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香》落月无声

5、部分

　　一早的市集没有了往常的祥和，冷冷清清的。天也是阴沉沉的。偶尔经过的几个人也如傍晚觅食的小鼠一般，匆匆忙忙，时不时抬头看下四周，就匆匆的消失了。

　　“国王陛下遇害！！现在依旧昏迷！！”
　　“大祭司有关……”
　　“那个从奇异世界来的女孩……”
　　“……妖物……”
　　流言风一般的在朝廷公卿和一般市民之间传播着。

　　“殿下，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被重重包围的神殿中，军士们全身紧绷的看着一身洁白的大祭司。为首的军官，声音和表情一样冰冷。
　　“放肆！！！！”
　　“退下吧，骁。”
　　“大人……”
　　“我和你们走。”
　　军士们簇拥着白发的祭司向神殿的门口走去。
　　“退下！！！”
　　“木夏……”
　　“二哥！！”看到兄长苍白的脸颊，三殿下的火气更大了，居然拿开了兄长的面具。
　　“退下！！”
　　“殿下……，请不要为难。”
　　“木夏，不要紧。”落枫以一贯的平静的语调安抚弟弟。“很快就会结束的。”

　　与所有的牢房一样，阴冷、潮湿、霉臭、恐怖……，铅灰色的四周黑暗的屋顶和地面。
　　“二殿下，大祭司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谋害国王陛下，你的兄长！！”
　　“大人有什么证据这样说呢？”听到审判官的语气，落枫知道这次的事情八九不离十是冲着自己来的。
　　“哼，安排来路不明的女人进入典礼，再伺机谋害陛下，这样做最大的获利者不正是你吗！！二殿下！！！”阴狠的语调、表情，审判官铁色的脸孔，足以成为任何人的噩梦。
　　“这是诬蔑。”
　　看到祭司依旧是波澜不惊，审判官的脸上反倒是有了一丝笑意。
　　“你安排的事情，那个女人已经招认了，这是供词。”
　　看着面前的“供词”，落枫依旧没有情绪的变化。
　　“她怎样了？”
　　“她？那个妖女！！”看到大祭司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处境，一味询问女孩的事情，审判官颇感意外，但嘴上并没有留情。“哼，事到如今还想有什么阴谋呢？果然，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啊。”
　　听到审判官别有用心的话，落枫并没有急于辩解什么。
　　“大人，听到您说出这样的话，我很遗憾。对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
　　“那好吧，带那女人进来！　”

　　门外传来粗鲁的呵斥和少女恐惧的呼吸声。
　　听到有人走近了，落枫的脸上明显的现出了关切之情。而这一切都未能逃过审判官的眼睛。
　　被人重重的甩在地上，叶婷只感到全身疼痛，还有，恶心。
　　“大人，您要的人带来了！”[/size]

　　“[size=3]女人！把你之前的话再说一遍！是谁命令你谋害陛下！！”
　　几日的紧张、恐惧，已经几乎耗尽了叶婷的精力，如今，她只觉的如果抬头去看审判官的脸，她会很没出息的昏过去。
　　“我没有谋害陛下，没有谋害任何人。”看着地上审判官的影子，叶婷低声地说着。
　　“女人！！…………”
　　忽然，叶婷感觉到在原本阴冷的囚室中感到一丝温暖、安宁，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那种无害的，安全的感觉，以致她完全没有听到审判官的咆哮。
　　“落枫……”抬起头，叶婷不敢致信的看着落枫泛着微光的长发，还有关切的眼神。
　　“女人！！”审判官猛地揪住了叶婷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啊……”头上的剧痛让女孩忍不住呻吟。
　　“看着你面前的男人，是不是他给了你献给陛下的金杯！！是不是！！”
　　看着眼前的情景，叶婷疑惑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知怎的，叶婷可以感受到面具下的关心
　　“什么！大声些！！！”审判官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少女的五官再次缩紧。
　　看着眼前修长的白色身影，叶婷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昏，但是不会失去意识，全身上下都很难受。这是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后第一个给自己安心的人，怎么办。几日来，叶婷也明白了自己和落枫的处境，她相信他。

