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痛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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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问过白猫，一只耳专案侦破以后，他最想做什么？
他仔细想了半天，最后给出的回答是：“想和你照张相。”
听他说完，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俩的合照只有一张，还是很多年以前我刚当上警长时照的。
我答应了下来，并许诺他以后我们每年都照一张合照。
可是现在，我仍然只有那一张合照，现在它就在我办公桌上最醒目的位置。每次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白猫灿烂的笑脸。
一只耳失踪的几周以来，他就像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悬在公安局每只猫的头顶上，令人恐惧。
随着时间流逝，我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直到接到侦查员的报告，才稍稍平复下来。
一只耳终于有消息了。
不知怎么，在失踪几周后，他又回到了原来的洞穴。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带着两名警员，准备先去探个大概。
白猫本来也要去的，可我跟他说公安局不能没人，万一有居民报案，白猫需要带警员前去处理，于是他留下了。
我把档案室的钥匙交给他，告诉他空闲的时候可以进去看看资料，增长一下见识。
他笑着答应了。
现在想来，我真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抽当时的自己一个大嘴巴。
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一面，是我和白猫的最后一面。
因为只是侦查一下，所以我们三个并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是绕洞穴一周进行了观察。我惊讶地发现，有一艘木船停靠在洞穴附近，看那体积，怎么也不像是只给一只耳这一只鼠坐的。
难道一只耳这次出去，带回了外援。
洞穴里分外寂静，一点声都没有，就像没有鼠在里面一样。
如果他们不在洞里，又会到哪儿去呢？
我心里大惊，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可能。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的确像是这群亡命之徒能干得出来的。
“快，我们快……”回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我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我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警长，一只耳带领歹徒冲进了派出所！”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不顾身边两名警员搀扶，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一路上，那该死的右眼皮跳个不停，我的心也咚咚地跳，那股子本来已经消散了的不安再度涌上心头，甚至滋生出了，无边的恐惧。
当我看到碎了一地的玻璃、散落成片的文件，我知道我回来晚了。
只希望白猫他不要出事，哪怕是重伤也好，我只希望他不要死。
然而办公室内等待着我的白猫，早已经变成了一具空壳，他被绑在木桩上，旁边是吃猫鼠用白猫鲜血写的恐吓信。
“白猫的血已经被我吸干，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吃猫鼠留”
“班长！”食猴鹰案件中受了重伤也没掉一滴眼泪的警员们此刻泪如雨下，哭的像个孩子。
我呆愣在原地，啪的一声，手里的手枪不知何时滑出手，掉落在地上。
一小时前还站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猫，现在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眼前一黑，强自咬破舌尖维持镇定。
我缓缓走上前，每迈出一步，都像脚上绑了铅块一般沉重。
触及他冰冷的脖颈时，我被凉得一颤。
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我抱紧白猫，眼前一片模糊。
局里死一般的寂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啜泣。
我把脸埋在白猫胸膛前，无声地哭泣着。
当啷一声，寂静被打破，我顺着声音方向看去，档案室的钥匙从白猫手里滑落，砸在地上。
一定是吃猫鼠逼他交出档案室的钥匙，白猫誓死不从，才惨遭毒手。
这群可恶的坏蛋！竟敢……
但一只耳和吃猫鼠此时还逍遥法外，作为警长，我必须振作起来，带领警员一举歼灭一只耳犯罪团伙，为我的白猫报仇。
