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邪修，强夺道长。》血之青

17、活该

　　季如魄料想阮家应在幻境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遂淡淡道：“某游历四方，观公子性情和善，倒也乐得与阁下交好。”

　　阮巍自是高兴不过。

　　几句话便能结交一位身份贵重的宗门人物，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过几日家母寿宴，这是请帖，届时兄台务必相往。”

　　阮巍叫手下人递过请帖，面上的笑更带几分诚意，见季如魄应允后，他才扬长而去。

　　掌柜见状，想继续为季如魄引路。

　　季如魄问道：“我听闻阮家少主为阮青玉，与这位有什么关系？”

　　掌柜心底一咯噔，提醒道：“青玉少主是旁支出身，与巍少爷隔了许多支系，两人......并不亲近。”

　　季如魄心底了然，道了声谢。

　　房间顶层在八十一层，客栈整体由高级聚灵阵和加固阵法铸成，楼栋悬浮在地面之上，共计几百米高，愈往上愈是浮云缭绕，灵力充沛至极。

　　季如魄站在窗边，可以俯瞰整座大方城。

　　他凝眉沉思，不知柳青青在大方城何处。

　　“三界通明，万法追踪——去！”

　　指尖的符咒被灌注灵力，在季如魄意念合一的瞬间骤入窗外云海。

　　如果柳青青在大方城，这张符纸终究会找到她。

　　男人盯着消失不见的符咒，眸色微暗。

　　.

　　远山雾绕，距离城西最近的结界森林这段时日一直弥漫着冲天的大雾，以至于被集中到巷子里的百姓们时常感到寒冷。

　　巧梅抱着怀里的婴孩，忧愁道：“大方城虽不像云起城那般冬日会落雪，可总归要备些棉衣来穿。”

　　新救来的老妪李婆子咳嗽道：“是呀，我家中还有些棉花，若不是看不见了，这些日子定是要赶制新衣的。”

　　院子里的人七七八八聚在一起，怀念起以前能看得见的光景来。

　　“嘎吱——”一声，大门被推开。

　　布鞋“踏”“踏”“踏”落在地面上，脚步落下后还有些草木刮过地面的动静。

　　众人听出是玉钦的脚步声，连忙转动头颅：“玉钦小师父，您摘草药回来啦？”

　　玉钦回应道：“是的，各位施主，师父正打算给各位熬制眼药呢。”

　　众人再次感叹起两人的菩萨心肠来。

　　“云师父去了哪儿？云师父不是也看不见了吗？”

　　她们今日没有听到柳青青的说话声，心下还有些不踏实。

　　先前要不是柳青青渡他们最后一口气，可能大家都走不到这里来。

　　慧觉闻言，扶着门框缓缓走出来，笑道：“云施主在炼丹，玉钦一人做饭，云施主担忧他累坏了身体，便想着先炼些辟谷丹给诸位用。”

　　众人再度点头，又纷纷感谢起三人来。

　　倒不是他们只说不做，只是他们看不见，连锅碗瓢盆在何处都不知道，只有巧梅来得早些，对此处熟络，还能帮着摘摘菜。

　　正说着，大门再度被推开，凭着直觉找到归处的柳青青，身上带着些清淡的草药香，怀里兜了个大布包。

　　玉钦瞧见，连忙小跑过去，将她扶进院子里来。

　　“云施主。”

　　“玉钦小师父，我炼了些辟谷丹，您拿去给巷子里的各个百姓们用了吧。”

　　辟谷丹的原材料极其寻常。

　　柳青青这两日适应过眼盲后，就叫出自己神魂内部安睡的大凶鬼阵，后者帮她指路，在城里的草药铺子找到不少原料。

　　玉钦将她扶进东厢房，感谢道：“我收拾过草药，这便去。”

　　柳青青笑着：“好呀。”

　　今日是调制眼药的第七天。

　　柳青青已经熟悉这间庭院，哪怕是不用神识去感知，也能在闭着眼的情况下闲庭信步。

　　自那日慧觉住持灌给柳青青一团金光后，柳青青借着那金光，察觉身体内部有一种格外浑浊的无明，一旦触碰那一团浊气，她就只觉神思昏沉、连带着双眼中的灰色都格外阴暗。

　　她询问过慧觉。

　　慧觉只说：“无明要用光明去驱散。”

