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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打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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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昏暗一片。
女人的低泣声在角落中轻轻回荡,季如魄脊背僵硬,不敢燃起灯火,他握着那影石:“这是何物?”
柳青青红着眼眶,带着些怨恨道:“你看就是了。”
季如魄本能地低头,影石呈现水晶般的透明色,只要稍微施加法力,便能看见里面的影像。
他蹙起眉头,下意识走近柳青青。
后者坐在小榻上,泪滴顺着鼻尖落到衣衫,见他凑过来,她立刻坐得远些。
季如魄身形一顿:“这里面是什么?”
他下意识觉得不妙。
女人顾自垂泪,却不言语。
季如魄坐在她旁边,只好催动自己的灵力去激活影石。
画面中,镜头无意识地自女子袖中滚落,随后映出另一男子的身形。
季如魄身形一僵。
他一动不动地看下去。
脑海中尘封的记忆突然有了具象化,那份柔软的触感与她的唇瓣不谋而合,他曾用这双手臂亲切、流连地抚摸过女妖的腰肢,她可以比天宫云锦还柔软,害羞和哭泣时会有自己的风情,也会因为惧怕任他拥入怀中,她的每一次颤抖都无比清晰。
季如魄定定看着那一幕。
她白皙如玉的颈间,是他留下的寸寸吻痕。
体内的灵力不自觉疯狂运转,疯狂涌入他的丹田,季如魄神色如九天坠魔,他看着两人纠缠,仿佛不觉那是自己。
季如魄的记忆忽然回到从前。
那是他第一次接收师尊冯剑下达的命令。
“二十一年便入金丹境,对得起你天生无垢体的机缘,只怕不消二百年,你便顺利化神,届时我天界又多一宗师。”
“空世,你已观得镜上所现,这妖修与你有因果,此番,你须得亲自下山一趟。”
“空世......”
“空世......”
他的双眸仍旧注视着那一幕,直到双眸浮现血丝。
他沉沦、堕落、肮脏,在放任自流和持正不挠中选择最卑贱的一条道路,将欲望施加给无辜之人。
手中的影石不觉落地,“砰”一声,季如魄听见自己恍惚地去问:“这......真的是我吗?”
柳青青轻轻靠近他的臂膀,轻声道:“怎么不是你?魂玉,我想通了。”
男人双眸充血,转过头缓缓看向她。
女人目露哀戚:“我虽心悦你,但你有你的道统,今日不欢而散,总好过强求变成一对怨侣。”
季如魄伸手去揉嗡鸣作响的额头,他已经无暇去听她的呢喃。
灵力倒施逆行,他的金丹已有裂纹。
他道心已碎。
柳青青抹掉面上的泪痕,不舍道:“待你替桑竹夺回气运,你我二人便就此分道扬镳吧。”
季如魄抬起头,眸色晦暗,声音喑哑:“分道扬镳?分道扬镳到何处?”
师尊交给他的任务还未完成,他如何与她分别?
他冷嗔一声:“柳青青,你不要想得太简单。”
男人面如冰霜,谪人般的面容与往日很是不同。
柳青青不动声色打量着他的气息,她似是惊异道:“你怎么了?”
说着,她向前一步,木灵力浮现指尖,要去探他的灵脉。
男人猛地甩开她的手。
柳青青意外道:“魂玉,你到底怎么了?”
她再次向前一步,强硬地去探他灵脉,心中一惊,立即道:“你......”
灵力蹿逆,已有入魔之兆。
柳青青暗道一声糟糕,察觉自己此番行为乱了局面。
季如魄盯着她白玉似的面,蓦然想起与她初遇在客栈,烟雨中她不施粉黛的面容,她若即若离的笑,那时他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不会对她做出下流行径。
他会默默品味心中杂念,思考那些莫名的情绪究竟是何物。
季如魄抬手拂去她额间碎发,心中忽然明了,是啊,无情道,未生情又怎能灭之。
柳青青被他粗糙的指腹磨着面皮,背后惊悚得激起颤栗,她欲向后退一步,又被他狠狠掐住下巴。
她吃痛,“做什么?”
男人狭长的眸子染上几分锋利,他盯着她那张红缨似的檀口,再无所顾忌道:“我是怎样吻你的?”
柳青青心中惊澜一片,两世修行,不曾听他说过这般放浪言语。
她前世被他一剑刺死,也不过得他高光伟正的淡漠一眼。
她气笑了:“好好好,本是叫你与我做个了结,谁知你灵力蹿逆,非要与我做这不人不鬼状。”
季如魄勾住她的腰,对她的言语置若罔闻:“很甜的样子。”
说罢,他抵她在墙上,不顾她的吃痛和闷哼声,无所顾忌地咬下去,柳青青一巴掌扇在他面上:“你真是疯了!”
季如魄顶着巴掌印,却也不觉痛。
他失了神智,驱从他的只有日夜遮掩的潜意识,定定看她的怒容,也只觉欢喜可爱,这样的水妖竟会水漫桃山吗?
