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云交雨合》施珈宁

25、第二十五章

　　往往美好在现实面前总会不堪一击，就像周逸轩带给我的甜蜜，就在我们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完全的崩塌了，其实我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我们会有某种程度上的不和谐，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竟是做不到，因为周逸轩的腿，一切都是无用功，即使他很强壮很尽力。说真的，我心里的落差非常大，我本就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迎合周逸轩，最终我们也就草草的了事，这段经历和感觉应该会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又或是永远都不会忘记，还有我的髋骨被周逸轩已萎缩的下 身硬生生硌得疼痛我也不会忘记。那晚之后我和周逸轩好像都有了一层陌生感，他不怎么爱讲话了，而我心里也是很低落的，我不知道我和周逸轩以后的日子要该如何的维系下去。
　　周瑶下周就要回澳洲了，为了给她饯行，大哥在王府酒店订了酒席，还请了刚刚从瑞士看儿子回来的舅舅和舅妈。饭桌上倒也没什么送行的伤感，大家就像平常聚在一起吃饭一样，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周逸轩对我倒是仍旧体贴入微，只是我还是觉得他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因为这几天的情绪不佳，我的肠胃也跟着闹起了别扭，当我把周逸轩夹给我的菜吃下去的瞬间，胃里的胃液就直接涌了上来，我捂着嘴迅速地站起身向卫生间跑去，同时舅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小佳是不是有了？”
　　我在卫生间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胃痉挛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周瑶很快就出现在我身后，她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关心的问：“好些没有？还想吐吗？”
　　我从开着的水龙头下接了两把水，漱了漱口站起身说：“没事儿了。”
　　“二嫂，你是不是有了？”周瑶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我摇着头语气肯定的说：“不是。”
　　周瑶听后一脸失落：“我真希望你是有了。”
　　我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下周一就走了，你不让我们送你，那我就现在唠叨几句，你自己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年纪也不小了，好好找一个真心爱你疼你的人，别再让妈妈为你担心了。”
　　周瑶微笑着拉起我的手：“二嫂，真的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你是个善良的好女人，二哥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周瑶低下头想了想又说：“二嫂，我哥是个倔脾气，心思很重的人，有些事情他一旦认准了就很难低头，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跟他计较，也别跟他认真。”周瑶抱住我：“答应我，和我哥一定要好好的。”
　　周瑶的话似乎很有深意，我扶起她，心中忖度着问：“周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瑶摇着头一脸渴求的说：“答应我好吗？”
　　我看着她没再多想，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
　　我和周瑶回到包厢，刚一进门，婆婆和舅妈就一脸期待的问我是不是有了，其他人也都是想要知道答案的看着我，只有周逸轩低着头吃着东西，我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来，一脸尴尬的摇头说：“我只是这两天胃口不是很舒服。”
　　舅妈开口道： “小佳，这孕前反应就是先胃口不舒服的，这可不能马虎，你得验一下。”
　　“你舅妈说的没错，一会儿吃完饭，妈妈就陪你去医院。”婆婆紧张的说道。
　　“妈，不用了，我就是胃口的事儿。”
　　“那更要去医院。”
　　我一脸难色的不知该怎么好，我看向旁边的周逸轩，想让他帮帮我，可他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此时周瑶开口道：“哎呦妈，二嫂都说不是了，人家自己心里能没数吗？您这是干嘛呀！”
　　“你二嫂又没怀过孕，她自己怎么会分得清呢？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乱搭话。”婆婆语气里有些严厉。
　　徐慧看了看我接声道：“妈，您也不用这么紧张，如果小佳真是有了，我看这时间也是早，还是让小佳自己先观察几天再说，不用急着去医院的。”
　　“就是，这种事有就有了，没有就是没有，着什么急嘛！”周瑶说。
　　“你们都不要乱猜了，我和佳琳没想过……”周逸轩停顿了一下又说：“没想过这么快要孩子的。”周逸轩放下筷子一脸的严肃。他的态度让整个包厢的气氛一时间冷了几分，所有人都看向他，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看向我，婆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舅妈拉住了，此时公公看了一眼婆婆开口道：“玉成啊，你这个姐姐，只要一说到逸轩和佳琳要宝宝的事情，就忧心如焚啊！其实孩子们都大了，有他们自己的考量，我们何苦跟着他们费心呢！”
　　舅舅笑了笑说道：“姐夫，我姐就是个操心的命，她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嘛！”
　　公公挥了挥手说：“咳，没必要。儿孙自有儿孙福！”
　　婆婆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啊，最会说便宜话了，这三个孩子要不是我操着心，按你的想法养，现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成什么样子，我带兵就带了多少，荣誉和嘉奖得了多少，三个孩子要是全全在我手下只会更优秀，是不是玉成？”公公拿起酒杯对舅舅说。
