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长华听剑，拨雪寻春（9） ...
-
少年们笑得东倒西歪。
唯独时晏像个异类，一身漂亮却违和的长裙立在人群中，还保持着先前握剑的姿势。
冬日的赤阳照在他身上，没能给他带来半点暖意，反而将他所有的表情藏进阴影里，寂若死灰。
凌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又是哪个熊孩子的恶作剧。
“谢兰溪！”他下意识拧起眉头，叫了最常做坏事的惯犯，“是不是你做的？”
谢兰溪突然被点到名字，一脸莫名，与身边几个伙伴对视两眼后，才意识到自己成替罪羊。
怒意陡然在脸上升起，他白了一眼站在凌越身后幸灾乐祸的时清，瞪向凌越愤愤道：“我怎么会做这种背地里使阴招、下三滥的事！就算是看这小子不爽，我也是当面教训他！”
“都是欺负同门，你还挺优越！”凌越被他气得不轻，但也知道跟这臭小子说啥也都是白搭，不再理会谢兰溪，走到时晏身旁，轻拍他的肩膀，“师侄，师叔带你去换一身衣裳。”
“师叔，你没看出人家挺喜欢这一身的吗，怎么非叫人换了？”
凌越领着时晏正要走，身后忽然传来少年揶揄的声音。
“晏娇娇，你说是不是呀？”时清大声念着给时晏起的绰号，引起一阵哄笑。
场面又乱得一发不可收拾，直到……
“好笑吗？”清冷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闻声望去，脸色骤变，大笑声登时堵在喉间。
叶姜姜怀抱长剑走上长华云台。
她原本在眺云峰另一处武道场研习剑术，算着时间差不许多，想来看看时晏与百里云开的情况，结果一来就撞见了这。
寒着脸色来到时晏身旁，她看了时晏一眼，将目光落到方才笑得最欢的时清身上，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和善的笑：“笑得这么开心，看来剑术都学会了，来，切磋切磋。”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门心思都在欺辱同门身上的弟子，剑术能好到哪里去。
时清与叶姜姜过了不过三招，就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把时霄供了出来，“师叔，是大师兄安排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别打了！”
作为看过原著的人，叶姜姜清楚地知道，时晏最后之所以会黑化，除了叶姜的非人虐待，还少不了长华同门长期“仙门暴力”的因素。
同门的恶意玩笑看起来虽不痛不痒，但是长年累月地积压，最后也会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关时霄，凌渊的嫡传大弟子，众人都以为叶姜姜可能警告两句便算了，然而，她最后却闹到了凌渊那里，逼着时霄当着一众弟子的面向时晏道了歉。
事情到了这里，时晏在叶姜姜心里是何地位一目了然，再也没人敢明面上动欺负人的心思。
……
叶姜姜很忙。
她明白自己与原主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填补的，但好在她原本主修水系灵根，与冰系灵根同出一脉，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她每日寅时要去武道场修习剑法剑术，午时去藏书阁阅览道法卷宗，申时回沁云殿聚气修炼。
一天之中，只有晚饭时才能与时晏和百里云开碰上面。
出了先前的事，叶姜姜尤为重视时晏与同门之间的关系，知晓他性子沉闷，有事估计也不会说，只好拜托百里云开帮忙盯着。
最近几日，她发现时晏脸颊、手背各处总有细小轻微的擦伤和红痕，前日的消了，后日又添新伤。
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他总是低头否认，一旁的百里云开支支吾吾，看起来像有话说，被时晏一看，又低头沉默。
叶姜姜心里有了底，用完晚膳，直接去找了百里云开。
“可是……可是，师兄，不让，跟师父，说……”小百里站在桌边绞着手指，选择为时晏守口如瓶。
叶姜姜掏出纸笔，“他不让你说，写下来总可以吧……”
从百里云开这里，叶姜姜大约了解了情况。
时晏身上的伤，是剑术课与同门切磋时留下来的。
长华弟子的初级剑术课使用的虽是木剑，但交手时落下小伤也在所难免。
“但是，时清次次，选，师兄，做对手！”百里云开忍无可忍，破罐子破摔，放下笔，控诉起来，“明明故意，伤，师兄，他却总说，不小心！”
“那时晏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叶姜姜问。
百里云开气鼓鼓道：“师兄，不喜欢，被叫，告状的娇娇……”
到了这里，叶姜姜恍然明白过来，以前养妹妹的法子用在时晏身上，并不太适用。
若是小姑娘被欺负了，告老师、找家长去收拾顽劣的同学，被说两句娇气没什么。
