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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刁难 ...

  •   也不知道他如此果断地要将她带去哪,秋萧曼被他拉着大步走在明府内的漆黑中,人丁寥落的府宅让秋萧曼觉得寒冷,不禁将明蔚的手握地更紧。

      直到穿过几个长殿,又走过一处花园,继而经过湖中回廊,明蔚才终于带着她走进一个隐在松林之间的翘角檐房,这里灯火通明,且染了浓烈的香。

      秋萧曼小心翼翼踏进门槛,才发现正对的长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檀木盒子和排位,而后的墙上还有数张画像,她一张一张仔细掠过,才在左右侧的一张面前停住脚,那上面人的眉眼和明蔚极像,却比他更为英挺。

      “明辉...”
      秋萧曼呢喃了一声,视线落在画像最右侧的角落里那两个娟秀的小字上。

      明蔚关了门,在桌上的金色香炉里插了几只香,才道:“父亲,母亲,哥哥们定不会反对我。”

      秋萧曼因他这话转过身去,看他已走上近前,将她从后环抱在怀里,又道:“这几年,已陆续有明军家眷去了天雪。”

      秋萧曼这才恍然,怎么城池越建越多,却都装的满满当当的,所以天雪那一片才不断扩张。
      “是你安排的?”

      “我只不过借着雯桦失利,解散了原来养在手中的明军家眷。”

      “那他们怎么知道去天雪?”

      “四十万明军私下的行为,因涉及到家眷安危,才做得这般神鬼不觉。”

      也难怪这些年留在天雪的明军越发稳固,对木良畴更是衷心。

      想到木良畴竟然这么多年只字未提,秋萧曼又问:“木良畴知道这事?”

      明蔚轻笑一声,又转去在她耳边啄了一口,“当然。”

      想到木良畴每次送来的信上惨兮兮的表述,秋萧曼忽然觉得这会不会又是明蔚的计谋,便质问:“这么多年你的信上什么也不讲...木良畴把我的消息都告诉你了?”

      明蔚抿唇笑地更灿,将怀里的美人搂得更紧。
      “先说说,你想让我信上讲什么?”

      听他这般镇定自若,秋萧曼才终于意识到中了他的圈套,当即眉心一拧:“你故意想看看我的心思?!”

      听出她生气了,明蔚将脑袋搭在她肩头,耍赖似的。
      “如今看到了,人生最大幸事。”

      秋萧曼确实有些生气,气的是他明明做错了事还这般死皮赖脸,当即推他。
      “我今日落个脚,明日就回。”

      “也行。”明蔚不撒手,恬不知耻的口吻,“一个晚上能干的事多了。”

      “...”秋萧曼觑了他一眼,“好歹当着你祖上的面,有点样子行不行?”

      明蔚笑得更为开怀,一副小孩子脾性,粘着她。
      “和夫人共浴,不为过吧?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三哥?”

      被他这般玩笑,秋萧曼身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连忙又去推他,“你再胡说,我今晚就走!”

      “能走吗?”明蔚笑咧咧的,“总也得一家人聚一聚。”

      言罢,本还想满脸怒气的秋萧曼瞬间就舒展了眉心,却见明蔚忽然抬头去看明辉的画像,语气沉重了些:“我三哥要活着,想必得因你与我反目!”

      苍白的猜测让秋萧曼心头骤然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涩,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张画像所绘仍是记忆中的样子。

      “有酒吗?”秋萧曼缓缓开口,“既然走不掉,不如喝几杯?”

      明蔚笑意极深,从放在长殿一边的墙几上取了酒壶和几只小盅,一一排开,放在正对画像的位置,同时又斟满一杯,递给秋萧曼。

      瞧着明蔚也独自斟满一杯,秋萧曼举杯向空,缓缓开口:“这一杯敬英雄,也敬故友!”