　　“大人！！！！！”
　　围在房中的几位士兵发出低低的惊呼，这声音引起了正在专著逼供的大人的注意。抬起头，见到落枫的眼睛直直的看相前方，似乎有淡淡的光芒笼罩了他的全身。
　　“祭司……，有什么花样？”虽然心底已经有些不安，但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完全影响到审判官。
　　“祭司大人，有什么启示吗？”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轻蔑。
　　不理会审判官动摇的轻蔑和士兵们的惊叹，落枫专著的望着前方的虚空，渐渐的，眉头微蹇。
　　“大人，”平静的声音没有波澜，“金杯确是我准备的。”
　　“哈哈！”听当事人这样说，审判官两眼开始放光，那是鬣狗发现猎物的光芒，“这么说，你是承认谋害国王的罪名了！！”
　　“不，我没有谋害陛下。”
　　看着面前平静无波的男人，审判官放松了手里的少女，叶婷跌坐在地上。
　　“殿下啊，总要有个解释啊。”阴森森的语调。
　　落枫没有理会审判官的话语，径直走到叶婷面前，轻轻的扶住了她。“好了。”
　　少女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一种温暖的力量静静流入身体。
　　此时，叶婷才有力气抬起头来看看眼前的男人，虽然看不到脸孔，但是能够感受到目光中的关切。
　　“我，没有，没有做伤害别人的事，没有……”叶婷辩解着。
　　“我知道，什么都知道。”低柔的声音述说着信任和安慰。
　　“殿下啊！！！”看到两个人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窃窃低语，审判官的表情再次狠戾起来。
　　“来人！！！把这女人带下去！！”
　　两个卫兵拎起了地上的叶婷。
　　“放开！！！”手臂上的力量让叶婷觉得胳膊会断开，但还是大力挣扎着，因为她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她不想离开落枫的视线。
　　“安心吧，”落枫抚摸叶婷的额头，“很快就会没事的，相信我。”说完，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落枫的嘴唇轻轻的敷上在女孩的嘴唇上。
　　“带走！！！！！！！”
　　太震惊了。
　　周围的卫士连同审判官，包括叶婷自己，谁也没有想到堂堂祭司大人会如此旁若无人的在这种严重的情况下亲吻一个女人，有嫌疑的女人。
　　“祭司大人，二殿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叶婷被再次扔进牢房。
　　地面依旧是那么冰冷，但叶婷的全身确是热的，尤其嘴唇，烫烫的。以手轻拭，刚刚落枫的感觉还在。
　　初吻啊！！！！
　　叶婷呆呆的瞪着前方，慢慢的，泪水冲进眼眶，开始了低低呜咽。

　　“殿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您可是……”看到刚才的一幕，审判官把握十足的确定，这位祭司跑不掉了，只要让他张口承认谋害陛下的事实，自己就可以名垂史册了。
　　“告诉桑，他的目的达不到的。”
　　听到祭司莫名冒出这样一句话，四周的士兵眼中都有困惑的神色。审判官的心却惊诧不已。“那位大人……”审判官暗叫不好。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大人，请不要转移话题。”
　　“……”
　　接下来的时间里，落枫在没有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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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3]“放开我！！！胆大的混蛋！！！都给我让开！！！”
　　另一边，宫殿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仔细看，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恐、不安。
　　一队看守国王寝宫的士兵拦住了正要进入寝殿的三王子，木夏殿下。
　　“殿下，王后有令，请不要为难我们吧。”为首的卫兵面露难色。三殿下平时经常同他们这些小兵操练，也算是有几份情意。
　　“王后……！！我是陛下的亲弟弟！！！”
　　“殿下……”
　　“放开！”一个清净的女声传来，士兵们立刻放开了木夏。
　　“王后陛下！”
　　“三弟啊，来看望陛下吗？”
　　高高的台阶上，一位尊贵华美的妇人在宫女大臣的簇拥下出现，冷冷得看着台下的小小混乱。
　　“王后陛下！”木夏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恢复了应有的礼仪。
　　“三王子如此挂念陛下，兄弟之情确实令人称道。只是，陛下目前尚未清醒，需要静养，还望殿□□谅啊。”在众人的簇拥下，王后缓缓地来到木夏的面前。
　　“这是为臣为弟的本分。”听出拒绝的意味，且有离开的打算，木夏忙上前一步拦在王后身前。
　　“陛下，请容许臣弟探望兄长！”
　　看到三王子不理会自己的拒绝，王后脸上有些不满。
　　“殿下，国王确实需要静养”。察言观色的御医插进来。
　　“那请王后容许，放祭司大人自由！”
　　先前听到木夏一再要求探望国王，王后已是不满，如今，听他说要自己放了落枫，那个意图谋害君命的逆臣，王后不禁怒容于色。
　　“殿下，二王子，祭司落枫目前是谋害陛下的最大嫌疑人，请不要说出放他自由这样严重的话吧。”身边的大臣们急急拦住了木夏。
　　“听到了，”王后转过身，“虽然你们是兄弟，但目前落枫的身份特殊。木夏啊，还是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吧。”说完，王后转身离去。
　　“这……，”看看高台上近在眼前的国王寝殿，殿前全副武装的士兵，再看看充满敌意的王后，木夏感到阵阵挫败感。
　　“两位哥哥，等着我。”

