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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太平 ...

  •   赵玺暗自忖夺,思量半晌,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雪域太陌生了,他并没有把父母送往雪域的打算。

      九耳叹息,他不知道赵玺为何这样固执。好像除了裴幼溪的事,没有什么能让他心动妥协的事。

      难道,他们真的要为了赵玺得罪裴宗?

      不是不行。

      只是九耳部落要判断值得,裴宗如今已经不会为九耳所用了,赵玺更年轻,更有野心。虽然他负担多,牵挂多。

      但若是能把赵玺父母送进雪域,无父无母这一块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裴幼溪亦是把双刃剑,她能把赵玺这把利刀收刀入鞘。赵玺不好忽悠,裴幼溪还不好忽悠吗?

      若是能让裴幼溪为九耳部落所用。赵玺对裴幼溪唯命是从,岂不是就是对九耳唯命是从?

      九耳心思暗定。

      一旁赵玺也是另怀鬼胎,客气送走九耳后,他叫来唐丛低声用长淮军耳语说:“我们的计划得变一变了。”

      九耳听不懂,裴幼溪却每个字都听得懂。

      前世,赵玺为了让裴幼溪指挥长淮军,不厌其烦的教她校场暗语,耐心的给她梳理军中的关系。

      哪怕裴幼溪不愿意听,日复一日的耳朵磨茧,她如今竟也能轻而易举的听懂赵玺在说什么。

      裴幼溪捂住发涩的胸口,单手垂下去。

      前世今生,她都被赵玺无声的爱包围。就好像那块无声的墨玉麒麟玉,如果最后不是董谷给她说,这个麒麟符难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是陇西的兵符。

      赵玺把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东西,就放在她案几上的消梅图上。

      “阿溪,你怎么了?”

      赵玺察觉异样,箭步冲上来。他侧抱着裴幼溪,见她捂着胸口以为是呼吸不畅,要抱她出去。走到门口,却被九耳的人挡住。

      正要发脾气,裴幼溪软软的挡着赵玺,她的手又轻又凉。赵玺一下子就低下头去,贴着问怎么了。裴幼溪在他耳畔说:“心口痛。”

      这样的撒娇,赵玺怎么忍得住。

      他听从裴幼溪的指挥,把她抱回床上。

      石床冰冷坚硬,铺了被褥也没好到哪去。

      唐丛抱着刀靠在石洞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九耳死士,心里一片烦。

      他夹在牧善和赵玺中间,最难受了。

      牧善说的太可怕了。他梦到裴幼溪害死了大哥。

      唐丛虽然不信梦,但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也让他膈应。不过,这种膈应还不足以让他和牧善似的,对裴幼溪怎么样。

      再怎么说,是一个离谱的梦。裴姑娘金枝玉叶,他不能小人不是。

      赵玺单膝跪在床上,臂弯颤抖。他从来没有和裴幼溪如此亲密过时,她如此柔顺依赖。哪怕知道裴幼溪故意为之,他仍澎湃心房。

      裴幼溪靠在赵玺肩上,抓住他的手。他粗粝温热的手掌哪里被这么触碰过,赵玺一时间如觅仙露。

      “阿溪,阿溪……”

      他慌乱的叫着她名字,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幼溪坐直问他,垂睫栩栩如蝶,她甜美地问:“赵玺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不会无缘无故被绑架。

      最近裴幼溪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她原以为这一生只要躲着赵玺,就太平盛世无波无澜了。

      现在看来掩耳盗铃闺中事,不仅无济于事。还使她耳目蒙蔽。

      裴幼溪心想,如果她前世不那么自怨自艾,深深困在藏莺阁。多知道一点外面的事,重活一世会不会改变更多的事?

      往事去之如流水,不可追兮。

      裴幼溪不愿沉耽在后悔之中,这一次她想问赵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优势,赵玺会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世,哪怕她稍微装一点。哪怕稍微冷静一点,裴幼溪有把握,赵玺尽管害怕也会告知她父亲的死讯。

      甚至更早,义州太守府出事的时候,她甚至能利用赵玺的手把母亲和柳府上下接到长淮来。

      痛苦,不能改变任何事。

      裴幼溪托起赵玺微茬胡子的脸,深深凝眸着问:“赵九瑜,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困在内宅,被你饶的心乱。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桩一桩说给我听好不好?”

      她勾着他的手,小手缠大掌。明知道是美人计,赵玺也甘之如饴。

      赵玺撩袍坐在裴幼溪身侧,片刻后又与她相对而坐,握着她的手——这样面对面能看到她的表情。

      赵玺当然很乐意陪她坐坐,说说话,谈天说地。

      但他也是有片刻伤心的,这个小坏蛋竟然知道他心思,她这样用美人计利用他。赵玺又难过又高兴。

      难过的是裴幼溪心里没有他。

      高兴的是他们终于能像情人一般坐在一起低语细谈。

      赵玺说:“七皇子到陇西来,是为了收你爹的兵权。这桩事你知道吗?”

      裴幼溪略一沉思,明眸清亮:“我知道。爹爹已经打算双手释兵权,给太守府的叔叔伯伯们谋个好前程,就送他们归朝廷。”

      她这些都是听母亲说的,消息源应该是准确的。

      裴幼溪喟叹道:“义州太守府这个天下第一太守的名号,实在太招皇帝眼了。便是这次不除,将来总有一天也是要除了的。”

      前世裴幼溪身处闺阁之中……不对,义州太守府来皇子的时间线里,她好像已经被绑架到长淮了。

      等等,裴幼溪发现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前世赵玺求她原谅的时候。说他已经报仇了,牧善也说赵玺已经杀了五皇子她还要怎么样。那,为什么这一世来义州的是七皇子?

