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1.自由的国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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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北怜惜女孩子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比贾宝玉还贾宝玉。只要对方是异性，不论年纪美丑，一律礼貌对待如春风化雨。
不过这是四年前的事。如今他已破例，有了最讨厌的异性。
此刻，这个嵩北人生史上最厌恶的女人画的画就在他办公桌上静静放着。
画，真是好画。人，真是令他厌恶至极。
“郑好。”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着画册上印制的签名处轻轻敲打。“该不该让你入围？”
入，不知道章豫东会作何反应。不入，嵩北着实想苏西洛那个混小子了。
四年。兄弟们太久没有见面。他一直不相信河南三人帮就这么散了，为了那个叫郑好的女人，为了一场堪称闹剧的婚礼。
入吧。嵩北大笔一圈做了决定。
该来的总要来。更何况这幅作品绝对有入围今年威尼斯双年展的实力。
京郊的秋天是好看的。远近高低错落的树木绽放着不同韵味的红。灼热阳光与清冷秋风一起落在人的身上，那感觉只有沐浴其中才知晓。
一条公路在林中蜿蜒，它的尽头是一处别墅区的正门。偶尔有高档汽车过来过往，车里好奇淘气的男孩子探出头来，指着路旁停着的一辆公路赛惊叹：“爸爸，我要那个摩托车。”
当爸爸的回答可说是五花八门——
“等你像那个骑摩托车的哥哥一样高的时候就给你买。”
“笨啊你，汽车是铁包肉摩托是肉包铁，很危险知不知道？”
“开这么拽的车干嘛，泡妞？你这小子皮痒是不是？”
车主苏西洛浑然未觉，只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相机。当他等的那个人终于出现时，唇边溢出笑容，趁她没发现自己偷拍两张照片。
小西喜欢玩偷拍。这么多年过去，郑好早已习惯。她整整背带裤的背带，抬手把碎头发塞回到棒球帽中，露出浑然不查的神情。她很配合的，不是吗？如果这样就能让小西快乐，岂不是很便宜的事。
“怎么又来接我？”郑好做出惊喜状，接过小西递来的头盔。“这里有公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刚得知个好消息，等不及要告诉你。”
郑好坐到摩托车后座上，双手环着小西的腰。“什么？”
苏西洛发动摩托，让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引擎声轰鸣起来。“回家再说。”
风呼啸而过。郑好伏在小西的背上，感受再熟悉不过的温暖、安全。
四年前，没人要她。虽然她也不稀罕这些，但总归是令人难过的境地。是小西把郑好从合租的漏水发霉的地下室里挖出来，带走，好好爱护。
她无数次的想，人怎能自私到如此地步。苏西洛这样一个人，亲眼目睹过那样的不堪，还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照常微笑、呼吸、吃饭、睡觉。她明知他的难过，却无法拒绝他给的温暖。
小西的家很大，复式楼中楼的格局为他两人的同居生活提供了避免尴尬的可能。郑好住楼上，他住楼下。平日里各干各的事，楚汉之界分明。但就像一对结了一百年婚的老夫老妻那样：可以不在一起脱光了睡，但不可以见不到对方。
进了家门，淡淡的牛扒香气扑面而来。
郑好换了鞋，走到餐桌旁，惊喜万分。锡罐里冰着红酒，银质烛台上燃着蜡烛，奶油蛤蜊汤冒着白花花的热气。主菜被精致的透明玻璃盖子盖着，以防热气和香气过早失去。沙拉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你吓到我了。倒底有什么好事啊？这么兴师动众。”郑好问。
“先坐。”
小西就是不说，慢悠悠的打开红酒倒进酒杯。只等那美妙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去，这才微笑着宣布：“你入围了。”
“入什么围？”郑好一怔。
“《自由的国度》入围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展终选。知道你和谁竞争最后那唯一的名额吗？”稍顿，说：“熊歆。”
郑好平静地问：“是你把《自由的国度》拿去投稿的？”
“是。”
“可是你并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仍然很平静。
“问你有用吗？你一定不会同意。”
“是的，我一定不会同意。所以，”郑好站起身，把餐巾团作一团丢在餐桌上。“麻烦你向组委会发出撤展声明。”
“郑好！”苏西洛叫住她准备上楼的脚步，发出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可怜兮兮的声音：“就算为了我，不行吗？”
郑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说不出来。
她总辜负他，就如此刻辜负了眼前这一桌子上好的酒菜。
夜里，郑好饿的厉害，只得蹑手蹑脚从二楼来到厨房，想要找些吃的。
晚餐的美食被苏西洛倒进了垃圾桶，成为撒气的英勇炮灰。
暴敛天物！郑好站在垃圾桶边沉痛默哀一分钟。
无法，只得打开冰箱寻找幸存下来的食物。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一大碗前天剩下的白米饭。好在红萝卜、青豆这些都还是新鲜的，再加上一根广式香肠，做顿香喷喷的炒饭还是足够的。
依靠画画养活自己是不可能的。舔着脸花小西的钱更是不可能。这些年郑好各式各样的临时工都做过。眼下打的一份工收入福利还不错，在一巨富人家做钟点工。主要工作职能是打理归类主人珍贵的艺术藏品。无事时偶尔在厨房帮个忙什么的。所以，这做饭嘛也渐渐拿手起来。
郑好一边炒饭一边想：八月十五快到了，该回家看看。
虽然老妈仍然像四年前一样见她一次劈头盖脸臭骂一次。不过，最近显然有了明显改观。最起码在痛骂过她之后，会留她吃个饭，饭桌上还会摆上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不一会儿，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广式炒饭出锅了。郑好咽了咽口水，正准备美美的吃上第一口，却被人横刀夺爱塞进自己的嘴巴。
“喂。”郑好不满的望着苏西洛。“你这人怎么这样？”
小西不说话，只将盘子里的炒饭给郑好分了一半，继而接着埋头大吃。饭毕，站起身扬长而去。
郑好哭笑不得。
夜里，郑好梦见许久不曾出现在她梦中的章豫东。如此多的日日夜夜熬过去，她以为早忘了他的模样。
没有。他的脸清晰如昨。
梦中，章豫东说：过得好吗？我过的很好。郑好笑嘻嘻回答：我也过的很好。闻言，章豫东的脸立刻变了，仿佛下了一层冷冽寒霜。他伸出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质问：你怎么能比我过得好？
郑好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
凌晨四点，了无睡意。
画画吧。只有握着画笔的时候，她才能把心安定下来。不去回想那个灰蒙蒙的早晨，不会为了他眼中的愤怒而悲伤。
郑好的雇主姓叶。她在叶宅工作一个多月也不曾见过一面。听煮饭的阿姨说，叶先生身体不好，常年坐在轮椅上。他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太阳，不喜欢见陌生人。最后，那阿姨总结道：有钱人，尤其是特别有钱的有钱人，总是要有些怪癖的，好像没有怪癖就算不得有格调的有钱人似的。
对这些，郑好倒不好奇。别墅里有人议论了，她就听两句。没人议论，她也不打听。
郑好喜欢这份工作。安静，没人打搅，偶尔能看到价值不菲的艺术藏品。打扫时，还可以用昂贵的唱机播放全球限量版唱片。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1.自由的国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