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哨 五声之约》何不日鼓瑟

4、心怀鬼胎

　　静静的赫尔额湾（意为平安），卧在藏南科尔斯高原的峡谷中，它不同于大海的深邃宽广，也不是小河的涓涓细流。
　　温柔而静谧的存在着，远处山顶上厚厚的积雪是它的源头，使之反过来恩泽大地，动物以及植被。

　　哨兵们除了巡边的时候，有时还会在此处扎个猛子，逗逗小动物，也算是个休憩的好地方了。

　　自从上了火车，一路上看到全是蜷缩的地皮，大片的树林，以及常年不化的雪山，故而一见到这水湾，陆阙开心极了，得到允许后，啥都不管了，蹲在岸边，盯着自己的倒影。

　　他眨巴眨巴眼睛，水里的影子也跟着动作，他又揉揉了自己的脸，夸张的做了几个表情，之后才仔细打量了自己此世的长相。

　　说实话，以地球上的标准来衡量，这辈子的这张脸也可以称的上是出色了，点漆而黑的眸子，眼角泛着点红，挺直秀气的鼻梁，墨色的头发脸上的伤疤已经结痂，不仅不丑，还徒添了几分脆弱。

　　忍不住想笑，又莫名觉得恶心，想不到伤疤这东西倒是一如既往的伴随着他，逃也逃不掉。

　　伸手插入水中，搅碎了倒影，陆阙转过头看了几眼哨兵，发现他们就在离自己的不远处。

　　“你们经常来这里吗？”陆阙有点好奇，“感觉你们对这边蛮熟悉的。”

　　“这里是我们第五哨所的管控范围，但是离第七哨所很近，所以当我们巡防的时候，他们偶尔也会过来交换信息和物品，算是个聚集区了？而且……”　　谢五辞回答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一些回忆，罕见的直接卡壳了。

　　“而且什么？”

　　谢五辞被陆阙的大眼睛盯着，脸上小麦色的肌肤泛起了丝微红。

　　“没什么，就是我们一般不会晚上来这边。”他还是没回答，只是含糊过去了。

　　陆阙有点奇怪，但是看队长不会回答的样子，也没有再接着追问。

　　得益于哨兵异于常人的听力，沈约和林与声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互相瞅了彼此一眼，差点没压住笑声。

　　休息够了后，几人继续出发，早上的任务还是蛮艰巨的，除了这一大片峡谷，还需要去边境线旁的瓦尔塔森林以及贡高黎河口和阿尔泰洼地。

　　巡视范围实在太大，所以他们全都变换了形态，一只灰狼，一只猛虎加上金雕，以及一个矮矮的向导。
　　（陆阙：－＿－，不好意思，我没有威武的兽形，是谁的错？是你！）

　　陆阙认命的自己爬上了雪橇，用绳索将自己牢牢固定住，眼一闭，睁都不敢睁一下。

　　见着他这幅死样子，几个哨兵是乐得不行。

　　寂静的雪林中，雪笋卧在树底下安稳的生长，树枝上，一只松鼠正在梳理自己的毛发，打扮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阳光下沐浴，和平而安宁。

　　突然一阵刺啦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大，惊起一片飞鸟。

　　金雕率先到达，展着羽翅，翱翔在雪林之上，锐利的眼光扫视着下方，任何异动都逃不过它的探寻。
　　紧随其后的是一头猛虎和灰狼，二者并驾齐驱，橘黄色和灰黑色相互交杂，又彼此分离，共同奔跑在雪地上，掀起一阵接一阵的雪沫来。

　　过了很久，森林恢复了寂静，其他小动物才偷偷探头出来。

　　等陆阙从雪橇下爬下来的时候，他还昏昏然的，心里暗暗可惜－自己还没躺够呢！

　　阳光照射着大地，于冰雪处映出鲜艳的金色，触及废弃的哨塔时却悄悄潜入其中，褪去了颜色。

　　陆阙不禁暗暗喟叹，这世界确实和上辈子的不一样了，这种建筑放以前绝不可能寂寞的伫立在这，一定会被中国人打卡拍照。

　　哨兵们早已转换了形态，将东西丢在门口，便朝着哨塔内走去，路过陆阙时，还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回神。
　　塔内杂乱无章，几个哨兵一边走，一边搜寻此次的目标－433MHZ无线发射器，第五哨所的已经报废了，大雪压境，寻找替代品便成了最优解。

　　陆阙不懂这些，只跟在后面东张西望，偶尔看到没见过的物品时，双腿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
　　年龄最小的沈约瞅到了他那副模样，也是十分新鲜，自从他来到哨所，已经很久没和向导接触过了。尤其以前，每次遇到哨兵，向导们总是避之不及，更别提这副鲜活的样子了。

　　现在虽然早已停战，战争带来的伤害却从未因时间的消逝而愈合。之前国家强征向导入伍，他们作为战争的安慰品在集体潜规则下被使用。

　　战争结束后，向导哨兵的问题便再也不能强压下去，大量向导拒绝为哨兵服务，即使是自己的恋人，也毫不屈服。有些使用强制手段后，所得到也只有他们的尸体。

　　国家为了解决问题，出台了新的法律，和与之配套的措施手段，也通过提高向导的地位和自主权来缓解压力，而陆阙便是在这种背景下来到哨所，但他并不了解这些血泪浇筑的历史。

　　沈约却以为他知道。

　　铿，铿，铿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走过去一瞧，嗬，好大一个盒子。

　　队长整体打量了一圈，发现上面有把生锈的锁，他用眼神示意林与声去拿撬子来。

　　众人一边等着，一边围绕着这玩意，没一会儿，撬子来了，不必废太大功夫就撬开了，掏出来一瞅，不错，找到正主了。

　　“太好了，看来可以安然等待落雪了，我可不想这时候开车出去，一来一回，烦的很。”沈约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出去放风这活，搁在这哨所可是个麻烦事。

　　433MHZ无线发射器也是几年前发明的款了，主要是为了和所里的接收机匹配，方便接收信号，和其他哨所联系。
　　谢五辞在大家看过瘾后，便将其收了起来。这一趟出来的目的达成了，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他便宣布接下来自由活动。
　　几个人得到允许后，开心的四处窜，高大的哨塔就成了寻宝地。战争后才报废的哨所，里面的东西真不少，陆阙简直看花了眼，各类半旧的枪械配件，奇奇怪怪的训诫用品，以及更多不知名的物品，让他这个异世界的人大开眼界。

　　突然，他拎起了一根奇怪的杆子，还挺沉，拿在手里，上摸摸，下捣腾。

　　林与声被他这番动静吸引，走过来一看，本来十分沉稳的表情，跟冻僵了似的，“这个你别弄了，放回去吧！”

　　陆阙却觉得很奇怪，他还想拿回去作个纪念呢，顺便当成金箍棒辟邪，也不错。于是他不理睬林与声，拿着就准备去别的地方再探探宝。

　　林与声真是有口难言，陆阙那副正大光明的样子，真是让他开了眼。

　　他不害羞，我还要脸呢！

　　于是他拦住陆阙，想让他打消拿回去的念头。

　　“这东西不能拿，不好，万一上头有人来检查，看到不好。”这话一说，陆阙更是摸不着头脑，但人家都这么阻拦了，一副你不放下，不让你走的样子，他也不好强拿，只能依依不舍地给放了回去。

　　林与声这才长舒一口气，藏在黑发下的耳朵早已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