢出一个颤巍巍的字音。

　　“嗯？”

　　声控的苏瓷被射中一支利箭。

　　肌肉结实的小臂按在沙发上，明显的青筋一根根凸出。

　　流畅的脸部线条由于过分紧绷更为凌厉，偶尔落有黑色碎发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眼眸黑得吸走所有光亮，挺拔火热的躯体上都写满了对她的情动。

　　我原本是座不化的雪山终年不解冻，却可以在与你接触的一霎那立即迎风消融，化作春水将你彻底环绕。

　　苏瓷说不出什么话来，但只觉得被戳开的口子被堵得严实。

　　室内升温得太快，情热也发作得太猛。

　　比桃花还要明艳灼灼的苏瓷主动埋首于黎珩的颈窝。

　　好似撩拨好似在寻求温暖，她温柔地蹭了蹭在上头印上吻。

　　苏瓷的需求很简单——爱与安全感。

　　所以让她满足了需求后，她往往不吝于给出所有的爱。

　　黎珩怀抱温香软玉，正慢慢地等待平复身体的躁动。

　　“……”

　　金属的拉链发出缓慢却坚定的声音，金属质感的声音格外清晰。

　　黎珩猛地僵硬住身体。

　　感觉到柔软的小手与肌肤相接的奇妙触感，他燥热的吐息打在沙发垫上，大手引导着小手一步步地探索奥秘。

　　这种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感觉仿佛戳中他的所有敏感点，刺激得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放肆疯狂。

　　但他依然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随时可能崩解成碎片残骸的理智一点一点好似浮冰般缓缓覆盖神经。

　　时间漫长、煎熬、痛并快乐着。

　　直到一场盛大的喷泉在她柔嫩白皙的手中大股大股地喷涌而出，他万分悔恨地玷污了自家姑娘的小手。

　　然而。

　　他那个朝思暮想的姑娘声音缱绻温柔又难得带了点小俏皮。

　　低声附在他耳畔：

　　“先给你点甜头，我绝对不会分手的男朋友。”

　　砰——！

　　黎珩低头。

　　喉结上下滚动，他低头细致温柔地替她擦拭掉不详的液体。

　　俊美的五官上的神情极为虔诚，却又以一种暧昧的、讨好的、引诱的姿态，意有所指地吻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声音哑得不像话。

　　“非常荣幸。”

　　“我第一眼就想定下终身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