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长华听剑，拨雪寻春（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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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长华山，叶姜姜宛如隔世。
也的确是隔世。
长华仙门位于十二州最北、幽州东南长华山脉的群山之上。
自主峰眺云峰山腰起，万阶白玉石阶拾级而上，穿过大片袅袅云雾，便能遥遥远望矗立于山巅之上的层层宫阙，云瀑自天际倾泻而下，于山间汇成云海，将仙府笼罩其中。
与昆仑阆墟鬼斧神工天然洞窟的粗狂高寒不同，长华群殿恢弘而雅致，更多几分道家的幽与雅。
昭华大殿为长华主殿，位于眺云峰，由一百三十二根四象通天柱支撑而起，其下不远处就是白色大理石砌成的长华练武台，练武台上的四象两仪八卦图自空中俯瞰尤为壮观。
叶姜姜一入山门，早有长华弟子等候。
“师姐。”来人一身长华内门弟子规格立领道袍，手握长剑，行到叶姜姜面前，抱拳一揖，“大师兄命我前来转告您一声，若是您回了长华，先去昭华殿一趟，他在那等您。”
他说着，目光越过叶姜姜，落到身后时晏与百里云开二人身上，“两位师侄第一次来长华，我可以先带他们四处逛逛。”
“我知道了。”叶姜姜点头，表面含蓄疏离，实则心已悬在了嗓子眼，“有劳凌越师弟。”
三百年前的长华山与三百年后无甚两样，可尽是些生面孔。
从踏进山门起，便偶有遇到与她打招呼的长华弟子，可她一人也不识，若非有白泽在回长华的路上给她恶补了长华当下的人物关系，恐怕她一进山门就得露馅。
“时晏、阿开，你们跟着凌越师叔四处逛逛，我去去就回。”
凌渊既叫她过去，恐怕也要是要谈她先斩后奏的收徒之事，与两个少年最后交代了几句，叶姜姜召出霜碎，飞往昭华殿。
……
昭华大殿一如往日寂静庄严，单单行经此处，便让人不自觉心生凛然。
殿内黑色大理石地砖倒映出人影，叶姜姜甫一入殿，殿上便传来温润却又整肃的男声：“回来了？”
循声看去，就见正殿的青龙木桌前端坐着一人。
那人头戴玉石银冠，长发束成马尾，一身青白云纹立领广袖道袍，两肩缀着大片狐绒。
开口说了话，却并未抬头，目光仍落在他手中书籍上。
此人便是叶姜的大师兄，凌渊，长华纯成道君。
对于他，叶姜姜陌生的很，因为三百年后，此人已不在长华。
至于去了何处，无人知晓。
问过白泽，白泽也不甚清楚，只说他与叶姜关系微妙，至于是如何个微妙法，要她日后自行体会。
好一个自行体会，说好的昆仑神兽万事皆知的呢。
叶姜姜一个头两个大，就差没把白泽从灵台里揪出来一顿爆锤。
白泽受了叶姜姜鄙视，也是不爽：“各派宗门秘辛本尊不知情有可原，毕竟以那些人的修为，藏些秘密不难。”
“……”
座上之人迟迟没等到叶姜姜的回应，抬起头，投来疑惑的目光，“阿姜？”
蓦地被叫到，叶姜姜一个激灵，回过神，正撞上凌渊探究的目光，也看清了他的脸。
男人面容秀俊，眸光清朗，遥望着她，唇角还携着笑，分明是一副温文尔雅模样，却让叶姜姜感到些许不自在。
“师兄。”叶姜姜敛了四散的心神，颔首应道，“回来了。”
“此去凉州除妖，怎用了这般多时日，可是遇上了麻烦事？还是……”凌渊自座上起身，缓步走下殿，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身子不适？”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叶姜姜心中砰砰作响。
身子不适？是说她走火入魔旧疾复发的事吗？
叶姜走火入魔，长华瞒的很紧，知晓之人不多，凌渊算是一个，他这么问……大约是在关心她？
心中没底，叶姜姜只能模棱两可答道：“还好……”
“呵……”男人轻笑一声，行至她的面前。
未等叶姜姜反应过来他这笑是何意，忽然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
！！！
身子骤然僵住，叶姜姜愣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白泽所说的“关系微妙”，是这等的微妙法？
叶姜与她的同门师兄还有一腿？
还未从惊诧中回过神，男人已经帮她把耳畔的碎发拢到耳后，收回手，背在身后。
“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莫不是累着了？”凌渊神色夷然自若，仿佛只是师兄对师妹的关心。
叶姜姜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眼中没有掺杂半分暧昧情愫，心底又疑惑……
难道是她想多了？
