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长华听剑，拨雪寻春（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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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片刻，时晏还是敲响了叶姜姜的房门。
“姜姜……”他站在门外，低低问道，“我能进来吗？”
“……”
夜风吹过，雪絮自树梢打着旋儿飘下，落在他肩头洁白的狐绒领子上，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夜静谧，房间中无人回应答，只有若有若无的，似压抑、又似痛苦的，断断续续的低吟。
不对劲！
时晏察觉到异样，心底猛地一沉。
难道，姜姜，受伤了？
何时受的伤？
今日见她时，他的确隐约有察觉她灵力好似不稳。
他明明能够及时同她确认情况，却因久未见她，一时得意忘了分寸……
是他不好。
心下急切又自责，时晏又叩了两声房门，房间中依旧无人回应。
担心叶姜姜出事，他顾不得其他，心一横，推门进入房中。
幽暗的屋子里只有卧房点了一盏烛灯，莹莹灯火忽明忽灭，映得满室朦胧。
入了门，女子的声音也清晰了许多，再听，已不是纯粹的痛苦压抑，还带了些幼猫般娇细的音调。
莫名地，他心跳得忽然快了起来。
声音从卧房的方向传来，时晏便循着声音向卧房走去。
最先入目的是一扇折叠屏风，屏风纸面上绘着长华山的水墨山水图：险山穿云雾、飞瀑倾绝壁、白鹤翔九霄、空谷藏幽兰……
屏风上方随意搭着一件青白色的道袍，是姜姜今日穿过的衣裳，纤长的束腰耷拉下来，遮了山下溪边的美人出浴图。
脚步不知为何沉重，时晏又稍稍前行了几步，直至隐于屏风后的人彻底出现在他视野中。
“姜……”他本想问叶姜姜，可是身子不适？
可在目光触及屏风后的景象后，一瞬间，他脚底似生了根，彻彻底底定在原处。
呼吸骤然一滞，喉间干渴，他所有的话，也在这一刻消散在无边夜色中。
入目是女子洁白无瑕的背脊。
她似在沐浴，半身藏在浴桶中，半身裸()露在空气里。
她太瘦了，脊骨、腰窝能看得分明。
披散的青丝被水沾湿，几缕贴在她肩后精致的蝴蝶骨间，几缕拢在胸前。
肌肤的嫩白与湿发的墨色，形成对比鲜明的美感，还有沾在肩下的一片朱色花瓣，更似谁人留下的一道吻痕，只一刹，便叫人再无法移开视线。
她仍旧在小声低泣着，似痛苦，似欢娱。
一只手臂搭在木桶缘上，一只手臂落在水中。
她轻颤着，隐忍着……
半晌，一声破碎般的吟阿传出……她紧绷的身子终于卸了力气。
藏在水中的那只手臂失力地抬起，同另一只一样搭在木桶边缘，水珠在她手背上相遇凝聚，最后凝为一滴两滴，顺着纤细的指骨滑至泡的发白的指腹，滴落在地。
她许久未缓过神，一直急促地喘息着，从她抬起的双臂下，隐约能看到半分轻颤着的、娇嫩可爱的弧度。
“呜呜……倒霉……”
女子一声低哑娇弱的嗔斥揽回时晏的神志。
他猛地惊醒，僵硬地后退两步，逃似的离开这间满是魅色的房间。
出门时，他脑中一片空白，却下意识地放轻动作，唯恐惊了屋子里的人。
屋外夜风凛凛，天际又飘起小雪。
可他即便站在风雪里，也压不下内里陌生的冲动。
那感觉就像是灵力失控，浑身血液升温，流速加快，他强行调息，才勉强夺回身躯与神志的控制权。
“这是……怎么了？”倚在院子里的石灯笼下，他抬手捂上左胸口前。
那里面，从未跳动得如此之快。
……
缓了许久，直至屋子中熄了灯，时晏才失神地走出叶姜姜的院子。
“师兄，又不等我！”
人声忽然传来，时晏闻声一震，如同做贼心虚般，瞬间白了脸色。
待看清来人是百里云开，才缓缓松了口气，却也只低头沉默着，立在院门前。
百里云开一张小脸上满是埋怨，小跑着来到时晏身前，不满地控诉道：“说了一起，师兄，却先走！”
四年前，两名少年的身形还差不许多，一晃四年过去，二人都长了不少，但时晏到底比百里云开大上三岁，此时站在百里云开身前，要高上大半个脑袋。
“抱歉。”时晏低声道。
听时晏二话不说就道歉，百里云开惊愕地瞪大眼，左右看了看，眼前这个人，是他师兄，没错啊。
怎么，有些古怪呢？
“好吧……”百里云开搓了搓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阿开，原谅师兄。”
他说着，垫脚朝院子里看了两眼，抬步就要向里走，“我去，见师父。”
一只手臂兀地伸出来挡住他的去路，百里云开疑惑地抬起头，对上时晏幽深的双眸，不解问道：“怎么了？”
“她休息了。”时晏别开视线，沉声道。
