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在灵气复苏后当歌手的可行性》树胶

4、对峙

　　见龙华清醒了过来，严治卿的手便离开了龙华的丹田，他站起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说吧，怎么回事。”
　　“学长离开以后，言和老师给我派了任务。”
　　“那只魇妖？”
　　“是的。”

　　言和老师明明收完弟子以后就闭关了，龙华的实力也完全不足以达到可以外出做任务的地步，而且，
　　魇妖，善幻术，以精神攻击见长；龙族的混血，前期易失控，一旦失控，浊气暴涨，觉醒提前，不致死，但这种觉醒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
　　一旦成功，龙华也活不长了。

　　严治卿的手逐渐握拳，青筋爆起。
　　又是这种，揠苗助长的方法。
　　他闭了闭眼，希望自己平静下来。
　　但是龙华发觉，严治卿的眼神冷得像是冰川下的结晶，明知这情绪不是对着自己，对视的时候，龙华还是被冻得打了寒颤。
　　龙华其实是愤怒的，他又不傻，这么明显的算计，不可能到现在还感觉不到。但当他看见严治卿因为自己的遭遇这么生气时，他忽然能冷静下来。
　　“学长，我没事，魇妖被我反杀了。”甚至能安慰对方。

　　透过龙华的笑容，严治卿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也是一身血的坐在床上，见到着急赶来的言和，以为对方在担心自己。
　　他当时也是这样笑。

　　“老师，我没事，魇妖被我杀掉了，”不用担心我……
　　“哈哈哈还得是你呀言和！”一个老师打断了严治卿的话，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严治卿丹田，“果然一下就筑基了，神识估计也凝实了许多。”
　　“牛哇，这方法也就你想得出来。”
　　“这话就不对了，这办法换其他人早死了，还得是我们严同学天赋好。”
　　“不愧是天灵之体。”
　　“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变强了。”

　　……

　　耳边是老师们聒噪的恭维声，脑袋里回放着当时室友们的话。
　　“不应该是地精吗，怎么会是魇妖？”
　　“魇妖？那都是丙级了。”
　　“肯定是任务出错了，丙级起码是筑基后期才能接的任务。”
　　“快跑，治卿！”

　　老师们相互赞叹着，而言和，依旧挂着他温柔的微笑，好似能包容一切的好老师。
　　普通的地精，可以让他升到筑基吗？
　　夏日炎炎，严治卿却仿佛置身冰窖。
　　他几乎冷得牙齿打颤。
　　屏蔽一切外界的声音，热闹的房间，在严治卿眼里，只剩下言和一人。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魇妖，对吗。”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严治卿问出的却是陈述句。
　　问完以后，他就开始后悔。
　　他不想问了，因为隐隐的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的。”
　　答案令他恐惧。
　　言和不仅点头，他还贴心地作出了解释，“我计算过了，以治卿的性格与能力，是完全可以活下来的，就算真的不行了，还有老师呢。”
　　是的，老师是水灵根，老师的治愈术很厉害。
　　言和张了张嘴，他想说，老师，我也是水灵根，我是您的学生，我也只擅长治愈术；
　　他想说，是的，您治愈术很厉害，所以我这次被削成人彘您也可以救活；
　　他想说，他想埋怨，他想发疯，他想大声质问！
　　但是，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看见言和还是笑着，好像已经做好了自己向他“撒娇”的准备。
　　严治卿只觉得——恶心。
　　他开始反胃、呕吐，言和毫不嫌弃地要帮他擦去嘴角的脏污，严治卿却一把挥开，
　　“出去，请您出去，老师。我现在不想看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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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长？你怎么了，是不是净化太多了难受？”
　　“我没事。”严治卿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来晚了。”
　　龙华不明白严治卿为什么对着自己道歉，而且他的眼神像是透过自己看着别人。
　　替身文学？
　　“没有没有，这本来也不是学长的义务，学长又不知道，我还要谢谢学长来救我。”龙华疑惑但慌乱。
　　“而且我这不是也没事？”
　　“不是这样的。”严治卿摇头，
　　“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你的龙族血脉就会完全觉醒。”
　　“这不是好事？”
　　“不见得，龙族血脉蛮横霸道，需要极强的肉身与神魂支撑，你现在的实力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龙血会强行拔高你的体质，以生命力为代价。”
　　“你确实不会立刻死亡，但也没几年好活。”
　　听完这些话，龙华的瞳孔急剧收缩。他并不怀疑严治卿话语的真实性，因为自己当时的确是经历着身体不断开裂又愈合的重塑。
　　“那言和老师……”
　　“他知道。”所以多半是故意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口，龙华已经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我会去问他。你修养好了也可以去。”说完，严治卿就离开了。

