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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狗摇尾巴 ...


  •   包厢的门被关得死死的,强劲的中央空调似乎成了摆设。
      房间内紧张躁动的气氛一触即发。

      酒自然是没倒下去。
      但许栀也没想着让他们好过。

      轻声慢语的,许栀给二人埋下了个不定时炸弹。
      “刚刚忘记说了。”她扬扬手中MP3大小的物件,“我带了录音笔。”

      许栀笑吟吟举起刚才张源递过来的高脚杯,把手心里的药粒放在桌子上。
      “我遵守约定了,也请二位老板不要爽约。”

      高脚杯的杯口挨近唇瓣,印下一小片艳丽的红。
      像浅淡的吻痕。

      正要仰头喝下去时。
      手腕倏然被握住,用的力气不大,只是虚虚握着,但却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坚硬清瘦的骨骼。

      祁景曜大掌圈在她腰间,头也亲昵地靠近,两个人几乎脸贴脸。

      转过头,绵长炙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
      痒的许栀瑟缩了一下。

      墨色瞳孔映着酒中折射的光点,祁景曜凑到她耳边。
      几欲吻上去的距离。

      他小声地说:“姐姐。”
      “你真是够疯的。”

      是吗?

      方才喝的那点酒似乎开始返劲儿,许栀脑袋晕乎乎的,忽然记起归雁楼周围的地形布置。

      归雁楼地处偏僻,离主城区隔了十万八千里,已经近郊。
      哪怕是离这里最近的房区,也要十多公里的路程。

      许栀之前看的视频中好像提到过祁景曜家的地址,当时剧组宣传需要录制一个简短的VCR。简单说就是扛着摄像机到几位演员和导演的门口搞偷袭,以素颜为噱头进行宣传。

      没进屋拍摄。
      但从小区的大致布景和环境不难猜出来是在哪里。

      祁景曜住的地方在临江园。
      地如其名,临江园在江城最好的地段,寸土寸金,楼层越高越值钱。

      曾经买房的时候许栀去十五层看过。

      时间恰好是在晚上,从澄澈的落地窗偏头看过去,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穿梭于各个街道间,月色下,弋江波光粼粼,两边的夜市热闹非凡。
      整个江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从临江园到归雁楼,将近跨了小半个城区。

      许栀不知道他怎么来的。
      但如果比起疯劲儿,祁景曜恐怕不遑多让。

      许栀软趴趴将头枕在他肩上,笑眼朦胧:“你也是...”
      “也够疯的。”

      “嗯。”
      祁景曜垂下脖颈,鸦羽般的黑睫拓出一片阴影。
      他就着许栀的手,对上那抹浅淡的红,微微仰起头,液体在一瞬间倾倒。

      即将喝下去的一刹,张源忙不迭喊了停,用袖口擦掉额角的冷汗。
      祁景曜掀起眼皮子看向他。

      他谄媚凑上去,把高脚杯拿下来,换上许栀刚才的茶杯。
      “您喝这杯就可以。”

      祁景曜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就着刚才的姿势仰头。

      咕咚咕咚——
      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在耳边异常的大声、清晰。

      茶杯里也就剩了一个杯底的量。
      两口就应该喝没了的东西,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下去的如此慢。

      甜莓混着甘醇酒香萦绕在鼻尖,荷尔蒙的气息骤然间喷发。

      许栀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她那颗不听话的心脏找到节奏一般,随着他吞咽的声音扑通扑通开始狂跳起来,像是初春藏在土里的嫩芽,挣扎着,几欲破腔而出。

      祁景曜沙哑的声线勾了几分撩人的欲。
      低低道:“我们两个,都是疯子。”

      许栀看过去。
      余光里,他嘴角挂起小男孩般得逞的坏笑。
      眸色深沉令人心动。

      “我们回家。”
      祁景曜放下杯子,揽着她的腰转身,许栀没反应过来,被他带着踉跄走了两步。

      电光火石间。
      温热的唇瓣擦过耳尖,停在她的侧脸。
      触感转瞬即逝。

      白皙的耳尖染了层绚烂的颜色,仿佛有谁把鲜艳的颜料打翻,扣在上头。

      许栀跟上他的步伐,伸手捏了捏快要烧起来的耳垂。
      发现自己的手心比耳朵还要烫。

      -

      “还能开车么?”出了张源二人的视线后,祁景曜把手放开一段距离,攥成拳将胳膊横在许栀腰后虚揽着,防止她摔倒。

      这个时间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地下车库此刻空旷无比,里头停的车屈指可数。

      许栀在角落里找到自己的车,脚下踌躇。
      开应该是能开,更何况她今天已经欠下一个大人情了,不想再欠第二个。

      肩头的大衣沉甸甸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许栀伸手拢紧衣服,话到嘴边时却鬼使神差地换了个说辞:“开不了了,麻烦祁老师。”