“啊？”百里云开显然不太相信，侧着身子非要看一眼院子，见叶姜姜的房间确实熄了灯，才悻悻地落下脚，“好吧，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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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内门弟子将在眺云峰学思堂中完成年前最后一堂课灵兽课，授课人是长华二长老，长辰长老。
长辰长老也是长华山出了名的好脾气，寻常时候，即便弟子课业完成的不好，他恼归恼，却也顶多是恐吓两声。
因此，上他的课，各弟子都会放松许多。。
堂中没几个人是真正安静坐在位子上读书复习的，哪怕向来乖巧的百里云开，也顶不住谢兰溪等人的骚扰，左顾右盼站起身与前桌的谢兰溪小声说话。
除了时晏。
任周围如何喧闹，时晏的目光始终落在他桌上的书册上，他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书籍，一遍又一遍记下书中的内容。
即便他看一次便能将之记住，却也会反复地复习。
他资质比不得别人，唯有更加倍努力。
更重要的是……
他不想……让姜姜失望。
想起姜姜……他又不自觉地失神去想昨夜……
“给我看，谢！”
“殿下，这虽然是好东西，但真不能给你看，你还是小孩子呢！”
“谢，我不小！”
“诶！不能给你！哈哈哈哈……”
一旁几人吵得越发厉害，谢兰溪嚣张的笑声直直冲入时晏耳中，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时晏忍不住，蹙起眉头，抬起头，冷着眼神警告。
若是往常，谢兰溪大概率不会自讨没趣地来招惹时晏，但是这一次，他目光触及时晏阴沉的脸色，忽然有了想法。
“时晏！给你看个好东西，你要不要？”他一个闪身来到时晏面前，把手中的物什藏在身后，笑眯眯，故作神秘。
“不要。”时晏神色淡淡，坐得端正，丝毫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欲望。
“你看你，啧，真没趣！”谢兰溪摇摇头，嫌弃地看了眼时晏，取出身后的东西，摆在时晏面前。
那是一本书，单看封皮，与时晏手中上灵兽课所用的《百兽志》一模一样。
时晏没给他多余的视线。
“你怎么油盐不进啊？”谢兰溪气急败坏，“你这样不懂情趣，以后可没有姑娘会看的上你！这个可是前几天试炼时我从幽州城弄来的宝贝，教你那种那种的，你真不看吗？”
“我看，我看看！”百里云开伸过手来。
“你不准看。”谢兰溪抓起时晏桌上的一直毛笔，塞进百里云开手里。
百里云开可怜巴巴地把笔还到时晏桌上。
谢兰溪还不死心，非要把那本书塞进时晏怀里，“你看，你看一眼，你肯定喜欢！”
时晏厌烦地拒绝：“谢兰溪，让开！”
“啪——”
二人推攘间，时晏的桌子被谢兰溪挤得倾倒，桌上的书籍顺着桌面滑落坠地。
谢兰溪手里的书也不小心摔在地上。
“谢兰溪！”偏在这时，长辰道君踏入堂内，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呵，让原本混乱的课堂瞬时安静下来。
谢兰溪也慌了神，顾不得地上两本书哪本才是他的，随便抓起一本便逃回自己的座位。
“都学会了是不是？臭小子，这堂课结束前，第一个提问你。”长辰道君抚着长须走到谢兰溪面前，恶狠狠提前预告。
待他走后，谢兰溪下巴无力地垫在书籍上，面如死灰。
“该学的都学完了，这堂课自己看书就好，一个个的别都想着偷懒，课堂结束前老夫可是会提问。”长辰道君回到堂前，吩咐完这堂课的内容，也开始打起瞌睡。
弟子们闻言，纷纷翻开书册。
时晏默默收拾好桌面，拿出《百兽志》，原本打算从方才的位置继续往下看，不成想，一翻开书，却发现，书中的图与文字都换了模样。
原本的灵兽习性等级的介绍，变成了——
【是夜，李郎翻墙入院，院中牡丹朵朵，百花锦簇之中，卧一女子，正是陈娘。】
【陈娘衣衫半揭，堆于腰间，还有两团，恰似白日间才吃过的豆腐团团……】
那配图也是……十分古怪……
察觉到什么，时晏连忙翻到书扉页。
只见原先“百兽志”三个大字，赫然变成了“牡丹艳色”……
这不是他的书，是谢兰溪的……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长华听剑，拨雪寻春（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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