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围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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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一传来，意味着南疆局势突然变天，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梁楚边境和平局面就此打破。
当楚军突然来袭时，平安镇中只有千余名梁国士兵和第一批迁徙下山的百夷族百姓，以及其他几个稍小的、追随百夷族的小部落，总计人数不到一万人。
这一千余梁军还不是善战的士兵，而是陆临渊从边城几地军营中挑选出来营建平安镇的。他们或是出生工匠，有一技之长，或是善于农耕养殖之事，还有些则是能识文断字，这些人的主要任务是来这里帮助南疆异族汉化的，所以战斗力并不高。
而且，为了显示朝廷对来归顺的部族的开明之处，陆临渊允许他们自主负责城中治安和防务，只派了耿英率领一支数百人卫队加以协助管理。
平安镇尚在建设之初，防御工事连个雏形都未完成，根本不足以抵挡楚军。镇中人数虽不少，但除了耿英那支卫队，都不是善战之兵，其余人绝大多数都是些南疆的普通百姓，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所以面对楚军精锐发动的突袭，他们无力抵抗是意料之中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陆尘远和耿英见形势不妙，果断弃城撤退，护着大部分百姓退入了南平要塞中，伤亡并不大。但是因为遇袭是在夜间，极为突然，还是有一小部分南疆人陷落在镇中，未能撤出。
消息传来时，陆临渊人在南安城中。楚军是凌晨子时发动的突袭，城中在遇袭第一时间就派出快马急报南安大本营。陆临渊得到消息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他立即下令集结南安城中可以出动的兵力，开往南平要塞，并且向临近的江州、云州等传讯，让他们整合兵力，做好驰援的准备，同时派人将此事火速上报朝廷。
虽然之前的奏疏都没能送达朝廷，但是这一回，事关边疆重大险情，他认为那些人总不至于到为了一己之私，将军国大事都置若罔闻的地步。
之后，在赶往要塞的途中，陆临渊召集了一众梁军将领，在马背上开展了一场紧急议会。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被楚军突袭的震惊中，因为在此之前，楚国对南疆局势和梁国的招安动作一直都是持观望和放任态度的。
说到这里，和叔又向顾浔解释了一下当时楚国的情况，毕竟是七八年的事了，顾浔那时还太年幼，于梁国大事都未必尽皆知晓，何况它国？
之前顾浔已经知道，在陆临渊来到南疆之前，孟善想要向中原势力寻求庇护，分别向梁国和楚国都递出书信求助。只是楚国当时别说接纳，连个回音都没给。倒不是它不想管，而是那时它那时没空管。
当时的楚国正值新老权利更替，老国君突然暴毙，又没有儿子，皇位继承人只能在他的几个弟弟中挑选。之后新君为了坐稳皇位，铲除朝中反对他的势力已是忙的不亦乐乎，所以暂时根本顾不上一个小小的南疆百夷部来不来归降。
那么按常理来说，楚国更不会在这个当口招惹梁国，所以这段时期的梁楚关系相对是缓和的，也正因为如此，当楚军突袭的消息传来时，人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意外，更无法揣测他的用意。
起初，众人分析原因，都认为楚国是不愿看到南疆异族势力都投向梁国，于已不利，所以横加干预，也算是给梁国一个警告，但是这个理由很牵强。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楚国大可以暗中支持或招揽南疆十八部中的亲楚势力，使其从内部分裂，便可破坏梁国的招安计划，根本不需要直接兵戎相见，且这么做师出无名，肯定会面临梁国的诘问和报复。
果然，这个这牵强的理由很快就被事实所推翻。
因为就在途中，陆临渊又接到了新的军报：楚军在拿下平安镇后，只留下了几百人驻守，大队人马稍作休整后便即继续向西南进发。
西南方，正是梁国边境门户，南平要塞之所在！
之前遇袭是在夜间，无法估算楚军人数，现在天已经亮了，根据斥候目测，楚军这次出动的人马至少在四到五万。
正直内乱、自顾不暇的楚国突然出兵攻打梁国，它疯了吗？
但军报事实摆在眼前，这时候已经没人再顾得上去揣测楚国的用意了，也许内乱只是它释放出来迷惑梁国的，现在它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梁国的南平要塞！
五万楚军，气势汹汹而来，相比之下，之前时不时来劫掠一把的南疆部族都只能算小打小闹，正规军的实力绝非那些抢劫的乌合之众可比。而且长久以来，守军对南疆异族作战并不积极。反正防不胜防，南疆人不过是来抢点物资，抢了就会走，不用拿出玩命的架势。但这次不一样，楚国人是来抢地盘的，不玩命是要掉脑袋的。
面临这个突然的重大变故，已经很久未经重大战事的南疆边军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不过还好，作为最高指挥官的陆临渊倒是很冷静。
首先，他详尽地分析了梁军的兵力部署。
首当其冲的是南平要塞，它是梁国直面楚军的第一道关卡。要塞中守军约有三千人，虽然远不及后来楚军拿下后驻军的人数多，但也是个合理的下限之数。