“班长……真是好样的。”我哽咽着开口，档案室的钥匙被我死死攥在手心里，尖锐的边缘划破了我的手心，一股钻心的疼痛自手部传来，但我无暇顾及，眼下情势危急，吃猫鼠很有可能再次行动，我必须尽早抓获他们。
忍着心中的悲痛，我安排几个警员安葬好白猫班长，随后大步迈进档案室。
白猫身手不俗，就算一只耳他们鼠数众多，但局里还有那么多警员，没道理会被他们得手。这说明吃猫鼠一定有某种我不知道的特性。因此在行动之前，我必须先了解一下吃猫鼠，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噢，原来是这样。”我托着下巴，恍然大悟。
白猫正是因为吸入了毒气而昏迷，才会被吃猫鼠咬断喉咙从而丧命。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特性，那么就能根据这种特性制定特殊的作战方案了。
几个小时后，当我走出办公室，警员们都一齐涌了上来。
我从他们渴望的眼神中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此时此刻，包括我在内，森林公安局的所有警察心中的信念都只有一个：消灭吃猫鼠，为白猫班长报仇。
“全体警员注意，”我清了清嗓子，掏出腰间的枪：“目的地：一只耳的巢穴，马上出发！”
警员们似是一直在盼着这个命令，我话音刚落，他们便群情激昂地出发，个个车速极快，争先恐后。
我预测，吃猫鼠在经历公安局大胜之后，一定会得意忘形，回到洞穴举行庆功，而他们放松警惕喝的酩酊大醉时候，就是我们一举歼灭他们的最好时机。
“全体注意，此次行动性质特殊，不需要考虑太多，如有需要立即开枪！”我此刻也是一心想着为白猫报仇，和这群手上沾满鲜血的歹徒没什么客气的必要，于是我交代他们，如果有需要可以就地枪毙。
警员们纷纷掏出枪，眼睛里的火焰都要喷出来了。
我示意他们先等候，然后上前，一脚踹开大门，两只喝的醉醺醺的老鼠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吃猫鼠在哪儿？”一个警员问道。
“吃猫鼠，吃猫鼠可喜欢我了……”那只老鼠显然醉的不轻，黏黏糊糊的。
“去你的！”警员一棍子直接将她打昏。
“冲！”我一挥手，带领警员们冲了进去。
“啊！警长来了！”几只小老鼠尖叫着跑开，我抬手就是几枪，那些老鼠应声而倒。
吃猫鼠听到了外面的骚乱，倏地站起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预计不一会，吃猫鼠就会出来。我停下脚步，对身后的警员悄声道：“把防毒面具都戴上。”
戴上了防毒面具，吃猫鼠的毒气失去了作用，被捕也就水到渠成了——尽管抓捕过程十分焦灼，甚至还交了火，不过万幸的是，一只耳等罪犯终于捉拿归案，而我也终于可以向森林里所有居民郑重宣布：一只耳专案已经侦破。
侦破案件后的几天，我尽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因为只要一闲下来，我就按捺不住地想念白猫，疯狂地想念他。
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如果他还在，那么他脸上的笑容该有多么灿烂。
可惜。
三天后，在法院正式宣判了吃猫鼠等一众罪犯死刑的判决结果，大家欢呼雀跃，感激我为民除害。
我勉强扯扯嘴角，尽管很努力，可就是笑不出来。
吃猫鼠行刑的那天，是我亲自执行的死刑。
当我举起枪的那一刻，我曾想过，不如让枪偏一点点，打在他不那么致命的地方，让他也好好体验一下血流而亡的感觉。
可最终，我还是瞄准了他的心脏，一枪毙命，干脆又利落。
放下枪后，大仇得报的感觉并没太强烈，因为我那时心中唯一的想法是：我想去看看他。
是了，自从他下葬以来，我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躲避始终解决不了问题，直面面对才是唯一途径。
那天我在白猫的墓前坐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坐着，直到月上梢头，黑的几乎看不清路了，我才伸了伸酸软的双腿，站起身，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良久，我打破了几小时的宁静。
“抱歉，最终还是，没能和你一起照相啊。”
留下这句话后，我转身离开。
生活还会继续，之后警局将选拔新的警员来担任班长一职。
班长还会有很多，可白猫班长却只有一个。
若干年后。
“居民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今天的电视节目，我们今天有幸邀请到大名鼎鼎的黑猫警长参与访谈。可以看到，警长的办公桌十分整洁，除了一些办公用品外，只有一个看上去很旧的相框。”记者对着镜头落落大方地介绍道。“我们之前了解到，警长多次因升职搬迁办公室，而这个相框却总是雷打不动地存在于办公桌上，那么警长，可以请您给我们讲一讲，为什么这个相片对您如此重要呢？”
我看向那张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了的相片，上面一黑一白两只猫搂着肩膀，笑容灿烂。
“因为这上面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好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痛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