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穿书了》满陇桂雨

23、寻光之路

　　“寻‘光源’……”
　　方璐低声重复着星空账号发来的最后三个字，感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她和王小明迅速离开了充满回忆却也危机四伏的“回响书吧”，重新汇入老街稀疏的人流，像两尾警惕的鱼，游弋在城市的阴影里。
　　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方璐滚烫的额头。记忆的全面回归带来了巨大的信息冲击，也带来了更清晰的思路和更沉重的负担。她知道，“光源”最直接的含义，就是车祸那晚，那束恶意闪烁、很可能来自颜凌安排的远光灯。找到那辆车的来源，找到直接的证据，是扳倒颜凌、甚至可能牵出李质的关键。
　　但这谈何容易？李质都说了，那辆车无牌，线索指向一个与颜家关联的空壳公司，连他都“不便公开调查”，可见其背后的水有多深。
　　“我们现在去哪？”王小明紧握着方向盘，目光警惕地扫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被跟踪。李文昊的全城搜查和颜凌可能的动作，像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方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大脑飞速运转。星空账号指引“寻‘光源’”，意味着它认为这条路是可行的，或者，它已经提供了某种线索？她再次拿出手机，反复看着那条信息。
　　“下一步，寻‘光源’……”她喃喃道，“它没有直接告诉我们怎么做，但既然提到了，会不会……‘光源’本身，就是一个线索，或者一个突破口？”
　　王小明蹙眉：“你的意思是？”
　　“那束远光灯，”方璐睁开眼，眼神锐利，“它的出现不是偶然，是为了干扰我，制造车祸。那么，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或者安排这件事的人，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比如，那辆车的来源，司机的身份，或者……购买、租赁车辆的记录？”
　　“李质说线索指向颜家的空壳公司，但空壳公司往往难以追查。”王小明语气沉重。
　　“如果……我们换个思路呢？”方璐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手机壳，“颜凌当时就在派对现场，她要遥控指挥这件事，必然需要通讯。她会不会用了某个不记名的号码？或者，通过某个我们不知道的中间人？”
　　她猛地坐直身体，看向王小明：“小明，你还记得高中时，颜凌身边是不是总跟着一个叫‘阿杰’的男生？好像是她家的远房亲戚，不太爱说话，但总帮她处理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
　　王小明努力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时间太久，印象不深了。你怀疑他？”
　　“只是一个方向。”方璐深吸一口气，“颜凌要做这种事，不太可能亲自出面，一定会用信得过且不起眼的人。这个阿杰，或者类似身份的人，是可能的执行者。找到他，也许就能找到‘光源’的源头。”
　　这个猜测很大胆，几乎是在赌。但他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我们去哪里找这个‘阿杰’？”王小明感到棘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海茫茫。”
　　方璐再次将目光投向手机，那个沉默的星空账号。它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提供最关键的信息。这一次，它指引了方向，却没有给出具体路径。是在考验他们？还是……它也无法直接提供更细致的信息？
　　“我们需要信息源。”方璐沉声道，“靠我们两个人，力量太薄弱了。我们需要帮手，或者……接入一个能获取信息的网络。”
　　她想到了李质。他显然拥有庞大的信息网和调查能力，但他立场不明，目的成谜，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又想到了颜凌身边的其他人？那些可能对颜凌不满，或者能被利益打动的人？
　　就在两人陷入沉思，车辆漫无目的地在城市边缘行驶时，方璐的手机再次震动。
　　不是星空账号。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方璐和王小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要接吗？”王小明问。
　　方璐犹豫了一下，李文昊和颜凌都有可能通过技术手段找到这个新号码。但万一……是别的转机呢？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喂？”她谨慎地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犹豫的年轻男声：
　　“是……方璐小姐吗？”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方璐一时想不起来。
　　“我是。你是？”
　　“……我是张熙。”
　　张熙？！李文昊的助理？！
　　方璐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就要挂断电话。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是李文昊派他来试探或者抓她回去的？