      祁景曜摊开手:“钥匙。”
      许栀从包里拿出钥匙搁在他掌心。

      一道亮眼的白在眼尾晃过。
      许栀停下脚步,侧头看过去。

      先前在照片里见到的瑞典幽灵——柯尼赛格CCR正安静停在右侧的停车位上。
      昏暗光线挡不住它耀眼的漆光。

      “祁景曜,”许栀叫住他,下颌朝着车的方向指了指,笑着问,“你的宝贝儿,不要了?”

      空旷的环境下,回音更甚。

      祁景曜身形停顿,回过头来风流轻佻地看她一眼。
      有所指地揶揄道:“我宝贝儿,不是在这么?”

      上了车,祁景曜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对话,骨节分明的指节屈起,轻轻敲打车窗。
      “姐姐这是,看过我的朋友圈了?”

      许栀坦荡荡和他对视,“看过了。”
      “哦,”祁景曜把钥匙插进去,“那,看得还满意吗?”

      眼瞧着聊天的方向快要脱轨。
      许栀一把拉回来,平静吐出两个字:“一般。”

      祁景曜颇为可惜地“哦”了声:“那我继续努力。”

      “……”
      这天儿,是真的拉不回来了。

      想起来什么东西,祁景曜解开安全带跑出去:“我去拿个东西。”

      虽然睡了一天,但许栀还是觉得有些没睡饱,再加上喝了点酒,思维变得十分迟钝,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
      察觉到手心里被放了个冰冰凉的东西,她遵循下意识的反应,问:“这是什么?”

      “马来酸录苯那敏和过敏药膏,”祁景曜启动车子,好笑道,“你一个对酒精过敏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

      “哦...”许栀没吃,小心放进手包里。
      她其实不是酒精过敏,只是单纯的酒量不好,一杯倒。

      酒精过敏不过是社交场合她惯用的借口。
      除了这个借口外,她还会随身携带一板头孢药片,每当有人质疑她时,她就会拿出包里的头孢,一般这个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再继续劝酒了,毕竟谁都不想背上条人命。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祁景曜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去医院,不是吃了头孢吗?”

      “不用。”许栀靠在车窗上,在包里翻找半天,最后拿出来印有“头孢”字样的药板扔给他,“你吃一片。”

      祁景曜很听话地扔了一颗进嘴里,嚼了两下后发现不对劲,“奶糖?”
      许栀点点头,模样乖巧。

      “合着你吃的根本不是头孢。”
      “当然。”她理直气壮,“我吓他们的呀。”
      看来还知道惜命。

      车内灯光昏黄,许栀缩成一团窝在副驾驶的角落里,身上盖着他的衣服,眼神湿漉漉的,看起来像只无害的小动物。
      又乖又软。

      祁景曜调整了下后视镜,注意到她身前空荡荡的,适时出声:“许栀,把安全带系上。”

      许栀没动,困意潮水般把她淹没,她侧了个身子,把头扭到车窗那边,不情愿“哼”了声。
      一副“不想和你说话别来烦我”的样子。

      看见她撒娇似的模样,祁景曜那点子气跑了个干干净净。

      这好像是许栀第一次不设防、卸下伪装地和他相处在一起。
      之前那次是她在电话里把自己错认成宋妩。

      那天回家后祁盼容给他发了个微信,问许栀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因为她的社交表演痕迹太重,像是无时无刻在脸上戴了张假面。

      笑容假、说的话真假参半、摸不透,永远给人一层距离感。

      祁盼容说:“哥,她这样和你特别像,就是把社交圈划分出等级和距离,能圈进心里的只是小部分,而大多数是被她排除在外的。”

