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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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踩上因风有些摇晃的快艇，检完票就站在狭窄的甲板扶着栏杆看着江水。
昏黄的江水被划开细纹，江风带过，杜兰黑色的大波浪飘了起来。杜兰用手压了压自己的头发，看着江边的高山木丛，微微出神。
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做助理工作，受经济危机的影响，杜兰这届毕业生都吃了些苦头，连答辩的时间都提前。杜兰虽然是高材生，成绩优秀，也长得漂亮，却也免不了屈才了。
杜兰工作极其认真，才华也很快收到了肯定，很快，杜兰就升职了。主管一职说大不大，却也忙得很，杜兰凭着自己的一股子傲气在公司有了一席之地。
杜兰工作的第二年就买了房子，不大，但是在这个地皮死贵的地方买上一套房子也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就在杜兰装修好房子，在往房间搬运家具时，杜兰收到了温余的短信。
“杜兰姐~我考上啦~B区的XX高中~！考上了哦考上了哦~~——余”
杜兰一抹额上的汗水，露出久违的笑容，娴熟地拨打这两年来背的滚瓜烂熟的号码。
还未开口，对方甜美活泼的声音已经袭入耳中。
“杜兰姐，杜兰姐~我~考~上~啦~”
“恩，祝贺你啊！”
“哈哈，以后可以跟杜兰姐和表哥在一个地方了！”
“是啊，温余，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
“唔~那是那是，我温余是谁啊，我要考不上别人也别想考上~”
温余说完就红了脸，见杜兰半天没说话，支支吾吾地说：“杜兰姐，是不是觉得我很自恋啊？我我也不是我特别厉害的意思，我我我是说……我……啊呀！”
杜兰长长地“诶——”了一会，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温余，你敢不这么可爱么？
“杜兰姐，我妈说要我住校呢，以后的周末你得来找我玩啊~”
“嗯，好啊……什么？住校？！”
“妈妈说她不能去B区照顾我，住表哥那也不好……所以……”
“不行。”
“啊？”
“我是说，住校很不方便，而且，而且……”
而且，我想你和我住在一起。
杜兰握着电话，抬眼看着自己正在精心布置的房间。
粉粉红红的色调，并不是杜兰的风格，温余来B区后与自己同住，已经两年了，这个念头已经支持着自己奋斗买房两年了。
现在放弃，不是太傻了么？
“温余跟我一起住吧，我这，正好空了一间房。”
温余的妈妈自然很放心将温余交给杜兰，可将自己的孩子寄人篱下，还是有些不愿意。
于是，杜兰重回A区，打算说服温余的妈妈。
A区与B区有着极大的差别，如果说B区是商业气息浓厚，忙碌又妖魔的地方，那么A区无疑是这个城市最美好的净土。
远远望去，大片大片的绿色，安静复古，爬满爬山虎的楼房。清晨，总有许多老人聚集一起打太极的广场。清澈的湖水，梦幻的湖中岛。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晨雾晚霞中谈笑着的人们，大片大片的花田。雨中淅沥的沥青路。
还有清秀乖巧的温余一只。
这个就是杜兰记忆中的A区，这个城市很多人都流传这这样的话，年少在A区，年青在B区，年老回A区。
在B区奋斗，在A区养老，是最顶级的生活了。
当年从A区搬回B区时，杜家二老都有些惆怅。
A区好像天堂一样。
杜兰也这么认为，有着温余的A区，简直就是天堂。
快艇就要进港了，杜兰在近窗的座位上摸摸索索地收拾着自己的手提包，冷不丁往窗外一瞟，就看见了温余坐在河堤的阶梯上，两只白嫩嫩的脚伸得直直的，泡在江水里，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双白色的系带凉鞋整整齐齐地放在身边，双手托腮，望着江水发呆。
