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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长华听剑,拨雪寻春(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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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上头,时晏只觉意识越发混沌,眼前尽是虚影,他看不清身前这人的模样。
好像……真的有四只眼睛,两只嘴巴……
但怎有些眼熟?
被推倒钳制在榻上,他也没丢掉反抗脱困的本能。
找准时机,翻身将人控制在身下,他原是打算扼住那人喉咙,却不料身下人这时抬手抵他胸膛。
下意识地,他握住那双乱动的手,按在她头枕着的鸾凤锦被上。
好似担心她会挣脱似的,一只手还不够,要用两只手固定。
“臭小子,想死吗!”
身下的女子被这诡异的姿势气恼了,一边怒骂着,一边挣扎的愈发用力,他只得调动周身的灵力才能将她完全压制。
可这样一来,经脉血液加速运转,他酒意更甚。
“时!晏!”女子终于忍无可忍。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晏怔然地抬目看向她。
眼前的虚影分散重合、分散重合,最后聚成一人模样。
“姜姜?”他心跳慢了半拍,沙哑疑惑出声。
叶姜姜被时晏气得不轻。
起初她是怕不小心伤了他,所以敛了灵力,收回霜碎,结果这小子得寸进尺,反倒用灵力来压制她!
听他叫出她的名字,叶姜姜还以为他是认出了她,挣了挣被紧紧按在头顶的手,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命令道:“松手,给我松手!”
神志不清的少年却只是歪头怔怔地看着她,好似在思索她是真是假,没有多余的动作。
半晌后……
他终于松手了。
松手是松了手,松了一只手。
他抬起松开的那只手,抚上叶姜姜因气恼而涨红的脸颊。
叶姜姜别过脸去,他便强势地黏上去。
少年的手也与他的人一样,在这短短的四年中,像是得了雨水的春笋,迅速长开。
他指骨修长,骨感却漂亮,如同世间最精致的玉箸,白净而有力。
生着薄茧的指腹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轻轻抚上叶姜姜的眼角、鼻翼,最后落在那饱满红润微启着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他定定地望着那一处晶莹……
喉结滚动,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
“姜姜……”似乎确定了这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他蹙了蹙眉头,露出一抹委屈神色。
张了张嘴,想要对她倾诉什么,可话到了嘴边,迟钝的脑袋又将想说的话尽数忘了。
他攒眉去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这一停顿,神志又在酒水的作用下开始抽离。
叶姜姜看着时晏那迷茫的神色,就知道,酒还没醒呢。
他的手在她脸颊上不停作乱,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想占她便宜!
正考虑着要不要一脚将醉鬼踹开,让他涨涨教训,时晏却在这时忽然停了动作。
“起开。”叶姜姜瞪着他,发出最后的警告。
“嗯……”这回他听进去了,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僵硬地活动手脚,看来是真打算起身。
叶姜姜松了口气,平躺着等他。
正考虑着孩子酒醒后该怎么收拾,余光突然瞥见,他起了一半的身子在半空晃了晃。
下一刻,不等她反应,少年直挺挺地砸下来。
“啊!”
眼冒金星,叶姜姜惨叫一声,脑袋嗡嗡响。
是时晏的下巴砸她额头上了!
生理性的眼泪瞬间不受控地涌出,叶姜姜终于还是被他惹得没了耐心,粗暴地一把将人掀开,跳下床去。
寻到房间里的梳妆镜,就着烛光好好检查了一番。
额心红了一大块,明日估计得青了。
饶她脾气再好,此时也被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一把抓起挑红盖头的秤杆,她重新回到床边。
“姜姜,姜姜!”灵台中看戏的白泽见情况不妙,赶紧拉架,“本尊知道你很气,但是你先别气。时晏怎么说也是个男娃,到了这年岁,皮一些正常的。你好不容易把他养这么大,别打坏了!”
叶姜姜捏着秤杆,看着倒在榻上不省人事的少年,听着耳边白泽的絮叨,到底还是泄了气。
认命地将人从榻上拽起,一手扯着他的胳膊搭在颈上,一手扶着他的腰,艰难地朝外挪动。
这家伙看着没几两肉,可是真的沉!
叶姜姜报复般地捏了一把他劲瘦的腰身,忍不住心中暗叹。
当年的萝卜头长成如今的玉树临风、醉玉颓山美少年,还是她养的好!
时晏被叶姜姜重重地捏了一把,因为吃痛,回了些许神志。
一睁眼瞥见桌上的酒壶,他伸手便要去倒,“水……”
叶姜姜眼疾手快先一步把酒壶夺过,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都醉成这样了,还喝!连人家的合卺酒都不放过!”
“姜姜……”少年哼道。
……
时晏醒来时,日上三竿。
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经床边纱幔的遮挡,变得柔和而明媚。
艰难地坐起身,额头还因宿醉而钝钝的犯疼。
宿醉!
时晏猛地清醒过来。
对了,他昨夜是要除妖的!
可是……这是何处?
昨夜的细枝末节在记忆里已不甚清晰,他只记得迎亲,喝酒……其余的一概没了印象。
甚至到底有没有妖,妖是何模样他都记不得了。
身上繁冗复杂的喜服已被退下,藏在袖中的剑更是不知去向。
周遭的装潢也显然不是卫府的洞房。
“吧嗒吧嗒——”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正在向这边靠近。
时晏神色微凛,迅速拨开床幔下榻,藏至门后。
叶姜姜端着满满一碗醒酒汤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昨夜从卫府脱身,她便带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时晏就近寻了家客栈,本以为今早人怎么也该醒了,不成想这都过了晌午,他还在昏睡着。
担心出什么问题,她特意去楼下买了碗醒酒汤来。
店家卖得醒酒汤也实在,满满的一大碗,几乎要溢出来,她只能慢慢地挪着脚步。
走到房间前,再用脚踢开紧闭的房门。
总算到了地方,叶姜姜松了口气,正想赶紧将醒酒汤放到房间中的木桌上,不料,她刚一进屋,忽然有一人影自门后蹿出。
冰凉的手袭上她的脖颈。
“别动!”少年声音森冷,携着浓重的杀意。
“啪——”叶姜姜一惊,下意识松开手。
满满一大碗醒酒汤瞬时尽数泼在她胸前,瓷碗从手中话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