但时晏到底是个男孩子，即便他平日寡言少语，不经常表露自己的情绪，但也有自己的自尊心。
“我明白了。”叶姜姜揉揉百里云开的脑袋。
次日寅时，天色还未亮。
时晏洗漱完，出门倒水，一开门，就望见门外立在石灯笼旁的人。
“姜姜？”没料到叶姜姜会出现在这里，他愣了愣。
“时晏，起这么早？”叶姜姜一身窄袖劲装，抱着碎霜，朝他招呼。
“嗯……”时晏应了一声。
他每日都会早起背书，一般这个时候，叶姜姜已提剑出门了，今日她却立在他门前，“是……有什么事吗？”
“你有安排么？现在。”叶姜姜问。
时晏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灯下翻开的书，对叶姜姜摇了摇头。
“正好。”叶姜姜冲他挥了挥手中的佩剑，“带上你的剑，跟我去练两招。”
又是一次剑术课考核。
时清自从被叶姜姜三招干趴下后，苦练剑术，已经连续多次考核第一。
既是第一，便拥有优先挑选对手的权利。
这次他依旧想也没想，抬手指道：“我选时晏！”
“切，就会欺负那小子。”谢兰溪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过眼去。
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他没眼看。
然而，小半炷香时间过去，身边传来百里云开的呼声：“师兄！厉害！”
谢兰溪愣了愣，不解地朝场上看去，正好望见时晏一脚将时清踹倒在地，剑尖指上他喉间。
“时晏胜！”凌越宣布比试结果。
“真的假的？”谢兰溪不敢置信，揉了揉眼还想再看。
围在他身旁一众交好的同门却已绕过他，一个个堵在他前面扒着头。
“真的是时晏！好帅的剑法！”
“早看时清那小子不顺眼了。”
“让我看看。”谢兰溪瞪着满眼的后脑勺，十分不满。
“已经打完了呀，看什么？”有人头也不回地回他。
“让我看看！”谢兰溪黑脸，一手攀上那人肩膀，少爷脾气正要发作。
下一秒，被人提溜着衣领提了起来。
“看吧。”凌越冷着脸说，“以后倒数第一就是你了，你是该认真看。”
……
岁去弦吐箭。
读书、练剑、修行、试炼，四年时光一晃而过。
所有人都在进步，除了叶姜姜。
叶姜姜恢复意识时，是在一处典雅的房间里。
屋内香炉中燃着檀香，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水墨空谷幽兰图。
她艰难地支起身子，还未摸清状况，就听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醒了？”
叶姜姜浑身一震，回头看去，是凌渊。
松了口气，“师兄。”
叶姜姜揉着微微作痛的额心，不解问道：“我怎么会在这。”
凌渊幽幽叹了口气，走上前在她身后垫了一枚软枕，“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叶姜姜拧眉回忆，“我好像是在沁云峰闭关修炼，怎么……”
“你走火入魔了。”凌渊道。
叶姜姜愣了愣，记了起来。
去年年中，她已能熟练调动这一身的灵力。
修炼未敢松懈，今年年初，修为隐隐有突破金丹中期的迹象。
为能加快修炼进度，她在沁云峰后山的沁云洞中闭关，本想直接尝试突破金丹中期，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全身经脉忽然封闭，剧痛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又失败了。”叶姜姜长叹一口气。
“别太有压力。”凌渊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既是修炼瓶颈，便更急不得。”
“多谢师兄。”叶姜姜接过茶水，轻抿一口。
她也知急不得，可是明明就差一步便能成功。
那感觉就像是在绝壁悬崖上攀援，只差最后一点，便能够到崖顶，偏偏就在这时，脚下岩石松动，她跌下万丈深渊。
她无法不焦虑。
“阿姜。”凌渊突然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兴许可破你的瓶颈，不知你可愿意一试？”
叶姜姜捏紧茶盅，转头看他，眸中生出希望：“师兄说一说是何法子？”
凌渊认真道：“你可知合欢宗？”
“合欢宗？”叶姜姜拧眉想了半天，只想到了在现代看的影视剧里，通常作为反派门派出现的合欢宗。
什么阴阳调和，炼化炉鼎的……
这……这里应该不会有这般离谱的门派吧。
她思索着，最后道了句，“不知。”
凌渊有些无奈，解释：“南海合欢宗，常以阴阳采补之法增进修为，以双修之道破除瓶颈。”
他说着，对上叶姜姜震惊的目光，“我们也可以试试这个法子，大不了，你我二人结成道侣，正好，这也是师父在世时所期望的。”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长华听剑，拨雪寻春（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