　　三殿下寝宫。
　　“殿下，请务必冷静。”秘书院领事压低了声音劝慰焦急的三王子。
　　“这算什么事情！！”年轻气盛的声音。
　　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年轻王子，秘密请来的官员，王子的表舅，好言安抚。“殿下啊，目前事宜还是观望为妙吧。”
　　“只是……，二哥那边怎么办？”
　　“殿下，首当其要，是要稳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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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的地面上，叶婷静静的躺着。
　　“……”
　　“……”
　　什么人？
　　细琐的声音从阴暗处传来，叶婷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竖起来了。
　　“什么人！！！！！！！！”她大声喊着。
　　阴影明显的窒了一下，又渐渐的现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亮，叶婷看出来人是位年老的妇人，头发乱七八糟的盖在脸上，而她后面，还有看不清楚的人影在晃动。
　　“你是新来的吧。”老年女性特有的谙哑嗓音传出，“怎么了？不用怕，过来哪，那边有风，很冷的。”
　　透过层层乱发，叶婷看到了女人并不凶恶的眼睛。慢慢的移动到女人身边。
　　“这就好了。”
　　完全适应了黑暗，叶婷才发现阴影出的墙角里还藏着几个缩成一团的女人，虽然看不到面孔，但是叶婷能感受到她们的警惕和防范。异样的味道已经表明她们在这里很久了。
　　“女孩子，看你年纪轻轻的，你怎么了？”
　　“我……，犯错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叶婷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哦，看来很快你也会离开了。”
　　“怎么，怎么这么讲？”
　　“呵呵，我在这里久了，凡是像你这样说不出了所以然来的，都会很快就离开，再也不会回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女人这样讲，叶婷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女人皱起眉头，显然是很痛。
　　“啊呀呀，不要这么激动啊，其实想想，你自己也会明白的。说不清，或者不想说，唉，都是大事情啊……”
　　女人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叶婷开始时空的目光。
　　“放我走！！！！！放我走！！！！！”叶婷突然扑到囚笼的门口，大声地呼喊。
　　“啊！！！！！！”额头上一阵剧痛，之后是热乎乎液体，流进嘴里泛着腥咸。
　　火把出现了，守卫轻蔑的唾了口唾沫，走开了，手中的刀把上泛着红色。
　　“谁来救我……”
　　女孩轻轻的哭声在黑暗中久久不散。

　　“殿下啊，使您逼我这样啦。”
　　另一边，久久等待了许久，使尽了各种方法，落枫还是不多说一个字，审判官的耐性似乎已经熬到的极限。
　　“来人！”
　　“慢着！”阴沉的声音响起，不大，而令人心惊。
　　“啊，大人！！”审判官的腰深深的弯了下去。
　　落枫没有动作，他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来到，也大致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将来在等待着自己。
　　“殿下，您这样的态度会让我们很为难哪。”
　　室内晃动的火光映着进来人阴沉的脸。
　　“为什么要这样做？桑大人，我兄长的岳父，王后的父亲，宰丞大人。”落枫的声音并不高，只是其中漏出洞悉一切的清澈。
　　听到祭司的话，桑并没有吃惊。使眼色让审判官退下，他决定会会这个镇定的年轻王子。
　　“殿下啊，您的能力我有所知，所以，相信你也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你能改变的。”
　　听到来人这样说，落枫转向了他，白色的面具看不出表情。
　　“永远都用面具罩住自己真实的面孔，和心吗？”
　　桑起身，把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放进落枫的手中。
　　“禁忌之匙给你了，怎么做你看着办吧。”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什么时间。”
　　“不会很久，一个月吧，或许，明天。”
　　抚摸着手上的盒子，耳边回响起桑刚刚说过的话，落枫知道，时间到了。
　　“真的不能改变吗？不会的……”

　　被隔绝在外的审判官看到宰丞离开，但是并没有得到继续审判的命令，正在门外闷气，身边的几个小书记官胆战心惊的侍奉着，一对侍卫正安秩序交接。这时，落枫走出来了。
　　清晨的微风已经吹起了。落枫看着东方泛白的天空，再次体会到了风吹在脸上的感觉。面具已经被永远留在了阴影中。
　　很少有人见过落枫的真面目，如果不是那一头旗帜般的白色长发，审判官也会被那样的美貌震撼，那是超越了性别的容貌，不应属于这样的世界。
　　“殿下！！！没有许可您不能！ 请立刻返回！！”
　　在一群呆滞的人中间，唯有审判官最快的恢复了清醒，正要招呼侍卫将落枫押回囚室，却看见一团温暖的白光从落枫的手中升起，渐渐的，白光越来越盛，透出淡淡的青色。很久以后，唯有审判官能完整地回忆起那一刻，二殿下是怎样的神圣，神圣的令人不容正视，神圣的美。[/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