因为南平要塞在地势上得天独厚，它建立在一片难得的高地之上，易守难攻。面向楚军的是一片开阔原野，居高临下，左右两侧分别是兰墨江和玉梁山脉，都是不可逾越的天险。若遇敌情，有三千人据险死守待援，支持到紧邻的南安城前来救援不成问题，所以梁国在南疆兵力捉襟见肘，又与楚国暂时没有战事的情况下，没有囤重兵于要塞中。
南安城中这次派的兵力为一万五千人，首批五千人已经跟随陆临渊出发，还有他自己率领的三千亲兵，后续正在集结陆续开拔中。
江州、云州、睦州三地可调动的总兵力约为一万五千至两万之数，其中江州与南安两地相距极近，为防楚军声东击西之计，陆临渊命令这三地军队在江州集结，随时听候调遣。
这是一个合理周到的部署，获得了与会将领的一致赞同。但是，接下来，陆临渊提出又一个非常大胆而令人意外的决定：他将自己所率的这支先行队伍兵分两路，一路由韩子峰带领，仍是按原定计划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平要塞，他自己则带着另一队，去营救那批陷落在平安镇中没来得及撤离的南疆人。
这个计划看似冒险，但可行性还是很高的。因为楚军留守平安镇的人马并不多，梁军对这一带地形熟悉，只要避开敌人大队人马，靠精锐来一个突然袭击，击溃那些留守的楚军并不难，解救出城中南疆百姓后，可以护送他们从昌西古道撤离，要么暂时将其送归山寨，要么兜个圈子，花两天时间穿过玉梁山脉，从另一头直接返回梁国的南安城中安置。
但是，这个决定遭到了两个人的激烈反对。
一个是韩子峰。他对陆临渊的计划没有意见，只是反对人员上的安排。他要求自己和陆临渊的分工互换一下，陆临渊率主力赶赴要塞，他带小队人马去平安镇救人。
另一个反对的人叫钱赟，这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他身后是梁国驻南疆的兵马总督马文昇，掌管江州、云州、睦州三地的军事防务总调度，钱赟就是他的安插在南安军营的亲信，这次也一道随军前往要塞前线。
顾浔一听到马文昇的职务就知道事情要糟。
陆临渊的身份是朝廷钦差，在他没来之前，马文昇手握兵权，俨然就是南疆的土皇帝，地方的那些行政官员肯定是管不了他的，但是身负皇命的陆临渊来了以后，便成了凌驾他之上的人。
钱赟的意见自然代表了马文昇的意见，这个关键时候的军事行动，马文昇一旦反对，陆临渊就会独木难支，甚至处境危险。
但是钱赟反对的理由却也并非完全站不住脚：楚国大军随时将至，守好南平要塞才是第一要务，那个所谓的平安镇，不过是些刚刚搭成的茅草棚子，刚刚开垦出来的荒地，城中居民也非我梁国子民，这个时候分兵去救，万一南平要塞有何闪失，谁当担得起？
对于韩子峰的反对，陆临渊想也不想就驳回了。不管楚国用意为何，大军来犯都是因招安导致南疆局势变化而起。既然是他推行了招安政策，那么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都理应由他一力承担。而且要去解救的那些人是南疆异族，他们的归顺还未得朝廷正式承认，说白了，人救出来，未必有功；万一救不出来，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陆临渊的仁义注定了他不可能让任何人代自己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他可以强硬的拒绝韩子峰，却不能用同样的态度来对待钱赟。因为陆临渊不是一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更深深地懂得一个道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初到南疆，还未及在边军中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如果没有了地方守将的支持，他这个钦差能调动的也就只有自己那区区三千亲卫而已。
所以，陆临渊对钱赟做了耐心而详细的解释，以望获取他的或者说是他身后的马文昇的支持：
他说，哪怕未得朝廷文书正式承认，这些南疆异族实际上已经做出了归顺的举动，他们放弃了世代居住的山寨迁徙至平安镇中，既然接纳了他们，就应该给与他们如梁国子民一视同仁的对待，大敌当前就将他们视为弃子，非大国仁义之举，让那些仍在犹豫要不要归顺的南疆余部看在眼中，朝廷今后更无诚信可言。再者，如果这就是楚国出兵的意图，岂非让他们轻轻松松就达成目的？只显得梁国懦弱无能，国体尽失。
其次，陆临渊为了顾全大局，不欲与边军将领关系恶化，他在队伍人数分配上做出让了让步。他原本打算带领五千优势兵力前去营救，以求速战速决。但基于钱赟唯恐兵力分散，防守南平要塞信心不足等顾虑，陆临渊修改了作战计划，决定届时发动夜袭，这得以将营救队伍兵力压低到了三千，正好是他所带的亲兵总人数。最后他还说，如果钱大人是怕自己一去不回，无人坐镇的话，可以立即请马文昇即刻派人或者亲自前来接管军队。
这番话，让钱赟无可反驳。因为第一，陆临渊没有分走南疆现有的防守兵力，他用的是自己带来的队伍，第二，所谓让马文昇另外派人或者亲自前来接管更是不着痕迹地表明：他不介意让出最高指挥权，如果对他的能力有质疑，那就换个人来守。
但是，说了这么多，仍旧还是有一个人表示反对，这个人就是陆尘远。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围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