杜兰小心翼翼地下了快艇，温余已经提着凉鞋，赤着脚站在杜兰的面前。
“欢迎回来。”
温余凑到杜兰的面前，笑嘻嘻地说。
一路上温余湿着脚把凉鞋当拖鞋似得拖着走在杜兰前头，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温余把头发扎成了马尾后又挽了一圈，用夹子固定起来，白皙的脖子一览无遗，上面有些汗水的湿痕，温余大概等了自己很久吧。
杜兰这样想着，又心疼起来。
也或者是受了温余有些热的影响，杜兰常年不觉冷热的体质也觉得这个夏天超乎寻常地热，于是杜兰解开了严严实实包着自己的衬衫的前两颗扣子。
杜兰跟着温余走进了一个小区，温余边走边说：“这里就是那时候搬来的。”杜兰侧着头，看着温余。
那个时候。
杜兰揽过温余的肩膀，温余小小的个子不够高，只好环上了杜兰的腰。
杜兰没开口问，温余又说：“后来爸爸来过这里。”
“来找我和妈妈。”
“我好怕他，怕他打我。”
温余说着，缩了缩身子。
杜兰能感觉到温余的害怕，安慰地捋了捋温余的刘海。
温余打起精神，跳脱杜兰的怀抱。
“没关系啊，我二爸爸很疼我的！妈妈也很疼我！”
温余认真地看着杜兰。
“杜兰姐，也很疼我。”
杜兰没说话，亲了亲温余的额头。
我何止疼你，我更爱你。
到了温余家，温妈，或者该称为余阿姨，余阿姨比起当年竟然更加年轻了。温余口中的二爸爸是个好男人，性情敦厚，又热爱文学，满身都是文艺细胞。
书房的架子上摆满了诗歌集画集文学名著等。
也难怪温余会喜欢上画画。
杜兰同余阿姨和二爸爸寒暄一阵，说明来意。两夫妻也是犹豫，杜兰也不急，容他们再考虑。
倒是温余在一旁一会做做妈妈的思想工作，一会跟二爸爸保证一些什么。
杜兰拉过跳脚猫咪温余，牵住她的手。
“让他们考虑吧，不打算带我去看看你的画么？”
杜兰很想看温余的画，她觉得，每个画家的灵魂都在画上。
她想触摸温余的灵魂。
轻轻的，抚摸。
之前，温余每完成一幅画都会发短息或者打电话兴高采烈地告诉杜兰。
天知道杜兰有多想看看自己的宝贝儿画了些什么。
于是，温余就描述给杜兰。
温余局促地领着杜兰到了画室前，说是画室，实际上就是温余自己的卧室，在窗前用古典画屏隔出的一个小小的空间。
杜兰审视着温余的卧室，很小女生的卧室。
玩具熊，大力水手和他女朋友的小玩偶，一些粉色的流苏装饰，一个系列的洋娃娃，带蕾丝边的床单，浅蓝的书桌，杜兰都一一记下。
还有，穿着婚纱的换衣娃娃。
杜兰笑意渐浓。
温余害羞地推开画屏。
那就是温余的世界。
杜兰几乎膜拜地翻看着温余的每一张画纸。
有水墨，有油画，有素描，有水粉。
有风景，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完全不知所云的色彩拼接。
杜兰在素描里，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当中，看到了自己。
连着翻了几页，都是自己。
温余小声惊呼，忙扑上去遮住。
“我……我凭着印象画的……我……没没画好……”
杜兰严肃地看着温余，温余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杜兰接着看，说：“画的很好，真的，很棒！”
温余画的杜兰，有小时候的杜兰，看书的杜兰，做衣服的杜兰，背着书包上学杜兰。
有长大的杜兰，却很少，比小时候更好看，可杜兰知道少了些东西。
温余对现在的自己还是很陌生，又或者现在的杜兰，不是学生时代的杜兰。
心里又开始难过。
可是，还是想，温柔地对待温余。
耗尽一生的温柔，只给温余。
晚上杜兰同温余一起睡觉，躺在蕾丝边的床单上，杜兰怎么睡都别扭。
倒是温余，沾床就睡着了，睡着了还死死抱着杜兰。
杜兰感受着温余的呼吸，一动不动，没一会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兰洗漱完毕，见温余还在睡，就没有打扰，收拾完毕就出了卧室。
刚进客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杜兰，你来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