　　舅舅端起酒杯应声道：“这是自然的，姐夫在带兵这方面的确是没话说的！”说罢，舅舅与公公二人酒杯相碰一饮而下。
　　“你就应和着你姐夫吧。天天满心就知道兵兵兵，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该上心的事儿你是一点都不上心，安轩这儿目前我是不用太操心了，逸轩和小瑶呢？你连问都不问，就随着他们，一个不着急要孩子，一个说飞走就飞走，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说着婆婆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大姐，你看你……”舅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公公也没有说话，周瑶和徐慧纷纷站起身走去婆婆跟前，她们和舅妈在婆婆身边安慰着她，我也想起身过去，只是周逸轩一下拉住了我，紧紧的不肯放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周瑶回到澳洲后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从电话里我能听出她在那边的快乐和自在，可我和周逸轩这边却依旧闷闷的很少说话，没有任何好转。
　　这天晚上我们刚吃过晚饭，周逸轩放在卧室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推着轮椅回到卧室去接电话，我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碟走去了厨房，不多时，周逸轩来到厨房门口对我说：“爸爸来电话，说奶奶突然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他给你打电话接不通就打给了我。”
　　我侧头看了一眼周逸轩，说：“哦！”
　　“你……就这反应吗？”周逸轩问。
　　“那我应该什么反应？”我淡淡的反问。
　　周逸轩垂了垂眼说：“我明天不方便陪你回去，你自己先回去看看奶奶是什么情况，如果严重的话，就跟爸爸讲，我们可以将奶奶转到B市这边的医院来。”
　　我把洗好的餐具一一放回到橱柜里，然后说：“我没打算回去。”
　　“奶奶生病你不回去看看，你觉得应该吗？”
　　我擦干手上的水渍，走到厨房门口说：“借过。”
　　周逸轩皱了皱眉头说：“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周逸轩平淡的说：“让我出去。”
　　周逸轩略仰着头，面容严肃的看着我，他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我喘了口大气缓缓的说：“只是发烧而已，我不想回去。”
　　“如果不严重，我想爸爸也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我不想再和周逸轩说这件事情，我再次认真的说：“总之呢，我明天不会回去。”
　　周逸轩沉下了脸，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不要这么任性？”
　　我有些生气了，我说：“我一直就是这么任性，不行吗？”
　　周逸轩怫然不悦道：“宋佳琳，你到底想干嘛？”
　　“什么我想干嘛？你堵在这里你想干嘛？”
　　周逸轩看着我咬了咬嘴唇，他负气的把轮椅向后推了推，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可理喻。”
　　听他说出这四个字，我心里压抑已久的不悦一下子就爆发了，我恼怒的说道：“周逸轩，你少这样说我，你身上的邪火不要往我身上撒。”
　　周逸轩看着我也厉声道：“我什么邪火？奶奶生病你本就应该去探望，我说的有错吗？”
　　“我已经说了我不想去了，我用不着你来说教我。”
　　“你自己做不对事，还不允许人说吗？”
　　“你说对了，就不许你说。”
　　“你就是想吵架是吧？”
　　“我没有想和你吵架，是你招惹我的，你不是不愿意说话吗？今天怎么了？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你那么热心干什么？”
　　周逸轩被我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目光犀利的看着我，两只手攥着轮椅的钢圈都爆出了青筋，他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总之不管你心里有多不愿意，明天你必须回去，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你应该清楚，到时你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问：“你是在威胁我是吗？”
　　“你可以试一试。”周逸轩眼神坚定的看了看我，然后推着轮椅回了卧室。
　　我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我真的很生气，我用力的关上了厨房灯的开关，然后跑去二楼的卧室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早上起来，周逸轩已经自己走了，他在茶几上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别忘了我昨天说的。”我狠狠的把字条撕掉扔进了垃圾桶里，但是为了不惊动公公婆婆，我还是听话的回了T市。
　　到了T市我给父亲打了电话，问了奶奶就住的医院和病房号，又简单的问了几句奶奶的情况，之后我又到超市买了些营养品才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只有两个姑姑和父亲在，父亲说奶奶是急性胰腺炎，是因为她的胆结石引起的，但是并不严重，只是奶奶的胆结石是需要做手术取出的。我走到奶奶的病床前，看着睡着的奶奶，我用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其实我并不是不想来看她，我只是害怕进医院，只是不想想起曾经妈妈在医院时的那段痛苦回忆罢了。
　　父亲把陪床的人员和时间都安排妥当后，他便让两个姑姑先回家去准备东西和安排各自的事情，我坐在病床前陪着奶奶，父亲又分别给大伯和小叔打了电话，然后又去找了奶奶的主治医生，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周逸轩刚刚给他打来电话，问他我有没有到达T市，问奶奶的病情怎么样，还问需不需要在B市找专家过来，父亲一脸满意的赞许着周逸轩的懂事，而我心里却只有对周逸轩的怨气。
