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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大掌柜和小师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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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这段记忆,沈怀序认出这是繁施在丹阳的院子,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不是犼的记忆,而是繁施自己的回忆。
难道是因为天敌克制?
沈怀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茫然地在镖局门口张望,然后他便看见了繁施和一个比她稍小几岁的小男孩出现在了门口。
此时的繁施大概是八九岁的样子,背后绑着一根比她高了快一半的盘龙棍,整个人脸上脏兮兮,露出外面的衣服不是灰就是被人钩破的洞。
“这位郎君有什么事吗?这次乃是丹阳武氏镖局。”
小繁施对着他抱拳,眼神里满是警惕。
沈怀序难得看见自己未婚妻主这般模样,也生了逗弄她的心思,于是便微弯下腰,故作严肃道:“我想找一个人,她是我的妻主,但她好像在一次意外中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找现在不到她了,心里很担心,你们镖局可以帮我找找人吗?”
繁施见他眼里担忧不似作假,她看了眼自己的拳头,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你跟我进去吧,我们镖局很厉害的,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妻主。”
沈怀序没忍住笑了笑,然后看见繁施身后的小男孩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刚准备开口问,却见对方直接掏出了一把长剑向他劈来。
“大胆妖精,拿命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直接把沈怀序吓懵了,他闪身准备躲开,却不想小繁施直接出棍挡在了他身前。
“十四,你不能动他,他是我的雇主。”
“怎么就是你的雇主了?他还没交银子,怎么能算?”
繁施站在沈怀序面前,对着自己的师弟闻凛说道:“我既开口,那便就算是定了,十四,你若是改不了这自己这拔剑乱杀的毛病,那便改去修炼苦寒心经,要不然你的心魔早晚会控制不住。”
闻凛皱着眉,把一张白白嫩嫩的脸皱成出了包子褶,他有些不服气道:“他本就是一只妖怪,即便是修炼得道有了人样又如何?人妖殊途,谁知道他来找你是不是有所图谋?师姐,你不要总拿辈分来压我,以前是我不对,可今日这妖靠近你,定是没安好心!”
繁施没说话,但护着沈怀序的动作却没有动。
她没有说实话,她之所以愿意护着沈怀序,是因为她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强烈的呼应,她甚至感觉自己有一部分真身就藏在他身上,虽然那种感应很微弱,但是繁施知道她不可能感应错。
想到这,小繁施忍不住地开口道:“十四,你不要乱想,妖兽又如何?我们本就是为赚钱开的镖局,若是经营生意还要给顾客分出三六九等,那还如何做大做强?”
十四收起剑,然后板着一张包子脸愤愤道:“师姐当真是颜控,你早晚有一日会栽在这些漂亮妖精手里。”
繁施因为脸上都是灰,也看不出脸红,她索性大言不惭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气道:“我这般有实力的女郎,便是要天下最娇气貌美的夫郎来配又如何?等我娶了夫郎,定要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美艳无双!”
十四翻了个白眼,冷脸差点没崩了,心里却嘲笑自己师姐每天脏得跟煤球一样,还总是找人打架斗狠,要是她能娶到美娇夫郎,还不如自己白日里躺在床上睡一觉来得痛快些。
“看不起谁呢?你是不是又想找我切磋了?就你那点剑花的力度,还不如李婶儿的擀面杖来劲,还是再练练吧。”
小繁施抱着棍子,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屑。
闻凛懒得和她说,打也打不过,索性就一个人背着剑直接进了镖局。
沈怀序站在门口盯着两个小萝卜头看了好一会,觉得繁施小时候真有活力,然后便跟着自己的未婚妻主进去了。
“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繁施扯出帕子,将脸上的泥擦干净,然后警惕地看向了一旁看向自己的沈怀序。
大掌柜钱芝华看着繁施腰后的耙钉痕,心疼地直叹气:“小十三,都与你说了不要去找城东那伙人了,他们开武馆最是喜欢与人切磋,不过就是丹阳城第一的名号,他们想要便给她们拿去,你又何必一个人去找她们挑战?”
“华姐姐,今天下午我也去了。”
闻凛保持着自己的冷酷姿态,酷酷地举手示意,“我当时不想让十三姐去的,劝了她半天,可她就是不听,所以我只能跟着她去,她回来时还威胁我,不让我告诉你们,说害怕被罚着关祠堂。”
“什么?!”