　　言和的院子。

　　言和已经坐在了会客室里，甚至沏好了茶。
　　“你知道我要来，所以这也是你计划好的吗？”严治卿不想和他周旋，直接问道。
　　言和还是那样的心平气和，“不全是，毕竟，你不在我今天的计划中。”
　　话语吐露的瞬间，严治卿的大脑好像突然爆发一声轰鸣。

　　空白了。

　　“我不在，是什么意思？”他看着言和的眼睛，却无法聚焦，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也没有完全不在啦，起码今天没有你的出场戏份？”言和的语气，好像是在和好友玩笑，带着一点他的小幽默。

　　言和是二十六岁到达元婴期的，因此样貌也定格在了二十六。他是很符合水灵根的长相，不似严治卿的精致，没有龙华的棱角，他像是山间的泉水，温润又包容。
　　特别是他的眼睛，琥珀的颜色，永远是温和地眯着笑，没有任何攻击性。
　　这样的言和和严治卿在一起，画面不像是师生，倒像是严治卿的兄长。
　　谈论的仿佛也不是他残忍的教学方式，而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没有自己出场的戏份。

　　严治卿只能从他的话里提取出一个信息，他就是要让龙华提前觉醒。
　　“原本他这会应该已经完全觉醒了，明天我才会带着他来找你做净化。”
　　果真。
　　“可他才练气期，他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不等严治卿说完，言和便笑着打断，
　　“他当然可以，只需要付出一点生命力作为代价，就可以得到普通人一生都难以获得的力量，很好的交换，不是吗？”
　　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龙华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严治卿只觉得气血上涌，不可理喻，“那是一点吗？如果真的让他完全觉醒，他活不过27岁！”
　　“他是龙族血脉，说不定会有所不同。”言和还是那样镇定。
　　“说不定？”
　　“嘛，总归要实验的呀。”
　　说完这句，言和就被严治卿拎着领子提了起来，“你把他当实验品。”
　　言和像某种无脊椎的动物一样软绵绵地挂任由严治卿举起，他甚至连微笑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不要嫉妒嘛，你也是呀。”
　　“你们都是，老师珍贵的。”研究成果啊。
　　就算被提了起来，言和看向严治卿的眼神还是如水一样温润。

　　简直是一个包容学生胡闹的好师长。

　　被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严治卿只觉得捏着言和衣领的手直泛恶心，他立即松手，言和轻飘飘地坐回了座位上，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严治卿的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明明是禁锢言和活动范围的姿势，此时的氛围里，被囚禁的却好像是他自己。
　　严治卿感觉，自己和龙华就是被蛛网网住的猎物，蜘蛛只用在另一端看着。
　　看着他们奋力挣扎，却只能被蛛丝缠得越来越紧。
　　窒息。
　　“现在你的计划已经被我打乱了。”
　　“所以？”
　　“收起你那套揠苗助长的‘教学方式’。”
　　“为什么？不过就是再找机会的问题。”言和笑着科普，
　　“你不知道吧，龙华是孤儿，他打架得罪了人，孤儿院要被拆了，是学校和他签订了契约，让他来学校做一个‘合格’的学生，作为交换，学校会庇护那所孤儿院。”

　　“是魂契哦。你应该最了解不过了，毕竟，你签的也是啊。”

　　疯子。

　　“这真的是一所学校，一位师长应该做的吗？”严治卿质问的话语轻得像是呢喃。
　　但他不愿再和言和继续争执下去，这个人的根本就没有善恶三观，只凭自己的意愿行事，争辩是没有意义的，也无法说服。

　　“我不管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让我和龙华一起出任务。”
　　“不论学校有多急切的要使用龙华，我要他安全健康的成长。”
　　“那种致人于濒死之地的变强方式，实验品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

　　看着严治卿离去的身影。
　　体态很好，情绪还不够内敛，但是压迫感很强。
　　言和修长的手捂住了脸，笑出了声。
　　磅礴的杀气，实在是太棒了。
　　成长得很好啊，我的学生。

　　他没有收掉茶具，反而在另一个座位上倒了一杯新茶。

　　看，门口出现的身影。

　　下一位客人来了——龙华。

　　我的，新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