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长华听剑，拨雪寻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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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叶姜姜与宋元柳的伤都好的差不许多，离别之日近在眼前。
阿嬷听闻他们要走，不管叶姜姜如何劝，非坚持要给他们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送行。
叶姜姜拗不过她，只好欣然接受。
帮阿嬷打了一下午下手，不见宋元柳的身影，叶姜姜刚在心里骂完“这个好吃懒做的臭男人”。
结果晚间饭菜上了桌，依旧不见他。
“宋道长去了何处？”阿嬷将最后一道菜端到桌上，坐下身时顺便数了一圈人数，见宋元柳不在场，出声问道。
百里云开坐在椅子上耷拉着双腿，闻声摇摇头，“阿开，不知。”
“还要等他么？”叶姜姜手肘撑在桌上，不甚开心地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
宋元柳这个家伙，这几日也不知在捣鼓什么，总是不见人？
“不用等了。”一直沉默的时晏忽然出声，引来桌上所有认的视线。
察觉到叶姜姜投来的疑惑目光，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他已经走了。”
“走了？”叶姜姜捏了捏拳头，“这个家伙，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还叫我们白等他这么久。”
“无妨无妨，宋道长兴许是遇上了什么急事才未来得及招呼，我们先吃吧，菜都要凉了。”阿嬷呵呵轻笑一声，看不出半分不悦，招呼着大家动筷子。
叶姜姜也没放在心上，宋元柳这人行事吊儿郎当，一声不吭便走，也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倒是时晏只捏着筷子，小口小口地扒着碗里的粟米。
旁人不知，其实今日下午宋元柳走前是想回来同叶姜姜打声招呼的，只是走到门口，就先与时晏打了个照面。
“臭小子，你师父在屋里么？”宋元柳一副风尘仆仆模样，身后背着重剑，不知是从何处刚回来。
时晏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了句：“不在。”
“不在？”宋元柳猛然顿住进门的脚步，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下，略显焦急地问道，“她可有说去哪？”
“不知。”
“……算了，算了。”见时晏这副冷冰冰模样，宋元柳放弃继续追问，他默念了个诀，身后长剑凭空出鞘，浮在半空，“我有急事，要提前走了。等回头你师父回来跟她说一声。”
他说着，暧昧一笑道：“帮我转告她，让她别忘记想我。”
“……”
时晏面色阴沉地看着他跳上飞剑腾空飞远，待人在天际寻不见踪影后，才转身回到屋子里。
屋中叶姜姜正在抱着另一本《长华剑意》啃得艰难，听到开门声响从书中抬头，见到时晏，朝窗外看了眼，又看向他问道：“方才宋元柳回来了么？我好像听到他声音了。”
时晏垂下眼睫，低声道：“没有。”
……
夜风凛凛。
芥山山头，立着一人。
宋元柳背上长剑已然收回剑鞘中，山风吹得他黑金道袍猎猎作响。
半炷香的时辰过后，山间终于传来第二人的脚步声。
那人周身裹着者银白色布袍，手中提剑，行到宋元柳的身后，顿住脚步。
“还有什么事？”开口，赫然是宋元羿的声音。
“兄长。”宋元柳回身，看见银袍之下熟悉的面容，眸光一颤。
不得那人的回应，他又牵了牵唇角，苦涩一笑，从袖口中取出一颗铃铛，递向宋元羿，“这个你拿着。”
料到他不为所动，又解释：“这是昔日在昆仑时我炼好的‘固魂铃’，这些天我每日在太阳升起之际灵气最为充沛时为之收集灵气，现下正好可以给辛萝用来将养身子，她宿在‘固魂铃’中，比附身在‘念卿’上，伤势好的要更快。”
那日野豹子将宋元羿从坍塌的洞窟中送出，宋元柳才知晓，在“念卿”刺中辛萝的前一刻，宋元羿生生收了剑势，贯在剑上的灵力在那般短的距离内尽数返到了他自己身上。
辛萝受了不轻的剑伤，万幸没有魂飞魄散；而宋元羿所受内伤严重，只差一点便被震碎肺腑，好在也保住了性命。
到了这般地步，宋元柳总算看明白了一切。
对宋元羿而言，没有什么会比辛萝更为重要了，即便他们分别近六十年，他也能在看到她的一瞬将她认出。
宋元羿接过了宋元柳递来的“固魂铃”，作为交换，宋元柳扯下了他腰上象征昆仑弟子的令牌。
“你这个，我拿了。”朝宋元羿扬了扬手中的玉牌，宋元柳道，“回去我会向师尊禀报，就说你在降妖途中不幸身亡了。”
“保重。”
“……保重。”
“……”
剑影掠起，山间清净。
念卿剑上生出袅袅青烟，在宋元羿身旁聚成一位倩影。
“不回昆仑了么？”辛萝在宋元羿身侧站定，遥望远山下的灯火，低低出声问道。