“师兄。”有些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叶姜姜干脆出声转移话题，“唤我过来，有什么事？”
“阿姜与师兄已生分到如此地步了么？”凌渊垂下眉眼，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不，不是。”叶姜姜头疼，“时晏与阿开初到长华，我只是有些……”
“师兄知你是忧心你那两位徒弟。”凌渊幽幽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叶姜姜的肩头，像个关心妹妹的兄长一般，无奈说道，“有凌越带着他们，不会有事。”
“但是……”他顿了顿，又道，“几位长老那边，对你收徒此举颇有些微词，如今掌门未定，你收取嫡传弟子如此随意，当真也是不妥的。”
“师兄既已是代理掌门，继任掌门不过早晚的事。”叶姜姜有些不明白，如今长华大权不是早落入凌渊手中了么？
“有人说……阿姜，师父仙逝前，曾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与你？”
叶姜姜惊愕地抬起头，对上凌渊黝黑的双眸。
他唇角携着微笑，漆黑的眸子在昭华大殿正中悬挂的东海夜明珠下熠熠生辉，眸底的暗色叫人看不清晰。
叶姜姜看不透他，只感到了。
——试探。
藏在袖中的双拳握得紧了紧，叶姜姜神色不变说道：“风言风语师兄不必介怀，阿姜无论修为还是资历，都比不得师兄。那几位长老年岁大了，思想顽固，时晏与阿开的事，还得有劳师兄操心。”
“你放心，诸位长老那边我已帮你去说道过了，好说歹说他们已允了那两位少年入门……”凌渊和容悦色。
“只不过……他们既是你的嫡传弟子，理应由你亲传，但是阿姜，如今你已在突破金丹修行的关键时期，再要顾及他们，恐会扰你修行。”
“诸位长老的意思是，在他们二人筑基前，暂且与五年前那届新入门的内门弟子一同修习。”
“……嗯。”如此正好，叶姜姜心道。
她现在还是个半吊子，如何能教别人。
“时间也不早了，你又奔波了一路，回去歇息吧，明日我会安排为两位师侄测验灵根。”
听他如是说，叶姜姜恍若得了赦令，面上虽装得一派清冷淡然，却在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那阿姜先行告辞。”
**
长华练武台，数位身着清一色蓝白道袍的少年正在修习剑术。
有人余光瞥见靠近的凌越，轻呼一声“凌越师叔领着那两人过来了”，众人便都没了再练下去的心思，纷纷回头看向迈上台阶的三人。
凌越原本想带时晏与百里云开御剑直飞练武台，不成想这两位少年却没有半分灵力。
无奈他不比叶姜姜，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飞行时顶多以灵力护住二人中的一位不坠下飞剑，没办法，只能带他们徒步从山门走上来。
他原以为既是师姐选中的弟子，修为该极为出色才是……或许在别处有常人难以超越的天资吧。
“这里就是长华山最大的练武台，名唤长华云台。”踏上最后的石阶，凌越一边走着，一边介绍，“云台四周皆是万丈深渊，不过不用担心，边缘处早被长老们设了禁制，摔不下去的。”
三人走上练武台，遥遥望去，练武台的另一端，又有长阶直上，凌越指着长阶最后通向的大殿，道：“那便是长华的昭华大殿，诸位长老与掌门平日主事之处。”
他话落，时晏不动声色，百里云开则震撼地点点头，“厉害……厉害……”
凌越见二人这反应，有些头疼。
这一路上来，不论他介绍什么说什么，这两人总是，一个一言不发，一个三言两语敷衍。
果然不愧是小师姐的弟子……
想想日后师徒三人同处，得多闷呐。
就在凌越失神这片刻，一道剑意忽然自练武台射出。
剑意虽尚且青涩，也未畜多少力道，若是落到有灵气护体的修士身上则不痛不痒，但若是落到毫无修为的凡人身上，却要落下不小的伤。
凌越反应过来时，想要拦下已来不及，剑意已与他擦肩而过，目标是他身后的人。
时晏只感觉一道劲风自面前刮过，等他回过神，头顶束发的发带已被切断，长发没了束缚，满头青丝披散下来，落在肩头与背后，被风吹得迷乱。
“师兄？怎，你怎么啦？”百里云开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见时晏突然散了发，疑惑出声。
时晏没理会他，安静站在原处，凤眸中既无惊恐，也无愤怒，只是目光冷冷向前望去，落在练武台众人中站在最前的少年身上。
“谢兰溪，你干什么！”凌越确定时晏没有受伤，才忍着怒意转过头看向练武台上的罪魁祸首。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长华听剑，拨雪寻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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