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麂岛》拉面丸丸子

6、永别

　　苏洄一回来就见女儿趴在窗前皱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宝贝，有心事吗？”

　　元栀看见苏洄，有些开心地抱着她，撒娇似地蹭了蹭，贪恋了片刻独属于妈妈的味道，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您也知道我很早之前和一位少年恋爱了，那个少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他本人也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即使是我也不能使他改变死亡的念头，他三个月前又昏迷了，很严重，去了Y国。之前他的医生对我说，超过两个月一般来说就没有可能了。”

　　“宝贝这是在担心他吗？”苏洄抚摸着女孩柔顺的长发，轻声问。

　　元栀又在苏洄怀里蹭了几下，闷闷道：“可能是我对他分泌的多巴胺和□□醇还没有消失，导致的我此刻对他还有些眷恋，不过再过几个月应该就好了。”

　　苏洄对她的回答逗笑了：“乖乖，爱情怎么能用这些来计算呢？”

　　“我和你爸爸在一起那么久，还是十年如一日感情未变，如果我们都相信了那些冰冷的计算数据，那每个人都会抱着‘我只能和一个人相爱两年’的想法来衡量一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时间。”

　　“可是书上说——”元栀想要反驳，却被苏洄的手指堵住了。

　　“宝贝，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走，妈妈带你出去玩。”

　　“您好，请问可以给我一粒安眠药吗？身上太痛了，我有些睡不着。”

　　护士记录着于希铵旁边仪器的数据，闻言愣了下，病人提出的需求很合理，有很多病人的提出过这种需求：“可以，不过我需要先告知一下您的主治医生。”

　　于希铵敛下情绪，等了一会儿。

　　很快，护士就拿给了他。

　　窗外的路灯亮了，病房内透着刺骨的冷意，在四季如春的Y国，他仍感到无比寒冷，是手背上冰冷的药液输送，还是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他不知道。

　　于希铵怔怔地看着窗外，像是透着巨大的牢笼仰望天空。

　　如果我是鸽子就好了，我会永远记得你，飞到你身边。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

　　天又黑了，南麂岛是白天还是黑夜？

　　于希铵靠在病床上，无意识地拨弄着手里的药。

　　已经攒了好多天了，一起吃下去，就行了。

　　手机还在回放着无人接通的忙音，于希铵起身拿了靠床边的茶杯，手里浮着阵阵虚汗。

　　他努力回想南麂岛的美好，黄色衣摆，水仙花。可脑中只剩一片空白，药吞噬了大脑的记忆，他越是努力想，越抓不到。

　　于是他无力地望着手里的药，片刻失神。

　　“原来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元栀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现在才凌晨五点，昨晚上船后她不太适应，一直没能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铃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打开手机。

　　99个未接来电——来自于希铵！

　　元栀猛地清醒过来，心脏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阵阵心悸，她颤着手点击回拨。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有些着急，又拨打了温管家的电话，脚步飞快地跑向元航苏洄的房间。

　　“妈妈！爸爸！醒醒！帮我一下......帮我一下。”

　　听筒里传来声音，元栀停下了敲门，绷紧呼吸听着。

　　“元小姐，少爷他......”

　　海上的信号遭到了屏蔽，元栀突然感到一阵的无力，腿酸软颤抖着，差点跪在地板上。

　　苏洄连忙扶住了她，轻轻抚着元栀后背：“宝宝，别怕，冷静一点。”

　　元栀栀像是爆发了般，带着呜咽地哭腔道：“我冷静不了，妈妈......他是我的爱人。”

　　我仅此一生唯一的爱人啊。

　　“爸爸，可不可以开回去，我想去Y国......”

　　元航知道女儿心里难受，可船已经走很远了，逆风返航所耗费的时间至少需要两三天。

　　两三天，足够一些事情尘埃落定了......

　　元栀的身体有些支撑不足地想要摔倒，见元航摇摇头，只觉得更加绝望了。

　　于是她不停地拨打着号码，期盼它的接通。

　　叶希铵，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就再坚持一下......

　　晨曦的光闪来刺眼的明亮，映着海面透出粼粼波光。

　　元栀抬手挡了下眼睛，突然觉得这片海很刺眼，像是蓝色的泪，里面是无止境的绝望和幽深。

　　叶希铵，我错了，爱不是海水，不是自由，是想无时无刻和你在一起。

　　隔着一条深蓝的线，她和她的爱人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