“嗯。”宋元羿淡淡应声，“做个散修也挺好。”
“……”辛萝怎会不知，宋元羿放弃昆仑是因为她。
沉默半响，她又问，“那后面你作何打算？”
宋元羿牵起唇角，侧头看她，“大约……成亲？”
“……”
“从前你独守芥山等我六十年……小萝，余生，万水千山，我们同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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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叶姜姜就着微弱的烛火坐在桌旁奋笔疾书。
写的是要传回长华的书信。
长华同昆仑阆墟一样，每三十年办一次升仙会招收弟子，每次招收弟子，外门、内门、亲传弟子皆有严格人数限制。
其中外门弟子不超过十人、内门弟子不过五人、亲传弟子不逾三人。
掌门一脉招收嫡传弟子不限人数，亦不需参加升仙大会，但因关乎长华未来，招收的弟子向来需得绝顶天资。
前任长华掌门座下只有两位嫡传弟子，一位是叶姜，纯粹冰系灵根，十七岁结丹，若非一年前走火入魔修炼停滞，现下兴许已破元婴。
另一位则是叶姜的师兄，如今长华代理掌门，凌渊，年方百岁，修为已至元婴中期，跻身修仙界强者之列。
因长华掌门仙逝，新任掌门尚未确定，叶姜姜收徒还算为嫡传弟子，如此，时晏无需再经过升仙大会便可入她山门。
但是她也需提前知会凌渊一声，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如今长华真正主事之人。
将写好的书信用灵鸽传出，叶姜姜转头看向安静收拾包袱的时晏，出声问道：“可还有落下的东西？”
时晏摇摇头。
“那我们去同……”
“阿嬷——”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从院落中传来。
是阿开的声音！
有杀气！
叶姜姜心中忽升起不祥的预感，嘱咐时晏待在房中莫要乱走，连忙跑出门去。
一把推开房门，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阿嬷。
百里云开跌倒在阿嬷的不远处，他身前立着的，是一名身穿黑色劲装手持长剑的男人。
黑衣人一步一步逼近，眸中杀气四溢，剑尖直抵百里云开。
银色的剑刃上，不断有鲜血滴落。
是他伤了阿嬷！
眼见黑衣人一剑便要刺中百里云开，叶姜姜顾不得其他，直接祭出霜碎。
青色光刃在空中划过只留一道残影，“铮——”一声，霜碎挡下黑衣人的攻势。
凡间兵器经不住仙器的剑意和力道，应声碎成渣子。
黑衣人察觉不妙，转身要逃，却被疾射而来的霜碎洞穿肩头，钉在院里的老榕树上。
叶姜姜无暇管他，忙上前要将百里云开扶起。
百里云开却连滚带爬地扑倒在阿嬷身旁，“阿，阿嬷，没，没事……”
他双手捂住阿嬷胸前的血洞，想要止住外淌的鲜血，可无论小手怎么捂，也无济于事。
叶姜姜神色凛然，立刻抬手掐诀，使用长华疗伤术。
“妙手回春”的白色光芒落到伤处，很快止了血，也反馈了阿嬷身体的状况……
她的伤势伤及脏腑，已是回天乏术……
“叶……叶姑娘……”染血的手扯住叶姜姜的裙摆，阿嬷一开口，喉咙里返上来的鲜血便从唇角溢出，“我，我不行了……”
“阿嬷……”叶姜姜眼角泛红，矮下身子，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你别说话，我，我再试试……”
“叶姑娘。”阿嬷抓紧叶姜姜的手不断使力，“我，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她说着，转头了一眼一旁哭泣的百里云开，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质令牌。
将之按在叶姜姜手心，她艰难道：“我，我死后……我家殿下，求叶姑娘，帮忙照拂……这个……你拿着。”
令牌染了阿嬷手心的血，叶姜姜愣愣地看着其上“百里”两个大字。
血液堵在阿嬷嗓子眼呼噜响，她每说一句话，便要耗费全身力气，“我的包袱里有……一封信……里面是……阿开的身世……”
“百里，王令……等殿下长大，再交给他……”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手臂无力垂下，没了气息……
“阿嬷，阿嬷……”百里云开仿佛也知晓阿嬷再也不会醒来，嚎啕大哭起来。
……
被钉在树上的黑衣人不知何时断了气，叶姜姜收回霜碎，他便像坨烂泥般摔落在地。
“阿开。”叶姜姜抹了把眼泪，将伏倒在阿嬷尸体上的百里云开抱起，“阿嬷只是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长华听剑，拨雪寻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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