      言罢,她缓缓倒了这杯辛辣的酒。
      明蔚面色肃然,也跟着她将烈酒洒落,又用手中提着的壶蓄满了两盅。

      秋萧曼继续举杯向空,又道:“这一杯敬长辈,也敬壮志!”
      而后,依旧反手倒落。

      明蔚却已然有些犹豫,动作比方才放缓了些,却还是将白酒从左到右撒开。

      “第三杯。”秋萧曼再次将酒盅举高,想为明蔚,却也犹豫着斟酌词句。
      而与她并肩而立的明蔚却忽然开了口,“这杯酒是儿子讨父亲宽恕吧...如今哥哥们的大仇得报,檀原已是中原最强,儿子不愿看到哥哥们用身躯换来的家国太平被四分五裂,更不愿看到有朝一日非逼得我与檀原自相鱼肉。”
      “这些年,儿子不是没试过挽回残局,全身而退。但内战频发,多少次逼得儿子身不由己,这样下去儿子无法一举两全,信守对父亲的誓言势必会让明家走向死无葬身之地的窘境;若保全明家功绩,便注定会与檀原自相残杀。”
      “所以,儿子要选第三条路,离开这里,带着父亲,母亲,哥哥们一起,永远离开檀原!”

      惊讶于他这般坚定的选择,秋萧曼缓缓转过头去看他那张认真的脸,将那杯酒用极慢的速度倒开。

      注意到她的视线,明蔚朝她看过去,嘴角扬起的温柔笑意暗示她自己并不是逞能,而是做好了全部准备。

      “第四杯酒。”明蔚朝秋萧曼举杯,“希望得到父亲,母亲,哥哥们的祝福。进秋家这件事,我明蔚势在必得!”

      瞧他深目流露出的不容有失的坚定,秋萧曼心有动容,同他轻轻碰杯,两人竟是一起饮了那杯唯一象征希望的烈酒。

      辛辣入喉,明蔚心情却越发轻快,瞧着因烈酒而红了脸的秋萧曼,他弯身朝她凑过去,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黏腻。
      “从今往后,劳烦秋将军照料。”

      没等秋萧曼回答,他柔软的唇就已压上仍带着酒香的冰凉,炙热的鼻息急促拍打,让猝不及防的秋萧曼脸都跟着涨红了,脚跟不稳朝后背靠在红墙上。
      不知是饮了烈酒的兴奋还是情到浓处的释放,明蔚的攻势就像他麾下的千军万马那般一往直前,带着不安分的激情澎湃,掠夺着那份特意为他而来的思念。

      无处安放的情愫在众目睽睽下的明屋里完全蔓延开,被雨浇透的湿衣服沁着浓烈而潮湿的檀木香,沉重地落在一尘不染的青砖地上。

      辗转缠绵的气息将本还冰凉的一切都覆上心生暖意的柔情,不可自拔的唇齿交缠和指骨相扣让惯于掌控一切的两个人更为热火朝天,却忽听“呲啦”一声,耳畔的蜡烛因燃尽而熄灭。

      意外的声响惊动了两个沦陷太深的人,明蔚转回头时,眼中依旧含情脉脉,却忽然笑了:“想是父亲不允,要我明媒正娶。”

      明晃晃的祠堂里,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天人俏面说着这么幼稚的话,秋萧曼反手掐了他腰窝一把,又恢复了以往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什么时候走?”

      明蔚起身,嫌弃地抛开自己的湿衣,“明早。”

      “明早???”
      惊讶于他这般从速的决定,秋萧曼只将身上的湿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发现她冷,明蔚起身去传人送衣服,同时笑咧咧道:“否则哪能答应你明日就回。”

      ...
      ^

      三个月后。
      围绕在天雪国的那片连绵的雪山之上。

      同明蔚一起将明氏先祖的骨灰和衣冠冢埋葬好,木良畴便带着几十个秋军下了山,独留下秋萧曼和明蔚站在半山腰上眺望着天雪所在的广袤大地。

      回来的路上,秋萧曼特意绕路去看了雯桦旧址,而那里早已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曾经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

      “去找你的路上,我曾见过一个神婆。”秋萧曼俯瞰着眼前天地。

      “说什么?”明蔚将她手紧紧拉着。

      “她问我,信不信命中注定,信不信起死回生。”

      提到起死回生,明蔚小心翼翼看向秋萧曼的脸,却听她又道:“观星能推测凶吉,仿佛一切都有安排;既然能预料未来,又怎么不能往回看呢?”