　　“方小姐！别挂电话！听我说！”张熙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语气急切起来，“我不是李总派来的！我……我是偷偷打给你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和……决心？
　　“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方璐冷声问，同时用眼神示意王小明注意周围环境。
　　“我……我捡到了一张纸条。”张熙的声音压低，“从您卧室窗户扔下来的那张……上面有联系王小明的虚拟号，我……我试着打过去，辗转才问到您现在可能用的这个号……”
　　方璐想起来了！是她为了向外界求助，从卫生间换气窗扔出去的那张纸条！竟然被张熙捡到了？！这真是……阴差阳错！
　　“你想做什么？”方璐没有放松警惕，“替李文昊当说客？还是来抓我回去？”
　　“不！都不是！”张熙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方小姐，我……我受够了！我不能再跟着李总这样下去了！他越来越疯狂，质少那边也逼得紧……我害怕！我怕最后大家都完蛋！”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不似作伪。
　　“所以？”
　　“所以……我想帮您。”张熙仿佛下定了决心，语速加快，“我知道一些事情……关于车祸那晚，关于质少，可能……可能对您找到‘光源’有帮助。”
　　方璐的心脏狂跳起来。张熙！这个一直跟在李文昊身边，知晓无数秘密，却又胆小怕事的助理，竟然在这个关头，选择了倒戈？
　　“我凭什么相信你？”方璐必须确认这不是陷阱。
　　“我可以告诉您一个信息，作为诚意。”张熙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车祸那晚，质少赶到现场后，除了叫救护车和安抚李总，他还立刻打了个电话，内容是……‘目标失控，计划有变，处理掉尾巴，确保干净。’”
　　处理掉尾巴？！
　　方璐的血液瞬间冰凉。李质果然在现场做了更多！他说的“尾巴”是指什么？是指那辆无牌车和司机？他要“处理”掉他们，是为了灭口，还是为了掩盖颜家的参与？
　　“还有，”张熙继续道，“我后来无意中听到质少和人通话，提到了一个名字……‘黑狗’。好像是在处理那辆无牌车的事情，质少对那边办事不干净很不满，提到了‘黑狗’办事不力……”
　　黑狗！
　　这是一个绰号！很可能就是具体执行远光灯计划的人！
　　“你知道‘黑狗’是谁吗？”方璐急切地问。
　　“我不确定……但有一次，我陪李总应酬，在某个夜场好像听人提起过这个绰号，好像……是跟着颜家那边一个叫‘阿杰’的人混的……”
　　阿杰！黑狗！
　　线索串联起来了！
　　方璐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张熙，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李文昊和李质知道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张熙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怕……我当然怕！但我更怕跟着他们一起死！方小姐，李总他已经不正常了，质少也……我只想自保！求您，如果……如果您最后能赢，能不能……放过我？”
　　他的哀求听起来真实而卑微。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人物的恐惧，淋漓尽致。
　　方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心中五味杂陈。张熙的倒戈，像在黑暗的迷宫中，突然有人递过来一盏微弱的油灯。
　　“好，我答应你。”方璐沉声道，“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是真的，并且之后不再助纣为虐，我会考虑。”
　　“谢谢！谢谢方小姐！”张熙连声道谢，然后快速说道，“我不能说太久，会被发现。‘黑狗’经常在城西的‘狂飙’地下赛车场一带活动，那是阿杰的地盘之一。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们小心！”
　　说完，他不等方璐回应，立刻挂断了电话。
　　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城西，‘狂飙’地下赛车场……阿杰……黑狗……”王小明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神变得锐利，“看来，我们找到‘寻光’的方向了。”
　　方璐握紧了手机，感觉冰冷的机身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度。张熙的意外倒戈，星空账号的模糊指引，以及刚刚找回的记忆……所有的线索，终于指向了一个具体的地点，一个具体的目标。
　　那束差点夺走她生命的恶意远光灯，它的源头，似乎就隐藏在城西那个鱼龙混杂、充满危险与机遇的地下世界里。
　　“我们去城西。”方璐抬起头，眼神坚定，仿佛已经穿透了夜幕，看到了那隐藏在黑暗深处的“光源”。
　　“好。”王小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转车头，向着城西的方向驶去。
　　夜色更深，前路未知且布满荆棘。
　　但这一次，他们手中终于握住了确切的线索，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逃亡。
　　寻光之路，已然开启。而光的背后，可能是更灼人的火焰，也可能是……最终刺破所有黑暗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