　　柳青青：“如何修出光明呢？”

　　慧觉：“光明是修不来的。”

　　柳青青蹙起眉，不解其意。

　　此时已经将将夜晚，但结界森林蔓延出的大雾仍旧盖过院子，感知其动向，有逐渐向东城蔓延的趋势。

　　众人衣着单薄，害怕给三人添麻烦，也只是默默抱紧了双臂。

　　柳青青贴心地在巷子上空设下结界，菁纯的水灵力快速汇入空中，片刻后，此处已感知不到任何寒冷。

　　玉钦出门去发辟谷丹，慧觉坐在木椅上，饮了口凉茶，温声同众人言语。

　　“叮——叮——”

　　远处巷口突然传来铃铛声，听上去是一条长长的队伍在从疫区中间穿行，时而还有金属的磕碰声。

　　柳青青只设下了抵挡雾气和冷意的结界，却没有隔绝声音。

　　只听街巷尽头处修士们的脚步声源源不断，带着几丝仓促和惶恐。

　　“怎么办？二队长看不见了——”

　　“啊——我也看不见了，救命！救命！”

　　这群人正是白日出发前往结界森林捕兽的阮家护卫们，他们装载的铁笼之中是鲜血淋漓的吞云兽，现下各个奄奄一息。

　　巧梅等人起先未曾听到他们的慌乱，可马上巷子里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引得众人神魂震颤。

　　他们是最先瞎眼的百姓，太清楚这种凄厉的惨叫意味着什么。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巷子里的凡人们各个惊恐，却又害怕出乱子，只好窃窃私语：“修士们也瞎了？”

　　“修士们也瞎了。”
　　“呵，活该。”
　　有人讥讽道。

　　随着这种幸灾乐祸的言论发出，众人内心的慌乱突然消失不见，当初凡人们传染盲症，东城修士见死不救，还抢走他们的口粮，现下若真瞎了，也是好事一桩。

　　柳青青察觉这异动，快步出门去。

　　她一边催动灵力加固结界，好保护巷中的百姓，一边用有限的神识摸索着前行。

　　月光下，女子穿着朴素的道袍，在街巷间磕磕绊绊地前行。

　　她想弄清修士们瞎眼的原因。

　　不待接近那群惊慌的修士，在无人看见的瞬间，一张附有金色灵力的符纸从天而降，落在柳青青身前一寸的地面上。

　　那符纸在地面上静滞一息，在确认女子的气息后，便猛地冒出火焰，燃烧成一团灰烬。

　　柳青青不能视物，但下意识看向前方，她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嗡——”

　　她听到时空法阵的震动声，时皱眉呵斥：“谁在那儿？”

　　月华如瓷，映在女子的眉眼上愈发显得皎洁白皙。

　　季如魄出现在追踪符显现的时空法阵中，甫一迈出步伐，便见柳青青一手扶墙，有些仓皇地侧头看来。

　　他一步上前，欲捉住她的手臂。

　　柳青青察觉有人靠近自己，二话不说用水灵力向他攻去，“砰”的一声，金色的灵力将其抵挡消融，季如魄的手已经落在她手腕处。

　　皮肤相触的瞬间，柳青青猛地打了个颤，水火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季如魄险之又险避开那水火，女子已经反扣住他的手腕，“谁？”

　　“我。”

　　季如魄靠近之后，才发现她的不寻常之处。

　　柳青青有些愣神，季如魄掌根一拧，大掌钳住她手反制其身后，她惊吓一瞬，偏挣脱不得，只感觉手腕上滚烫无比。

　　“你看不见了？”

　　季如魄径直问道。

　　柳青青蹙起眉，眼前是灰蒙蒙一片，根本瞧不见来人身形，但她听出那声音，不确定道：“魂玉？”

　　夜风吹拂着女妖的长发，她神情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