      “夫人回看过并未发生的事?”这次轮到明蔚来问。

      秋萧曼却茫然地点头,“那次进檀原时,就是因为反复做相同的梦,才让我那样担忧。我记得梦里的雯桦败了,血光参天,死伤无数,我自己也死在和明军的那场斗争中。”

      明蔚将她手放进两只手中捧着,感慨:“幸好那只是场梦。”

      瞧他极尽呵护的样子,再看他一身伪装成圣洁文人的宽袖雪袍,秋萧曼漾开一抹笑,问他:“父亲那关,你准备怎么办?”

      提到秋世博,明蔚脸上登时出现一种极其为难的扭曲,“为了放下屠刀,我食了三年素...岳父还不打算饶我吗?”

      秋萧曼极度好奇,脑袋凑过去轻声问:“到底父亲要你今晚去干吗?”

      提到这件事,明蔚脸上忽然挂上抹难堪,连忙摇头:“正经事...”

      “你和父亲能有什么正经事?”秋萧曼不信,“我去问了父亲,他也不告诉我...”

      明蔚忽然搓搓秋萧曼的手,古灵精怪的表情对秋萧曼说:“其实,你跟岳父说说,这事成亲后怎么都可以知道...”

      秋萧曼一头雾水,不禁拧了拧眉,“什么事?还非得成亲后才能知道?”

      明蔚实在没法说,从小到大他也没这么为难过。

      “我只听阿姐说,父亲嫌你杀戮重,会断子绝孙。”秋萧曼仔细回忆着秋萧晴那日神秘兮兮对她说的话,又补充,“还说你这岁数不及少年...又吃三年素,想必就是杀戮重的果...不得不防...”

      “...”
      想到秋萧晴趴在秋萧曼耳朵边上说这种侮辱人的话,明蔚真真被气得天灵盖都快掀开了...

      也不明白他怎么这种反应,秋萧曼依旧仔细揣测着两个人究竟有什么秘密。

      “反正我娶亲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明蔚干脆破罐破摔,“岳父要借这事找茬,我就捆了他,再拜堂!”

      话音才落,山道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望过去,只见一个银甲明军捧着个大盒子走过来。

      瞧那正红正红的颜色,秋萧曼好奇:“这是什么?”

      小兵恭敬道:“明将,这是陛下送来的...”

      妘亿?
      秋萧曼不明所以,就看明蔚已走过去把他手里的长箱掀开,里面赫然躺着根千年老参。

      明蔚气得当即就把盖子“啪”的一声重新拍上。

      却见跟在后面头戴冕冠的男人已走上山来,朗笑道:“妹夫!我就说岳父不好搞吧!”

      周围的人都朝妘亿恭敬地揖了一礼,唯独明蔚叉腰站着,睨着他的眼色实在难看。

      不愿让秋萧曼再听见,妘亿当即去拉明蔚的手腕,示意他下山慢慢说,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好像要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秋萧曼试图听一耳朵,就听明蔚气得够呛,“早上苍舒雅送了只王八!”

      妘亿坏笑更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凑在明蔚耳朵边上又说:“那你还真得谢谢他,要不是你非把他带来,岳父想必也不会想到这件事...”

      瞧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朝山下去了,秋萧曼也没急着走,而是坐在了一处能俯瞰天地苍穹的石台上,放眼于此刻的云霞满天,默默怀念着那些为了盛世的海晏河清而奉献生命的壮志豪情。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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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篇文前面节奏比较慢,发现的时候写了多一半了,整个框架就没有再改。 前面稍微修了下,后面没怎么改,不建议看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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