钱芝华气得就要夺过算盘抽繁施,见她还往后躲,于是便大吼道,“你个皮猴子!一天天在外面跟人拼命,你才多大啊!便这般无法无天,真以为自己武艺了得,天下第一了!”
“钱姐姐说得对,师姐就是太狂妄了。”闻凛点点头,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义正词严地说道,“她明日还跟人约了去西郊的树林比武,还要了三两银子下注。”
钱芝华听到闻凛这么说,头都要气炸了:“什么!?繁施!你现在就给我滚去祠堂跪着!要是你明天还敢往外跑,我定要把你倒挂在梁上,抽个三天三夜,看你还敢不敢去和那群混子打架了!”
繁施一个闪身躲在沈怀序身后,却没想到钱芝华一伸手,竟直接穿过了自己面前的人,把她捞了过去。
她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坐在一旁稳稳喝茶的闻凛也惊呆了,在看到钱兰芝没碰到沈怀序的那一瞬间,他吓得直接一口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真的假的?”
繁施看着自己师弟那副惊掉下巴的模样,便知道他和自己都能看见沈怀序。
可为何钱芝华看不见?她心里疑惑,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又怎么了?”钱芝华见他们两人表情不对,疑惑地问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小十三去打架,你这个师弟就给她在一旁打风,她繁施要是挨了三棍,你闻凛便要被抽几鞭。说吧,你们这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呢?”
繁施表情一变,顿时正经道:“怎么会?没事,真的没事。”
钱芝华看向闻凛,对方也是收起了震惊,若无其事地收拾着桌子。
“当真无事?”钱芝华有些犹豫。
繁施却暗中拽着沈怀序的袖口,边说边要往祠堂走:“无事,这能有什么事,我就是突然觉得明日不该约人,正发愁那三两银子怎么办呢,你说是吧,十四。”
闻凛不语,只是一味地喝茶,然后准备偷偷溜去祠堂看戏。
换了干净衣衫进了祠堂,繁施熟门熟路抽出蒲团跪好,然后看着站在自己身旁沈怀序,疑惑道:“这一路上,为何独独我和十四能看见你?你是什么妖怪?竟这般奇特?”
沈怀序明显是愣住了,没想到小时候的繁施竟也这般胆大:“你不问我为何找你,又有何目的,只关心为何旁人不能看见我?”
繁施皱眉,好心提醒道:“你不是要找妻主吗?”
“对!没错……我是要找妻主来着。”
沈怀序笑了笑,看着面前稍显稚嫩的繁施,他稍有些尴尬,“看见你挨打,我险些都要忘了。”
繁施觉得这人好生不靠谱,怪不得找不见自己的妻主,她虽不是什么烂好心的圣人,但对方身上有她的味道,她断然不能轻易放他走。
若是行踪暴露,恐有性命之忧。
“你可有你妻主的画像?她年芳几何,可有什么特征或是随身携带之物?”繁施思忱了片刻,问道,“你与他最后一面是在何处?她可有嘱托你什么?”
这一连串问题把沈怀序砸懵了。
他想了想,然后依着记忆开始胡乱编起来:“妻主年芳十八,我没有她的画像,最后一面是在一深山密林中,她突然说头痛,然后五官渗血,她让我不要害怕,她还说……”
沈怀序看向繁施,心口像是浸了酸涩的青柠汁子,涩得他几乎要落泪:“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难受,也不知道她是否得到了医治?”
“繁施,我真的好想她,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繁施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般激动,但她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爱情?
繁施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眼前的妖精,看着他可怜,繁施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表示着自己的决心:“行吧,想让我帮你也可以,但是事后,我会问你一些事情,你需如实回答我。”
“好。”
沈怀序笑着将眼角的泪拭去,“你若将她找回,届时只要我知道,便随便女郎去问。”
繁施见不得他落泪,一向大大咧咧地女郎有些别扭地将头侧过去,似是害怕他注意到自己,不愿看见他的窘态。
“还未问过郎君姓名?不知可否如实告知?”
沈怀序看向仰头望着自己的妻主,第一次告知了自己的姓名。
“在下,沈家沈怀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