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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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放眼一片荒芜，沙尘随风肆意，肉眼可见之处都看不到生的气息。大量的废弃实验体被倾泄丢入废墟之上的巨大深坑。
无数日夜，沙尘点点将他们的面孔覆盖，死寂一片的上空听闻一声嘶哑鸦鸣。深坑深处，一枚核眼重新亮起红色的光，像呼吸一般微弱闪烁，由缓至快，仿佛花了一些时间与心脏同频。又似等待，直至血肉铸成的人类右眼悄然睁开。
残缺的身影艰难缓慢，从同伴的残骸中爬出。他站立在沙尘密布的废墟上，腰间电流闪落星火，滋啦滋啦，机械的金属材质跟线路仿佛嵌入残破的血肉，混杂其中。左侧机械眼磕磕巴巴转动着，与还属于人类的右眼一同望向沙丘之后的人类基地。
他托着残缺的身体，逆着地平线破晓的光，一步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无视着那被称为‘人类保险栓’的绿色程序，和身体里冰冷的警报声。
[警报！检测到主生命体有危险倾向，即将触发自毁程序！]
[请停止行动！警告——！警告——！]
——————
哑——！
一声鸦鸣，鹿星时眼睫微颤，垂在浴缸边沿的手指动了动。他于黑暗中睁开眼，左侧机械眼亮起红光，又淡化熄灭。缓缓从浴缸中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却摸了一手粘腻，粘稠的液体散发着腥腻的铁锈味。
是血。
滋啦滋啦……
精瘦的腰侧有一小块暴露在肌肤外的机械体，边沿的皮肉颜色很淡，像是新长出来的触手，向中心延伸，触目狰狞，还有电流窜过。
跟腥粘的血混在一起，实在说不上美观。
他扫视了一下这个四面镜子的房间，染上锈迹的水池里还在滴滴答答。四处拉起了交错的塑料膜，像个巨大生物产下的卵。
中间摆放着一张布满血迹的大床，还放着一些鹿星时从未见过的东西，形状各异有长有短，还有一根绳子。
他越过薄膜，想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的脚踝上冰冷的重量，锁链链条很长，一直朝着某个方向延伸。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略长，脸色苍白，消瘦又颓废。
鹿星时摸着自己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自己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
想不起来。
脑子里的记忆像是被人挖空了，只有一些零散串不起来的画面。
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脚边，很凉，低头是一个空酒瓶，上面的包装写着‘阿尔特星浪’的字样。
他想了一下，弯腰轻松扯断脚踝上的锁链，并顺着锁链寻找源头，发现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黑暗，正好处于逆光的鹿星时，看到一个人影明晃晃的悬挂在内，双脚离地。
等他走近，灯光又突然亮起，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没有面容的假人。
假人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准确来说应该是布片。而这样的假人还有很多，一字排开放在墙上的玻璃柜子里。
还有几个缺少四肢胡乱堆在地上。
而锁链的另一头竟然就套在悬挂假人的手腕上。
锁的过于草率了。
房间的空气也算不上好，地面上还有两瓶摔碎的东西，像是某种药剂，散发出的气味跟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难以形容。
他正欲往回走，忽然发现一幅画半掩着，露出后面的空间。
拉开，里边是一个狭窄的旋转楼梯，上面还铺着红色的丝绒地毯。
鹿星时猫着腰钻进去，顺着狭小的旋转楼梯向上走到尽头，最后是从一块霓虹灯牌后边出来的。
一片灯红酒绿，唱片机放着不太连贯的音乐，入耳时像小孩，仔细听又夹杂着男人。
似乎是误入了一个破旧的地下酒吧。
零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们有说有笑，像是都没注意到鹿星时的出现，只有一个苍老的服务生，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他面前。
“您需要些什么？”
服务生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传出的却是充满杂音的机械声，像信号不好的老旧收音机。
暗红的光亮藏匿在鹿星时左侧机械眼，对于这个诡异的服务生他十分警惕。然而下一秒，像是破布偶的小孩又突然出现在他腿边。
“你看到我的小熊了吗？”
