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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长华听剑,拨雪寻春(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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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姜姜原是不愿意替徐婉瑶代嫁的。
但顶不住换衣裳时叫她看到了她腰上悬挂的长华玉。
“您是长华的女修吗?”与她换回衣物时,她这般问。
叶姜姜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便是默认。
徐婉瑶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她的小腿不撒手,“是救苦救难的长华仙人呀!您一定要救救我……若是嫁进卫府,与那恶妖成了夫妻……小女定然是只有死路一条!”
长华山就在幽州地界,叶姜姜从前从未听说过幽州城里有什么妖王化身的恶妖,自是不信她的话。
徐婉瑶说:“是卫家为了袒护小儿子,故意隐瞒了消息!”
倒……也有这可能。
叶姜姜有些头疼地问她:“那你说,我要怎么救你?去卫家探一探,若真有恶妖,将他收了?”
“不可!如此会打草惊蛇!”徐婉瑶猛地站起身,牵起叶姜姜的手说,“要不……后日成亲,你代我去……若那卫齐真是恶妖,女仙你就将他除了!若不是……”
她说着,愈发小声,“我与小木头商量好那日私奔,到那个时候,我们俩也早已出了幽州城。”
叶姜姜:“……”
说什么帮忙除妖,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思绪从前日的回忆中抽离,叶姜姜站起身,一边提着碍事的裙摆,一边四处走着打量周遭的环境。
家具皆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书柜之后、床铺地下并无暗室,房间里也没有半分妖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妖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与交谈声。
叶姜姜一惊,连忙回到床边,拍拍裙摆上的褶皱,还不忘将丢在桌上的红盖头盖回脑袋上。
“少爷,先前交代你的,都记住了没有?”
是门外喜婆的声音。
“嗯。”少年回应,声音低沉冷冽。
“既然记住了,少爷,你重复一遍给我听听。”喜婆似是不信少年的话,又道。
“……”少年不吱声了。
“唉!老婆子再给你重复一遍,这回可得记住了,不然等会儿呀,要叫新娘子笑话……”喜婆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首先,你进门后,要拿起喜秤杆挑下新娘的盖头,寓意夫妻恩爱到白头;然后,再喝交杯酒,寓意夫妻长长久久……”
“这些都做完,你才可以解新娘子的衣裳。对了,还记不记得嬷嬷昨日与你说的,行房事时该注意什么?”
“……”沉默。
“瞧瞧你,哎呀,少爷!”少年闭口不言让喜婆气不打一出来,抬起手想拍拍少年又觉得僭越,最后只能一巴掌落在自己大腿上,“你这若是做不好,倘若新娘子回门同娘家姐妹一说……我们卫家可要丢脸了!”
喜婆急的直跺脚,“……入洞要入前面的洞,切记不能急躁,伤了新娘子……元帕一定得接好,明日得交给……”
“知道了。”冷静地少年变得不耐烦,哑着声音打断喜婆的话。
没给她继续唠叨的机会,他快一步推门进入房间。
……
“……”没了耳边的唠叨,时晏微微松了口气。
过来这里之前,在前堂的宴上,他被逼着喝了不少酒,此刻头脑已不甚清明。
于长华时,谢兰溪几个人总爱藏些酒偷偷喝,他偶尔跟着喝一口两口,也未像今日这般饮的如此之多。
面前桌上摆放了两盏烛台,墙壁上是大写的“囍”字,他这样看着,不知为何,总能将“囍”看成“囍囍”,将两只喜烛看成四只。
他双臂撑在桌上,摇了摇头,闭了闭眸,再睁开眼,才勉强看清眼前的烛火。
是两只,没错。
不远处细微的呼吸声传入耳中,时晏陡然清醒过来。
对了……他是来,除妖的。
转头看向床边,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安静地坐在那处。
绣着鸾凤的红盖头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她到底是四只眼睛还是两只眼睛。
时晏握紧袖中的藏剑,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靠的近了,他欲直接拔剑挑开盖头,偏在这时,房间外忽然传来敲窗声。
“咳咳咳……”紧接着是一阵咳嗽。
是喜婆还未走远,在窗边盯守。
时晏深吸一口气,重新将长剑推回袖中。
拿起一旁放着的撑杆,勾起盖头角上缀着的流苏。
四只眼睛、两只嘴巴的母夜叉……
一边捏紧藏在袖中的剑柄,他一边在心底思索这该是个怎样的妖怪。
在长华这么久,他见过狐妖、熊妖、狼妖……种种妖怪,还未见过如此……可怖的。
秤杆挑起了红盖头的一半,露出了新娘子的口鼻。
精巧漂亮。
时晏微微一愣,怎么只有一只口,一只鼻?
他正欲往上再掀,原本安静的新娘子这时却忽然动作。
迅雷不及掩耳!
一双柔夷握上他的手臂,以轻微的灵力伴着强劲的力道,迅速将他掀翻在榻。
后腰处磕到床榻,时晏闷哼一声,抬手正要拔剑,冰凉的剑刃却先一步抵上他的颈间。
“别动!”女子清冷中暗含警告的声音传来。
叶姜姜紧拧着秀眉,一手持霜碎抵在男子颈间,一手迅速将他手中长剑夺下,丢到一旁。
这卫齐果然不地道!
哪有新郎官洞房花烛夜还携着兵械的?
一把扯下脑袋上半挂不挂的红盖头,正要再教训这奇怪的男人,目光落到他的面上,叶姜姜顿住了全部动作。
“时,时晏?”她不敢置信地唤出少年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先前百里云开施放的妙法易容术到了时间,时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将近一年没见到时晏,他与叶姜姜记忆中的少年又有了些出入。
这几年,少年抽条般长得很快,虽并未完全张开,可身形健硕了许多,早已不是四年前那般矮冬瓜模样。
大半年前叶姜姜闭关最后见他时,他便已拔高许多,几乎与她同样高了,只是面容多少还有几分稚嫩,远远看去还能被当作个小姑娘。
如今他脸上的线条要更加硬朗几分,一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配上两颊醉酒的酡红,是个能夺人芳心的小男人了。
是时晏没错。
叶姜姜看着他怔愣的模样,又气又想笑。
不是说与阿开和谢兰溪一同下山试炼了么,怎么试炼到别人家的洞房里来了?
收回了霜碎,控制他手臂的手也收了力道,叶姜姜正打算起身,等时晏酒醒了再同他问话。
不成想刚直起腰,倏地天旋地转。
是时晏生生钳着她的腰,与她调换了位置!
方才还是她在上,他在下,眼下就变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呃……”后背硌上床榻上早时候被丢下的红枣花生,叶姜姜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时——晏——”她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