      是牧善搞错了?

      还是赵玺杀错了。

      又或者说前世七皇子和这一世一样,来义州后也是无功而返。后面又来了一个五皇子?

      裴幼溪的表情慢慢峻冷起来,少女冷脸透着股傲然生死的英气。赵玺一时看呆了。

      裴幼溪说:“……天下太守皆是文职。唯有义州太守文武兼备,手下兵马虽不多。各个都是将才。他们进了朝廷大有所为,留在父亲手里。只怕也是另一个裴逆。”

      “我父亲只想过太平日子。他不愿与人争端……”

      赵玺心口蹿是猛烈的欢喜。

      这,这是?

      她裴幼溪就这样信任他吗?义州太守府的事,她竟这样直白的告诉他了。方才的回答再次激荡在赵玺心间。

      我心里是有你的……

      我心里是有你的!

      赵玺猛地抱住她,裴幼溪突然被打断。被赵玺揉进骨头里,他没头没脑的在她耳旁感叹:“阿溪,原来你那句话不是被我逼出来的。”

      “什么?”

      原本她是要推的。裴幼溪想到什么才停下来,她僵硬的拍了拍赵玺的背。不像情人拥抱,倒像是抱着柳府的小侄子哄。

      裴幼溪板挺挺的说:“我……我,好了好了赵九瑜,坐直了好好说话。”

      赵玺宽阔的背立刻挺起来,眉开眼笑。他是这样俊朗,裴幼溪被这恣意鲜活的笑容激荡的心房一震。她避开他的眼睛,悄悄收起眼泪。

      前世死在她怀里的赵九瑜,这一世竟然在她怀里笑的放肆。

      明明他们之间隔山隔海。

      再往后赵玺就规矩许多,也郑重许多。他只是握着裴幼溪的手继续说:“是,你父亲本打算与七皇子慢慢周旋,给你叔伯们谋个好前程。可他不知道七皇子是抱着立功的决心来的。”

      “时机正好,我为保护乌孙族对嘉关马商动手。得罪了皇后一族。我告诉你父亲,朝廷必以剿赵逆为先。让他趁此抓七皇子急功切利的把柄。”

      裴幼溪脸色一白,手下意识就摸向他伤口处。

      前世他们亲密过太多次了,虽然没有肌肤之亲没有夫妻之实,可男女在一起那点大防,那点界线,早已湮灭于岁月间。

      裴幼溪隔着衣裳摸不到伤口,眼泪簌簌:“所以你才受伤了?父亲去剿你,你没能逃的了?”

      赵玺哪肯在裴幼溪面前弱势,逃不了这种话自然是不认的。他按住胸口上的手,柔柔地说。

      “怎么会,我与你父亲结盟。裴大人怎么会真的伤我。是七皇子,他派探子盯梢。裴大人为了不与赵逆同流合污,才对我动起了真格。”

      裴幼溪娇花照水的脸庞靠在他肩上,或许这一世他们只有这一个夜晚的亲近了。她不想再隐瞒内心的感觉了,倚埋在他肩上哭、心疼。

      “赵玺,你疼不疼?当时危险不危险,你请了什么大夫,用了什么药?”

      赵玺受宠若惊,原来受了伤有这么大的好处啊!

      可惜他的伤好的太快了,早知道就少上些药了,没准现在还能哄着裴幼溪亲一亲伤口。

      赵玺想的热血沸腾,君子方仪的按着她的手,让裴幼溪克制:“咳,裴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一句话说分外古怪。

      裴幼溪脸上没有羞赧只有……微妙?

      他有古怪。

      裴幼溪非常肯定,赵九瑜什么时候和她男女授受不亲过。他眼里有过男女大防吗?

      可一时半会儿裴幼溪也不知道赵玺古怪在在哪里,默默收了手。赵玺手立刻就上去,微微握紧她说:“你不是想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吗?”

      赵玺生害怕裴幼溪不让他拉手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紧紧攥着裴幼溪说:“裴太守剿我不成。七皇子耐不住了,他深知不管裴宗这次剿匪成与不成,他都不可能立功了。”

      裴幼溪果然没有反应,一则她前世被赵玺小亲小摸惯了,二来她心神被吸引,只沉浸在赵玺的话里。赵玺暗暗窃喜,手指越发温柔了。

      裴幼溪沉吟说:“不错,父亲说剿匪成功。便是功臣,功臣立功自是嘉赏。父亲定然会趁庆功之时,解散义州府兵交与朝廷。再求恩旨,给叔伯们一个好前程,让叔伯们尽量在一块。七皇子无功,便捞不到好处。”

      她水眸怯怯的看了赵玺一眼,赵玺莞尔把她不好意思说的话接了下去:“若是你父亲剿匪失败,便是败军。既然是败军,便没有什么皇权威胁之说,传闻不可信。”

      “既然传闻不可信。七皇子舍命来陇西,把义州太守府兵收了回去,也就不算立了什么大功了。小功一件,他怎么会满足?”

      赵玺叹气,“于进于退,七皇子这趟都算白来了。他怎么可能这样回京受其他皇子嘲笑。所以他才向你爹求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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