小男孩低着头，光着脚脏兮兮的，正拖拽着小熊玩偶的一只手，不知是在询问谁。
不同于普通的玩偶，小熊像是用好几种不一样的破布跟废弃零件做的，但依旧笑着。
“你看到我的小熊了吗？”小孩重复问。
一时间四周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却并不是被小孩的声音吸引，齐刷刷的看向鹿星时。
他们的面容变得极其相似，都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小孩突然暴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餐叉，扑倒那位苍老的服务生。
“你看到我的小熊了！！！看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孩在一声声暴怒的恨意中不停将餐叉刺进服务生的身体，滚落在地的小熊背面早已裂开，一双烧焦的手从里边爬了出来。
下意识躲避的鹿星时刚后退一步，那些死死盯着他的人，突然像是融化的蜡人般扭曲着向他扑来，将他淹没。
就在鹿星时陷入黑暗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系统音。
[恭喜宿主，成为第32495位体验者！]
[请宿主根据角色设定，完成剧情！]
就在鹿星时的机械眼彻底被点亮时，眼前扭曲的场景又恢复正常。
他愣了愣神，扑向他的人此时正安静的待在沙发上。他们姿势各异，有坐有躺，甚至倒在地上。
像极了狂欢后的宿醉。
只是四处飞溅的鲜血与血色的窟窿，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暴怒的小孩不见了，那位苍老的服务生此时变成了废弃的小机器人瘫坐角落。
刚才的事就像是从未发生。
鹿星时缓神，用掌根重重拍打自己的头，动作迟缓又用力。
一下、一下，直到停止。
他好像出故障了。
眼前的场景并没有给鹿星时带来较大的视觉冲击。
就像是司空见惯，他越过一具具尸体，扯下一条血迹较少的桌布，在身上裹成刚好可以蔽体的斗篷。
酒瓶和杯子滚落一地，他赤着脚绕开，在这个小酒吧里翻找是否有可使用的工具。
最后只找到一把带有锈迹的螺丝刀。
不知道是否能用这个把自己的脑袋撬开。
忽感一阵视线，一个类似眼球的东西飘到上方。
本能快过大脑，鹿星时伸手抓住了它，拳头大的金属球体眨巴着它的电子眼皮，是个漂浮摄影机。
简单扫描，里面的构造跟整体的材质都比较陌生，但并没有什么威胁。
松手放开它，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是否下载本世界相关剧情，请选择。]
[是] [否]
又来了，鹿星时想。
他举起手里的螺丝刀对准自己的头，打算看看是哪里的问题。
咻——！
激光弹从他脑侧极速飞过，螺丝刀瞬间被切成两段，掉落脚边。
眨眼间闯入一群身着制服的阿尔特星警卫，鹿星时刚转身，腹部又被一枚电击弹打中。
金属蜘蛛紧紧攀附着鹿星时的身体，强电流瞬间席卷全身。
他趔趄一下，却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反倒强忍电流将机械蜘蛛从身上摘下。
机械蜘蛛在鹿星时手中碎裂，在场的警卫都不忍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强电流，这个人……”
打出机械蜘蛛的李磁顿时紧张起来，不管是在老家的小街区，还是如今被调配到监管总局，他从没见过哪个星际人可以抗住这种程度的强电流。
而身为总队的阑空显得沉稳许多，极其冷静的从口袋掏出一张手帕，擦拭手中的热武器。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抓活口。”
手帕飘落地面，阑空将枪口对准了鹿星时的膝盖。
没等扣下扳机，外面突然传来骚动，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撞碎墙体冲了进来，像一只凶猛的野兽停在众人面前。
车门打开，红底高跟的男士皮鞋优雅落地，白色西裤修长笔挺，从车上下来的长发男人脸上戴着仿佛面具。
在众人疑惑又惊讶的目光下，他扯了扯露出一截苍白腕骨的黑色乳胶手套，一言不发。
弯腰，起身，从车内扛出个炮筒，对着鹿星时就连开了五六炮。
只是打出的都是速度极低的食品罐头，毫无杀伤力不说，甚至都不需要鹿星时躲避，全打在了离他一米远的酒吧吧台上。
鹿星时和众人都有些疑惑，男人倒是不紧不慢，炮筒一扔，单手搭在车门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引爆器。
身为队长的阑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抬手挡住口鼻喊道：“别呼吸！”
可不等警卫们反应过来，刚才打出的罐头就突然喷出浓雾，将除阑空以外的所有人都放倒了。
浓雾并没有停滞多久，很快就开始消散。
封辰宿摘掉防毒面具，大步来到鹿星时身边将他抱起。
长发遮挡露出的半张脸紧盯怀里的人。
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感情，“听说你们要抓活口，我正好路过，没妨碍到你们吧？”
