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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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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南烟眼底闪过一丝得色,看见柏清秋此刻的迷乱,心底翻涌着阵阵快意,不再犹豫俯身吻了上来。
Alpha强势霸道的信息素裹挟在浓郁缠绵的罗德斯玫瑰香气中,随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似乎要将柏清秋最后的理智彻底绞杀。套房天花上的筒灯向下投射出的这道柔和的光束被贝南烟的靠近而遮挡,她大半边脸都隐没在阴影之中,发梢与脸庞轮廓被勾勒出一圈模糊的明亮光边。
正是在这样明暗交错看不真切的光影中,这张与顾亦宁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庞,因为得意而上扬的唇角和那如出一辙的下颌线,几乎与柏清秋记忆深处那个身影完全重叠。
一切将要按贝南烟所想那样进行,两人双唇即将触碰到的这个瞬间。
“啪!”
清脆至极的巴掌声骤然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柏清秋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内心深处对眼前这个人的厌恶,在此刻完全盖过了一切的本能,下意识便伸出手全力将她推开。
贝南烟完全没有预料到她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被推着踉跄着往后重重摔在地毯上,发出吃疼的倒吸声。
在柏清秋这记用尽全力的掌掴下,贝南烟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她不可置信地抬手捂住脸,死死地盯着她,眸子里尽是错愕。
套房内的空气越发稀薄死寂,柏清秋胸前剧烈起伏着喘息,浑身因为脱力而微微发抖,强撑靠上身后书桌,全身紧绷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她眼也不眨地瞪着地上的贝南烟,只要这人再敢上前半步,她不介意用最惨烈的方式,也要和她鱼死网破。
贝南烟动了。
柏清秋暗地里咬紧了牙根,不放过一点她的任何动作。
可贝南烟只是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施施然整理了一下身上因为摔倒而有折痕的西服,甚至还拍打了下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在她眼皮底下,贝南烟颔首送上一个极尽玩味的微笑。
“刚刚你那反应”,贝南烟轻飘飘地说,“我还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呢。”说到这,贝南烟挑起眉头,朝她看了过来。
这句话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让柏清秋作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全然压倒了情期带来的所有不适,每一个字,甚至是贝南烟这故作优雅实则做作的姿态,都陌生到了极致。
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曾经难以忘怀的爱过的这个人,会是这样一个东西。
她甚至都不想用一个人来形容她。
到底这是贝南烟本来的模样,还是她们都变了,都不是曾经在大学里的那两个人了。
不,或是从始至终,她柏清秋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如今混乱的思绪。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何其自信,又是对自己掌握局面的能量何其自负,可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摆在眼前,都在嘲笑她有多么的自以为是。
她自认为了解贝南烟,觉得她自恃骄傲,纯粹,感情用事,纵然气性再大,本质却说不上是个多糟糕的人。
她自以为自己牢牢掌握住了顾亦宁,她不过是一个温顺听话的替代品,毫无威胁性,永远不会也做不到逃开她的掌心。
什么都不是。
几天前顾亦宁查到事情真相,将话摆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一切,从开头就是贝南烟在背后搞鬼。她那时候是怎么回答顾亦宁的?她那么信誓旦旦地和顾亦宁说过什么,表达过什么?
她甚至毫不掩饰地表示对顾亦宁这番话的怀疑。
因为她认为贝南烟不会是这种人,即使后面手下人将调查报告送了上来,上面那样清楚写着贝南烟都做了什么,她依然没有正视,依然逃避面对这个人,这些事。她只是想着如何去防范贝南烟再有些什么小动作,却从来没想过贝南烟这样去做是为了什么,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那样自信地约了她过来谈判。
到头来她坚信不疑的,到底是她记忆里被美化了无数倍的贝南烟,还是诚然如贝南烟和顾亦宁说的那样,只是她自身这份可笑的自以为是?
事到如今,一切都应该有个了断。
柏清秋抬起眼,眸子里的迷乱已经褪去,只剩下澄澈的清明。她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穿着得体,内里却腐烂不堪的女人,第一次用对待陌生人的质问语气,冷静地开口。
“为什么?”她声音不大,一字一句都在带着不容置喙的拷问,“贝南烟,你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你花了那么的手笔,从五年前开始处心积虑地离间我和顾亦宁,再到如今这场荒唐的闹剧,难道就只是为了和我说这句恶心的东西?”