漫无目的地想着,他攥住她欲撤回的手,将她的柔荑放在脸颊旁一吻再吻。
柳青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温柔地捧住她的脸:“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再度覆下,碎裂的金丹发挥余热,化身数十道金色灵力钉住女子身形,柳青青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接近,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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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同处一室已有三日过去。
季如魄陷入了漫长的昏睡中,在他昏睡期间,雾隐宗冯剑曾三番传讯,但都被柳青青挂断。
柳青青盘膝坐与床边,努力调息。
还有两日就是乐修大会,柳青青希望能带着季如魄尽快返回大泽城。
床上,男人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片刻后,他猛地惊醒。
视线幽幽移动,与女子惨白的面庞骤然相触。
他撑起身体坐起来:“青青?”
女人咳嗽着:“可好些了?”
季如魄心有愧疚:“对不起。”
柳青青坐到他身边,张开双臂拥住他,头埋在他怀中:“没关系,你灵力蹿逆,我这两日为你把脉,只怕......”
说着,她流下两行清泪,抬起头看着他道:“你不要太难过,日后的修行再艰难,我也会陪着你。”
季如魄自是知道自己道统尽失,他抹掉女人面上的泪,缓声道:“一切皆有因果。”
说罢,他长叹一声,二人相拥,静静度过这时间。
柳青青抚着他胸前的衣襟,眸光却冷似剑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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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光大盛,数十只仙鹤在万灵客栈上方盘旋飞转,经久不散,鹤啼清亮,妙音宗设下“礼乐阵”,十几名法派弟子主持阵法。
动人的琴声自空中传播向四方,众人如置仙境。
桑竹在下方听得如痴如醉,甚至蠢蠢欲动地想要吹一吹自己的唢呐。
整整半个月的练习,已让她获得“不菲”的进益了。
柳青青一把就摁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委婉建议道:“曲青风的古琴意境深远,配上丝竹弹奏才称得上是礼乐宴,桑竹,依我之见,唢呐不适合加入其中。”
桑竹失望地低头:“好吧。”
季如魄围在擂台旁,见两人已经结伴赶来,才示意两人看一眼竞赛规则。
他沉思道:“必须是境界相同,若我参赛,只怕不好寻到对手,我在下方,也更适合找出夺走桑竹气运的人。青青,你可要参加?”
柳青青摇头:“我并不擅丝竹,只怕不符合规定。”
两人齐齐看向桑竹:“靠你了。”
桑竹热血沸腾,攥住拳头给自己打气:“我一定可以的。”
她目光深沉地看向自己手中的唢呐:“苦练这么久,你可一定要给我争气啊!”
开幕式表演结束后,曲青风撤走妙音宗的法阵,才施施然自仙鹤的背上走下来。
他对着众人施施然一行礼:“诸位道友,本次乐修大会正式开始,我宗设下5个擂台,还有兴趣的道友随时都可以报名,报名后诸位道友会获得相应擂台的号码牌,遇到同一擂台,同一号码的修士则互为对手,谁先跌下擂台则视为输掉比赛。”
规则简单易懂。
五个擂台设下的境界等级也不一样。
来参赛的选手们如过江之鲫,此时挤在街巷间,队伍在青石板路上一望无际,几乎看不到尽头,得亏柳青青三人来得早,才能挤在前面观赛。
比赛正式开始。
五个擂台同时开赛,被抽到第一轮的修士们脚尖一点,立刻飞上擂台。
轮到桑竹时,前四个擂台正打得水深火热。
“5台3号!”
妙音宗修士报号,对手脚尖一点,着黑白道袍,潇洒地将袖袍撩在身后,清高傲岸道:“五鬼派牛马,对手是何?”
桑竹暗骂一声“骚包”,她也一甩衣袖:“无门无派,桑竹!”
两人境界相同,灵根也相似。
妙音宗修士提醒道:“二位皆是木、火灵根,必须使用乐器对战,否则违规直接罚下。”
桑竹与牛马遥遥一拜,皆是应下。
柳青青在擂台下方观察着,对季如魄道:“你觉得谁会赢?”
更换道统不是一件易事,但季如魄天资惊人,加之雾隐宗底蕴深厚,这两日的修行让他勉强缝补了金丹的的裂缝。
他观察着桑竹与牛马,片刻后,见桑竹已经要拿出唢呐,立时断定:“桑竹赢。”
柳青青故作惊讶:“当真?”
“哎——嗐——爱嗨嗨——”
如晴天霹雳,深邃的大海中劈下一道惊雷,其他四个擂台的选手们本打得如火如荼,有人弦乐,有人吹拉,甭管难听与否,都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然而,终比不过天赋型选手。
曲青风扶额,叹口气,看向桑竹的方向。
桑竹吹得正起劲,牛马不堪其扰,暴走道:“我六千中品灵石买的灵笛,还不如你一个500的破喇叭!”
牛马悲痛欲绝,愤怒道:“灵笛!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