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黑心莲拒绝洗白》华尔叶沃若

6、第 6 章

　　夏尔冉一大早吃了早饭就出了门，她这次要走的很远，邢大娘自然舍不得让她坐进城的牛车，这么大个县城全靠一双脚。

　　没走多远她就觉得脚有些痛了，一辆辆牛车从身旁驶过，数了数可怜的荷包，还是没敢去坐。

　　这次的事情是上辈子的一大心结，她保证，这次的事情处理完，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让自己受多少委屈了。

　　在路上买了点东西就直奔城南的城隍庙。

　　这个城隍庙早已废弃，有些柱子已经塌了，不过细心些的人都会发现，庙内竟然没有杂草重生，地上还算干净，有一种萧瑟的美感而不只是破壁残垣。

　　有些人不知道为何，对谁乐意打扫这破庙也不关心。而夏尔冉知道，这是因为这里住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们没什么收入，却仍在努力维持着这里的环境，不愿意自己真的变成邋遢的乞丐。

　　她自认自己向来是没什么爱心的，对路边这些不相干的人也不屑一顾。

　　但是以前她被邢大娘打骂不给饭吃的时候，这里的孩子给过她几次馊馒头，她刚学会炮制药材找不到买家时也是这里的人帮她找了出路。

　　只能说，她所做之事对自己尚且力所能及。对这些孩子，却是生死大事。她再过冷血，也必须还这份情。

　　进了城隍庙的们，七拐八拐走到后院，掀开破旧但还算干净的帘子，就是孩子们的根据地了。

　　这里条件不好，不如大殿建造的时候用的钱最多，现在保持的也最好。他们却依旧住在这个破旧的不起眼的后院，没办法，他们根本不敢住在城隍庙最大的正殿。

　　那里从门口路过太容易看到，就算是废弃的城隍庙，也是不能随便就让这些不起眼的人住的。

　　“夏姐姐，你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有相熟的孩子讨饭回来，看到夏尔冉就乐开了花。太好了，今天不用饿肚子了。

　　夏尔冉从怀里掏出了一袋热腾腾的包子，包子是素馅的，但是对这些孩子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孩子眼睛都亮了，接过包子也不急着吃，放到旁边去喊人：“快喊大家回来，夏姐姐给大家带好吃的了！”

　　等到所有孩子都被从外面喊过来，他们在团团围坐在一起，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是夏尔冉要求的，吃她带的东西，一必须洗干净手，二不可以吃独食，哪怕多饿都不行。

　　她也是个狠心的，有次带吃的过来，没什么钱带的不多。孩子们饿了两天饿的不行，急着吃了没给还没回来的人留。

　　后面连着三天，夏尔冉都带了吃的过来，就是不愿意给吃独食的几个孩子吃，让他们狠狠长了记性。

　　惹了点怨气，夏尔冉不想解释。反正后来哪怕大家经常吃不饱，至少不像别的乞丐窟一样经常有人被饿死了。

　　她的目的达到，至于这群小孩子心理上的问题，她很忙的，还真的不想当老妈子。

　　这边大家一人手拿两个包子吃的正欢，有一个孩子却不吃，在一旁为大家倒水，安抚大家不要噎着。

　　“虎子，你也吃吧，这次买的绝对够大家吃的。”

　　这里面最大的虎子已经十二岁了，当年也是他做主给夏尔冉施舍的馒头。

　　虎子摇摇头，“我不饿，他们先吃吧。”

　　夏尔冉早就想到会这样，又变戏法一样的从衣兜拿出两个包子，递给了虎子。

　　虎子接过包子，没有直接吃认真端详了一下，好像这是什么山珍海味，然后皱起眉头：“你怎么买那么多包子，平时不是杂粮饼或者馒头吗，包子那么贵，何必浪费这个钱。”

　　“买都买了，又不可能退回去，你就吃吧。”

　　夏尔冉有些无奈，这个虎子，明明比她小两岁，却总是教育她。

　　她平时确实不舍得给他们带好的，这不是上辈子没帮上忙有点愧疚，想补偿一下。在包子摊站半天也没舍得买肉包子。

　　这么抠门的事情她挥金如土的夏尔冉怎么好意思讲！

　　看到夏尔冉皱眉，虎子才适时的停止说教，认真的吃着包子。

　　虎子虽然也住在这破庙里，却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坚持，吃东西时斯斯文文细嚼慢咽，每次别人吃完两个包子了，他半个还没吃下去。

　　这一屋子九个孩子，吃饱了饭大口咕嘟咕嘟喝着茶水，还有些像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玩起了跳格子。

　　夏尔冉不由得有些发愁，哪怕她做好了准备，她也不确定能保住这么多孩子。

　　等孩子们都吃完，玩了半天，虎子看她还不走，就知道有事情了，洗干净了一个破碗，给夏尔冉倒上碗凉白开。

　　他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静静的看着她。

　　夏尔冉斟酌了又斟酌，终于说出了她的提议：“过两天你们都从城隍庙搬出去，两日内必须搬完。”