“恶心?”贝南烟嗤笑一声,重复了一遍她用的这个词,语气里的讥讽更盛,“柏清秋,我真是觉得你太可怜了,可怜到现在都看不清真相,我爱你,怎么能说个恶心的东西呢 ?”
“别和我提这个字!”柏清秋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打断她的话,声调猛地拔高。
“我就要说!”贝南烟朝着她走近几步,站直了身,她一向比她略高些,此刻踩着高跟鞋更是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柏清秋,你才是那个最可悲的怪物,一个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的怪物,在外人面前表演得多深情款款多痴心,实际上你连爱本身都不相信!”
贝南烟这些话重重打在柏清秋身上,压得柏清秋下意识屏住气,挪开了视线,可是贝南烟的话还在继续。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要控制我,要我向东,我不能向西。你觉得这是爱我吗?根本上你就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挥之即来的玩具,宠物。高兴了就表演一下你的深情,不高兴了我就别来烦你。当我受不了了和你分手,你没有办法接受我的离开,就去找个和我像的Alpha代替我,连信息素都要和我一样是玫瑰。”
贝南烟一通话说下来,本应越说越气愤,可她却顿住了话,脸上流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古怪。
“我多爱你,柏清秋。我是在背后搞了这么多小动作,我就是要看看,在你心里忘不掉的放不下的到底是我,还是顾亦宁。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分量,我就是要你承认,你就是离不开我。”
柏清秋冷冷看着贝南烟这幅卖力表演的滑稽模样,出声打断她的自我感动。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保护那个是,从五年前到现在都是顾亦宁。”
“顾亦宁和我有什么区别?”贝南烟厉声高喊,“你找她不就是因为她像我吗?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忘不掉我,我也放不下你,我们就这样重新开始不好么?有顾亦宁什么事?”
贝南烟说得暧昧,事实上,柏清秋也无法否认。
某种程度上,贝南烟说的是真的。
她当年之所以看上顾亦宁,就是因为她太像贝南烟了,她没有办法接受其他Alpha接受自己,但能骗自己眼前这个人是贝南烟,哪怕只是个不折不扣的赝品。
现在机会真的来了,刚好,她现在就在情期里,只要她想,上前几步她就能重新和贝南烟在一起,宛如顺水推舟,再无任何阻拦。
但原来不是的。
原来从一开始,顾亦宁就只是顾亦宁,她从来不是,也永远做不了贝南烟。
或许一开始是,但和顾亦宁朝夕相处那五年,那她真真切切和她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里面,她感受过的只属于顾亦宁的一切,早已经悄然让她将顾亦宁从一个酷似贝南烟的替身的印象里,彻底而清晰地剥离出来。
顾亦宁那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的娇俏,那些刻意模仿出来的小脾气,那些小心翼翼的撒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和贝南烟一点都不像。
顾亦宁的爱是笨拙地,孤注一掷的真诚。
贝南烟呢?她自己认为自己放不下的贝南烟呢?这些能称得上爱吗?这个在分手的这些日子里,被她反复从记忆中回想,渡上一层又一层美好的人,此刻就活生生站在眼前。
只要她想,甚至连上前几步都不需要,一个点头。
她想吗?
她现在再回忆那些曾经,再努力去让自己感受那些经历过的甜蜜,也无法生出哪怕一点该有的感觉和心动。
反而是恶心,是抗拒,是陌生,是排斥。
是对她这幅模样深入骨髓的憎恶。
不久之前也是在一间套间里,彼时她和顾亦宁刚解决了贝南烟搞出来的风波。顾亦宁问她,既然贝南烟心里还有她,她会不会再和贝南烟在一起。
那时候她给不出答案,没有回答她。
现在她可以了。
“滚。”
柏清秋抬起下巴,吐出一个字。
贝南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但在柏清秋不带丝毫温度的的注视下,只得将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不甘地咬咬牙,抄起被她扔到一边的手提袋,里面还装着刚刚柏清秋给她的支票,转身向外走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柏清秋出声喊住她。
“贝南烟。”
贝南烟的脚步一顿。
柏清秋抱起双臂,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肆虐的热意,目光定格在眼前人僵直的背影上。
“别再搞任何小动作,也别再出现在顾亦宁面前,你知道后果。”柏清秋淡淡地说,没说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威胁,更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在告诉贝南烟一个应该要知晓的事实。
贝南烟没回答好与不好,只是倾身扭开了门把手,走出房间,重重摔上了房门。
不过柏清秋知道,这番话,贝南烟绝对听进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