　　下午的时候大姑回来了，她大包小包的带了很多东西，和我寒暄了片刻便催促着我回老房子休息，我看奶奶这暂时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我也就没做停留。
　　晚上我把车轶约了出来，我们去了以前经常去的泰国餐厅，为了方便说话，我让服务员给我们找了一个僻静的位子。
　　“你奶奶怎么样？明天我去看看她。”车轶拿起杯子喝了口泰国啤酒。
　　“要做手术，不过没什么大事，你那么忙不用去看。”
　　“这样说来，你要待上几天了，你家老周呢？不过来吗？”
　　我一边吃着菜一边赌气的说：“他过来干嘛，只会碍事。”
　　车轶看了看我，说：“我接你电话的时候就察觉不对了，干嘛这么说人家？闹别扭了？”
　　我叹了口气说：“我们出问题了。”
　　“哪方面的问题？”
　　我抿了抿嘴：“男女方面。”
　　车轶没有说话，她放下手里的勺子认真的看着我。
　　“他……不行，不是生理上的，是他的腿……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如何和他进行下去。”我哽咽了，我又想起那晚周逸轩趴在我身上的情景，是那么的无力、无奈、无助。
　　车轶坐到我身边把我揽进了怀里，我哭着小声说：“他就像只大虫子一样趴在我的身上，他动不了，用尽全力都动不了，他的萎缩的髋骨压的我好疼……”
　　车轶抚着我的头，并把桌上的纸巾递给我。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我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迎合他，他想让我主动，可是我不喜欢那样，我不喜欢。”
　　“那你现在是不是想结束你们的关系离开他了？”车轶看着我问。
　　我没有犹豫的摇头说：“可我又不想离开他。”
　　车轶皱了皱眉：“那小佳，你就要把你不喜欢的变成应该做的，因为周逸轩没有办法，改变的只能是你。”
　　我皱着眉头，心里却不想接受这一点：“如果我们不发生关系，就好好的在一起，可不可以？”
　　“你觉得呢？”
　　我垂下了头，手指来回拨弄着手里的纸巾。
　　“小佳，人不可以这么自私的，周逸轩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他身体做不到，但是他一样也是有需求的，你不想离开他，又不想迎合他，那你想想，你们的关系要怎么维系呢？还有他的家里人，你们也总要给个交代的。要不然你就离开他，只有这样。”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想和周逸轩在一起，因为他能给我温暖，可我不想和周逸轩缠绵，因为他没办法满足我：“可是我也是有需要的呀！我总不能为了满足他不顾及我自己的感受，那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可问题是你们的特殊条件在这了呀？”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下，我对车轶说：“今晚我什么都不想想，你就好好的陪陪我。”
　　车轶点点头：“好，今天都听你的。”
　　我和车轶吃完晚饭我已经有些许的微醺了，我拿起手机，给以前爱泡吧的“狐朋狗友”打了电话，她们听到是我，一个个的惊喜若狂，再听到我请她们去酒吧，更是欢庆雀跃，和她们约好后，我拉着车轶打车去了许久未去的Kiss酒吧。
　　我喜欢去酒吧，我喜欢那里的音乐能把理智的人吵的不理智了，能让羞涩的人做一些不敢做的事儿，就像我今晚可以喝很多的酒，跳很疯狂的舞，我要让自己找回以前的感觉，去他的周逸轩，去他的不和谐。
　　我在舞池里一曲一曲的跳着，和朋友们一瓶接一瓶的啤酒喝着，此时我很开心，开心的忘记了很多不开心的事儿，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逸轩，我又重新站回到舞池中间的舞台上，想起以前每一次来酒吧，我都会被朋友推到这个舞台上来，因为我会跳舞，因为我爱跳舞，台下有人为我叫好，我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切。当我跳完最后一段音乐，我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我抬起手，周逸轩三个字在屏幕上闪了又闪，我晃晃悠悠的走出酒吧，铺面而来的凉风让我有了片刻的清醒，接起电话醉醺醺的说：“喂，是周逸轩啊！”
　　电话那头听到我的声音愣了片刻，然后问：“你喝酒了？你在干嘛？”
　　我喘了口大气哼笑了一声说：“对啊，我喝酒了，喝了很多酒，怎样？你又要说我任性吗？”
　　“你和谁在一起？你到底在干嘛？”周逸轩的声音有些不悦。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宋佳琳你不要闹好不好？你到底跟谁在一起？为什么要喝这么多的酒？”周逸轩很着急的质问着我。
　　我生气的说：“我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酒，不要你管，周逸轩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了，你就喜欢教育我，你不要以为你多了解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不想喜欢你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教育我，讨厌你不理我，讨厌你不会走路，你为什么不会走路，为什么？”我的头很晕，上头的酒劲儿让我毫无理智的彻底放飞自我的抱怨着周逸轩。
　　周逸轩没有说话，听筒里只有他或重或浅呼吸声。
　　“周逸轩你说话啊？你说，你为什么不会走路？为什么？”我哭了，哭的很伤心：“我想让你会走路，我想让你爱我。”
　　“大小姐，你怎么跑出来了？我找你半天，你在跟谁打电话呢？”车轶此时从酒吧里跑了出来。
　　我看到车轶跑出了我又笑了，我举起电话说：“周逸轩啊，你认不认识周逸轩？我老公嗳，可是我不想认识他，我讨厌他，我们都不要认识他。”
　　“行了姑奶奶你少说两句吧。”车轶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然后和周逸轩说起来。
　　我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车轶和周逸轩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自己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停的说：“我喜欢周逸轩，我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