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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入梦 ...

  •   “秋将军?”
      轻轻地呼唤把秋萧曼从沉睡中唤醒。

      秋萧曼睁开眼才发现床边正站着衣冠楚楚的东靖,但他表情不算太好,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秋萧曼爬起身,却依旧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索性用手拖住沉重的头,感受着呼吸的滚烫。

      “已过了晌午,秋将军是不是哪里不适?”
      东陵收了给秋萧曼把脉的手,又去掀她眼皮查看瞳色。

      “没有不适,昨夜睡得安稳,就是药酒的度数太高,今日医士将它稀释些再拿来吧。”
      秋萧曼边说边下地,走出拔步床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碎瓷。

      东陵拿着药箱跟在她身后,看到这一幕,立刻解释:“秋将军昨夜撒了半宿的酒疯…”

      “撒酒疯??”
      秋萧曼长这么大从没出现过这样的行为。

      “听明将说,好像是想要水...”

      难怪桌子上的茶具全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所以,你是今早才来的?”秋萧曼心事重重瞥了眼通向外堂的隔断处。

      “刚来不久。”东靖说,“就听明将说秋将军昨夜睡得不好。”

      对昨夜的事完全不记得,秋萧曼忆不出自己做了什么失态的举动,但目下屋内的东西能摔的都碎了,想必也闹了不小的动静。

      秋萧曼赶忙走到外室去,想对自己前所未有的失态道个歉。

      掀开垂幔走出去,就看明蔚仍高高摊着腿躺在铺着厚褥的软塌上。听见秋萧曼的动静,他扭头过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有些后悔留在扶楹苑。”

      ...

      这话噎的秋萧曼道歉的话都不知怎么说出口了,缓缓走到他面前询问起昨夜发生的事。
      “吵了明将半宿吗?”

      “何止。”明蔚又转过脑袋,枕在手臂上,“莫不是昨日吓着将军了?”

      这样猜测倒让秋萧曼着实不爽。
      作为武将,怎么可能被斩个人头或那么小的暴动吓到?这对秋萧曼来讲无异于是种侮辱。

      她冷淡道:“有可能,被你用捕鼠器夹伤了自己吓到了…”

      这话是在回击他,说他蠢。

      东靖不敢继续留在屋内,忙弓着身匆匆朝门口退,留了句:“若稀释秋将军的药酒恐怕会不达效果,我会加些安眠的药物。若无事,下官先告退了。”

      没等秋萧曼再问这药酒需要喝多久,东靖就已怕灾祸缠身似的,灰溜溜地跑了。

      见明蔚对方才那句埋汰没什么反应,秋萧曼才恢复平和:“扰了明将休息实在抱歉,不如——”

      “——勉强几日倒也无妨。”
      明蔚果断将其打断,这态度仿佛暗示她不要再提搬出去的事。

      反正受罪的也不是自己,既然她这么说了,秋萧曼便没再规劝,走出去梳洗。

      再回来,秋萧曼发现铺了一屋子碎瓷的房间已经有人收拾过,不免好奇:“明将不是不让人进来吗?”

      明蔚躺累了,这会已经坐起身。
      “只是不让女人。”

      秋萧曼觉得挺可笑,“所以我在明将眼里是男人…”

      “差不多。”明蔚一只腿踩在软榻上支着手臂,指向不远处的高几,“劳烦秋将军倒杯水。”

      秋萧曼不愿意,站着没动。
      “不是没伤骨头吗?不过两步的距离,明将不至于这么娇气吧?”

      “我不得快点好,才能搬离这里?”

      这话倒也没错,秋萧曼无言反驳,便照他说的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明蔚一股脑周到嘴里,使唤丫头似的又放回秋萧曼手里,待她放好杯子时又同时将两只手一并伸出去。
      “扶我去吃饭。”

      ???