      换言之就是。
      她是个很难交心的人,并且带有极强的戒备感。

      祁景曜指腹摩挲着方向盘。
      一个聪明的,会些小手段,并且在生意场上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女人。
      又怎么会像个小白花一样在情商上失意。

      祁景曜对窥探他人的隐私没有兴趣,她想玩,他陪她玩就是了。
      只是有一件事他很好奇。
      那就是——
      在许栀的心里,他属于哪个范畴。

      祁景曜把大衣往上盖了盖,解开安全带倾身覆过去。

      怕吵醒正在熟睡的人,祁景曜把动作放得很轻,他一手挡在许栀身前,一手缓缓拉出安全带。

      随着安全带慢慢拉长。
      祁景曜发现黑色的安全带上有一道突兀的白,他又向下拽了拽。

      安全带上绣了朵像花一样的图案。
      和他那天在图片里见到的衣领标签上的铃兰有八九十的相似度。

      车内的灯光太暗,祁景曜往前凑了凑,想要看清楚些。

      许栀醒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祁景曜捏着她的安全带,凑到她胸前,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有些湿热的鼻息喷洒在锁骨上,勾起细密的痒意。

      刚睡醒的声线有些哑,许栀拢起指头,用力揪了两下他的头发:
      “小流氓,干什么呢。”

      “给某个睡鬼系安全带。”祁景曜硬邦邦地说。

      手没有收住劲,不小心带了几根头发下来。
      许栀手里捏着他的头发,视线和他的对上,做贼心虚地把手攥住,试图藏住被她拽下来的头发。

      “姐姐。”祁景曜垂着眼看她,活脱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狗。
      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气个半死:“你要是想带回去珍藏的话,不用这么暴力的,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他待在一起久了,许栀难得幼稚一回,她伸直胳膊,把头发放回他头顶,又拨弄了几下:“还给你。”

      祁景曜把空调的风速调小了些,单手打着方向盘出了车库。

      许栀把下巴藏进大衣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一眨不眨地盯着祁景曜。

      他的肤色趋近于冷白色调,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打方向盘时偶有青筋脉络隆起。
      像是处于成年男性和少年的界限之间。
      朦胧又勾人。

      一旁传来的视线太过炙热,想让人忽视都难。
      祁景曜勉强接受了十几分钟她的目光洗礼,最后在等红灯的时间忍无可忍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再看我就要收费了。”他嗓音透着几分无奈,“你家地址在哪儿。”
      前面就要进市区了。

      有问有答。
      许栀先回答了他第一句话:“看十分钟,收多少啊祁导。”
      然后又报了个地址。

      祁景曜随口扯了个数字:“五千,我好看,比较贵。”
      “哦...”许栀收回视线,冷漠地说,“不看了,我比较穷。”

      饶是祁景曜把车开得再稳,难免还是会有些颠簸感,许栀眼皮子越来越沉,栽歪在车窗边要睡不睡。

      -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自家楼下了。

      许栀拍拍脸醒盹儿。
      驾驶位上空无一人,朗姆酒的甜香顺着车窗飘进来。

      祁景曜靠在车门上,指尖夹着烟,头发还保持着之前被她揉乱的形状。
      乱糟糟的,像只炸毛小狗。

      许栀开了门走出去,把车钥匙扔给他:“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你呢?明天怎么上班。”
      “我有11路公交车。”
      祁景曜闷闷笑起来,把钥匙还给她:“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街角坏了的路灯一明一暗的打着节奏,祁景曜叼着烟,神色慵懒:“今天心情好,送你一课。”

      许栀摆出虚心讨教的模样:“祁老师请讲。”

      祁景曜:“一般男人把你送到家会有三套说辞。”
      “第一种会说,渴了,想上去讨杯茶喝。”
      “第二种,会找各种借口留宿在你家。”

      “那还有一种呢?”许栀和他一同靠在车上。

      “还有一种,叫——”
      一道滚烫的鼻息蓦地靠近脖颈,祁景曜偏头看向她。

      坏了的路灯急速闪烁着,光影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晚风中掺杂着令人心燥的味道。

      祁景曜眼角噙着笑,一字一顿地说:“我家猫会后空翻。”
      请你去我家看看。

      男人的眼眸清澈明亮,似夏夜平静海面上倒映出的温润月光,盛着全世界最美好的光景。

      而有一瞬。
      月光落在她身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小狗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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