路过阑空身边时，看到睡成一片的警卫，又补上一句，“真不好意思，剂量大了。”
只是……阑空并没有从封辰宿的口吻和表情中听出半点歉意。
比起抓捕行动被人插手带来的不悦，阑空更疑惑向来对案件毫不关心的封辰宿，怎么会突然横插一脚。
鹿星时醒来时，已经身在阿尔特星监管局总部，双手被特殊的激光手铐束缚。
坐在特殊审讯室里的固定座椅前，四周墙体是一种鹿星时从未见过的特殊金属材质。
他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白色盒子里。
滴滴两声，李磁拿着文件从外边走进来，揉了揉醒来后还有点沉重的脑袋。
把文件放在空荡荡的桌面上，一把椅子就从平坦的地面升起，停在了刚好适合他的高度。
落座，桌面弹出的光屏正好显示着此次案件的详细资料。
坐在另一侧的鹿星时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道系统提示音。
[李磁，阿尔特星监管局警卫。]
鹿星时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磁，故障已经不是目前最让他在意的事了。
更意的，是自己竟然还能见到除了丧尸跟变异生物外的其他人类。
鹿星时：“你是完全生命体？”
鹿星时的机械眼再次扫过，李磁身上没有任何改造过的痕迹，但基因型跟他数据库中的人类有些许不同。
面对他的疑问，李磁选择无视，毕竟犯人最常用的挣扎手段就是装傻。
李磁：“姓名。”
问错了。
这是鹿星时的第一反应。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鹿星时想不起来。
李磁严肃的提高音量，“问你呢！姓名！”
鹿星时：“鹿星时。”
李磁：“年龄。”
鹿星时：“不知道。”
李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问：“住址？”
鹿星时回想了一下记忆里自己最后住过的地方，“34区的废墟上。”
李磁：“34？小子，阿尔特星哪儿来的34区？都进监管局了，别以为自己胡说八道就能混过去。”
李磁看了眼光屏上早已调出来的资料，“既然这些你不知道，那我们来说点你知道的。”
李磁：“你为什么杀人？”
鹿星时回想那些东倒西歪的人，“原来那些不是道具？”
李磁笑了，十分郑重的敲了敲桌面，“每一个犯事的进来都会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但你这个是不是也太拙劣了？”
鹿星时：“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李磁：“那你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在那里？”
鹿星时：“不知道。”
虽然他都不记得了，但直觉让鹿星时肯定，不是他做的。
李磁：“行，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鹿星时面前弹出光屏，上面的视频画面是他醒来的房间。
房间里仅有的一人被锁链套住了脚踝，他拍打墙面，试图弄断铁链，愤怒叫嚣着要杀了所有人，来回踱步，捂着脸癫狂的颤抖，最后坐在床上不再说话。
整个过程从挣扎到消沉，只用了短短几天。
中间有一段似乎被损毁，等恢复的时候就是鹿星浑身是血走出浴缸，穿过那间好似巨卵的房间画面。
甚至还有一段鹿星时握着螺丝刀凑近镜头又拉开距离，像是要把自己的杰作都记录下来。
这么看，确实很像他做的。
李磁：“这些你要怎么解释？我很好奇中间的画面去哪儿了？在这期间你又做了什么？”
面对李磁的质问，鹿星时依旧淡然的回答：“我不知道，但前面的那个人，不是我。”
虽然鹿星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李磁：“你是想说，有一个跟你长得像的人，杀了人，然后栽赃给你？”
鹿星时：“不知道。”
鹿星时直视着李磁的眼睛，表情平静语气淡定，满身血迹挺直脊背端坐在那儿，像是个正在听从教诲的好孩子。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李磁都没能从鹿星时眼中看出任何一丝破绽。
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能这么冷静，在背后观看整个过程的阑空也极少见到心理素质这么高的人。
这个人，恐怕很难缠。
此时有人进来，“阑队，关于鹿星时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阑空：“他也吸入了那种致幻剂？”
“是，只不过……有些奇怪。”
阑空从他手中接过检测结果，与说的一样，鹿星时跟那些死者都曾吸入过同一种致幻剂。
但鹿星时吸入的，却是足以致死的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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