      秋萧曼拧眉瞧着他目下这副讹上她的无赖,虽然不想管,但想到他昨日及时相救,自己又扰得他半宿无眠,才理解他或许在通过这件事发泄情绪,索性走了过去。

      只不过搀扶也不必伸出两只手,秋萧曼当即拍落他其中一只手臂,弯下腰将另一只手臂架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将人用力撑了起来。

      明蔚倒也没让她费太大力气,边扶着榻沿借力,而后却是一瘸一拐的,走这几步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也不知脚上的伤究竟有多疼,秋萧曼只觉得这人完全褪去了昨日表现出的大将之风,此时倒像个娇气的小孩子。

      扶他落座八仙桌旁,秋萧曼走去门口亲力亲为将少女手中的一道道美食端进屋内,还亲自摆好餐具。
      直到布置好一切,秋萧曼跟着坐下来,明蔚倒没顾着自己吃,而是亲自给秋萧曼布菜,作为回报似的。

      其乐融融的相处让秋萧曼不免对明蔚的喜好更为好奇,瞧着映在门廊上几个少女的纤瘦身影,她问:“明将为何不让少女近身?”

      明蔚正懒洋洋吃鱼羹,慢条斯理道:“我到哪都招人喜欢,要她们做什么?缠着我?”

      口气真大,秋萧曼真受不了他这副狂妄自大的样子…

      “也是。”秋萧曼吃了口白饭,“缠着你也做不了什么。”

      “?”明蔚不明所以看她。

      “一身暗甲包着自己。”秋萧曼冷笑,“难不成缠着你给你擦盔甲么?”

      这是句玩笑吗?
      明蔚看着她,暗暗对这句话拆解了半晌。

      却看秋萧曼忽然放下餐具,一副惊讶的面貌又自上到下将明蔚扫视一遍。
      “明将昨夜换了衣裳?”

      明蔚这才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薄衣,又问:“怎么?”

      秋萧曼匆匆喝了些汤羹,埋汰:“换衣裳都偷偷摸摸的。”

      明蔚这下听明白了,秋萧曼正在因某些不明的原因挖苦自己。
      见她吃完了饭要走,明蔚也不打算对她手下留情,指着餐桌最远的几道菜,让秋萧曼帮他布菜。

      除此外,还特意让秋萧曼去庖厨拿了一大碗辣椒油来。

      秋萧曼倒不觉得明蔚支使她是多么不堪的事,只当是来回走一走锻炼身体。

      明蔚似乎很能吃辣,一碗辣椒油不够,还特意配了辣椒粉,以至于所有进嘴的东西都包成血红的颜色才咽得下。

      秋萧曼对他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感到不安,不免提醒:“身上有伤口,这么吃辣不太好吧?”

      明蔚却并不当回事,只道:“早晚都能好,至少养伤时还能痛快些。”

      坐在一边的秋萧曼没再离桌,因为她发现自己每次离开明蔚都会千方百计找理由将自己留下来,索性她也不再费力气,静静等着他吃完。

      看他辣椒拌米饭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秋萧曼忽想起那日竺梦华跟自己说的,明蔚爱好编草绳,还酷爱吃辣。

      这样想来,喜欢去婺黎也不该是假的…

      但要怎么开口问才能不显得过于打探他的隐私呢?

      正琢磨着该如何发问,忽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没一会就看一身盔甲的木良畴站在门外,一副犹豫要不要进的样子向屋内窥探。

      也刚好秋萧曼等来了顶替自己的帮手,她兴冲冲迎过去,满脸热情:“木将军来啦!”

      木良畴也不知道秋萧曼为何这么欢迎他,他刚扬笑准备回应,才发现秋萧曼只是对他打了个招呼就饶过自己匆匆离开了

      还寻思着她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屋内明蔚放下碗的声音。

      木良畴匆匆进屋,递了两封信给明蔚,稍加辨别就能看出这信来自雯桦。

      一封的火漆封印和上次一样,想必是秋老将军的亲笔,明蔚将信放在了桌上干净的位置。
      而另一封信,看火漆封印看不出是谁,但封印上刻的撒了金粉的宝石也能辨识出是雯桦王族御用的东西。

      明蔚犹豫了片刻,却直接将信拆了,草草读了第一页的内容,就嫌弃似的放在烛火上烧了个粉碎。

      木良畴担心道:“这么做会不会不妥?”