　　孩子们惊呼：“为什么，已经快入秋了，白天还行，晚上很冷的。”

　　虎子也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能告诉我原因吗？”

　　总不能说她重生了吧，夏尔冉知道自己撒谎也骗不过虎子的眼睛，就实话实说：“我没办法告诉你们原因，总之听我的没错，并且最近我说话之前谁都不许再来城隍庙。”

　　“好，我相信你。”虎子对着夏尔冉点了下头，就去安抚大家：“我们这几天出去找找看住的地方，看有还没有破房或者无人的旧屋，去暂住一下。”

　　孩子们互相望着，欲言又止，小脸上都写着惴惴不安。年景不好，乞丐也不少，房子这种东西更是珍贵，谁会随便摆着空房子让人进去呢。

　　“你们放心听我的，我攒了些钱，如果你们找不到住处，我就去客栈给你们开房间。”

　　虽然大家都不想花夏尔冉的钱，但是有个退路道是安心了不少。

　　虎子很快把大家散了出去，分配好谁去哪边找房子，临走之前跟夏尔冉说：“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花的钱，等我能做苦力了一定会加倍还你。”

　　看着虎子匆匆出门，夏尔冉这个冷心冷情的女人也难得的湿了眼眶。

　　上辈子，虎子死了。

　　有一群不知道是官兵还是匪徒的人，在城隍庙打架，虎子为了救一个孩子受了重伤。

　　后来官府为了调查这个打斗事件，在那里长期派人驻守，所有孩子被赶出了城隍庙，说来运气也差，本来略炎热的夏天忽然降温。

　　不过几个晚上过去，这些孩子在打斗中受了伤，缺医少药，缺吃少穿，又没地方住，这些击垮了那些从城隍庙打斗中逃出来下来的孩子们，最后，一个一个离去，竟是一个都没留下。

　　这里面，自然包括夏尔冉最熟悉，给她提供最多帮助的虎子。

　　夏尔冉当时手帕里的钱在昏迷的时候被邢芷都摸走，她只以为是掉在水里，对邢大娘和邢芷各种哭求，也没求来一分钱。

　　初秋，她冒着恐惧，又跳进那冰冷的湖水，却终究找不到丢失的荷包。

　　又大病一场之后，竟是连虎子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这件事，是她上辈子最怨的事情之一。之后，她再也不愿意靠近河海胡泊。

　　希望这次这些孩子们能躲过这一劫吧。

　　人心都不是天生冷的，她也是在一次一次绝望中成了后来的性格。

　　孩子们都跑出去找住处了，夏尔冉待在这里也无用，就到街上各个客栈之类的地方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住宿比较便宜，又愿意接受这些乞丐住进来的。

　　夏尔冉眼里他们是可爱的孩子，可大家眼里，他们确实是乞丐。

　　找了大半个县城，能住人的地方听说是那群城里乱跑的乞丐住进来，都把夏尔冉轰了出去。倒有几家没轰人的，那价格她也实在承担不起。

　　“去去去，乞丐还住什么客栈。”夏尔冉又被一家客栈轰了出来。

　　“这小姑娘穿着得体，你这跑堂怎么能说别人是乞丐呢。”

　　夏尔冉转头一看，这是她常卖药材的慈济堂的坐堂郎中。她之前只在书上学了一点就炮制药材去卖，虎子帮忙找到了慈济堂，后来她的手艺都是这位乔老郎中教的。

　　“乔老郎中你不知道，这丫头要给城南那群乞丐找住处呢，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发这个善心。”
　　跑堂说完就回去招呼客人了。

　　乔郎中有恩于她，问起来真的不好什么都不说。不会把他得罪了，以后不收我的药材吧。

　　仿佛看出了夏尔冉心里的小九九，乔郎中什么都没问，喊她去慈济堂喝杯茶。

　　乔郎中泡水的都是药材，夏尔冉喝的出来，里面都麦冬、百合这些给女人滋补的中药，每次她过来乔郎中都会给她泡一壶，两人心照不宣，但也心知肚明。

　　一大壶茶喝完，乔郎中才开口：“你这丫头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之前看着也不是多大的善人，看定时有自己的想法.你可想好了，这次真的要花钱给那群孩子住客栈？”

　　夏尔冉点头，补充道：“倒没想给找多好的住处，能遮风挡雨，别被冻坏就行。”

　　“城北有个善人，开了个善堂，里面的大通铺是两文钱一晚，不拘是什么样的人，虽说也没乞丐住进去过，但你可以试一试。”

　　果然有人指点好办事，夏尔冉道了谢火速出门飞奔去了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