      “什么?”明蔚没留意他说什么。

      木良畴却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多管闲事,没敢再吭声,汇报起今日来扶楹苑的目的。
      “彦项文在瑰都停了两日,比预期的计划要长,之后直接折回了。”

      “夫人也没去玉澜城?”

      “没有,始终跟着彦项文。”

      明蔚没说话,似是在考虑什么。

      木良畴又道:“关于战俘营。昨日明将提了官职的兵士叫邢沐昌,战俘营的暴动已经在彻查了。”

      明蔚“嗯”了声,“领头的少年是谁?”

      木良畴又道:“明将记不记得平炉战役中羽德王弟弟,亲王贺拔善的小儿子贺拔嘉宇?”

      明蔚掀眼瞧他,显然是记得却不愿提及。

      “羽德被屠后,贺拔嘉宇的忠仆混入哲合,后来哲合被屠,才被当做俘虏带了回来。”

      “难怪。”明蔚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激愤,“认识他的还有谁?”

      “全部排查过,没再有羽德的后裔,与他有过接触的全都聚在一起了。要不要一一拷问?”

      这次,明蔚一点机会也没留,只道:“不必,全处置!”

      这样大规模的处决已不是头一次,木良畴对此早已麻木,接受了这个指令。

      但明蔚却忽然补充:“刨目,割耳,再行腰斩!”

      木良畴本想劝,话到嘴边却还是收了回来。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明蔚心里埋藏的仇恨依旧未消,他深知这是明蔚心底决不能触碰的底线,毕竟战俘营的人说被明蔚射杀的少年死前提到了明林。

      领了命令退出房间的木良畴在走下台阶时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大步流星走出了扶楹苑。

      同时从门外廊柱后走出来的还有方才想回来拿东西的秋萧曼,她不小心听到了明蔚对于那些战俘的处置,自然也想到了昨日少年提到的那个人。
      ^

      月明风清,秋萧曼泡了药浴回来时明蔚已睡了。

      想是昨夜扰了他半宿,秋萧曼刻意放轻了动作,回到屋内喝了新调配的药酒,逐渐陷入酒醉的昏沉中。

      不知道东靖在药酒里调了什么,秋萧曼觉得自己身体很快放松下来,轻飘飘的感觉让她仿佛飞到了云端。

      她小心翼翼踩着脚下洁白又绵密的云,俯瞰一望无际的天,却一不留神脚下踩空,从高空跌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令她沉重的身体微微抽动,眼皮也下意识睁开,却怎么也没想到入目的竟是那张她挂念多日的脸。

      “离月?”秋萧曼呢喃了一声,但舌头的软弱无力,让简单的两个字都不能准确发音。

      她努力想睁开眼看清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可她用尽了力气却仍旧不能随心所欲。

      直到她又感受到一阵失重,身体再次轻飘飘浮起,才让她再次看清自己竟躺在一人宽阔的怀抱里。

      伴着天边落日发出的微弱暖光,秋萧曼不知不觉抬手,手指从他宽眉落至长睫再触到那双含情脉脉的眼。她越发不甘心离月只是梦里昙花一现的浮影,又将指尖落到他高挺的鼻,继而划过两片柔软的唇。

      支撑不住的眼皮开开合合,视线不经意落在他颈上的疤痕,再无力支撑自己的手,顺着他松松垮垮的衣襟跌落,不知落入了怎样的千里赤地。

      意识再一次混沌不清,但她知道自己从未离开过方才那片温热的土地,却忽然迎来不可预测的暴雨,滴滴答答的雨点浇湿了她迷离的眼。

      “丑奴?”
      再一次的呢喃让秋萧曼抑制不住心底存封已久的秘密,随着眼角逐渐湿润,她醉话脱口:“若你当时同我走,眼下也该长成离月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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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篇文前面节奏比较慢,发现的时候写了多一半了,整个框架就没有再改。 前面稍微修了下,后面没怎么改,不建议看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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