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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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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小的時候,我見了兵哥哥就興奮得不知所以。直到哥哥当了兵我才把对军人的盲目崇拜情绪收敛起来——因为自己家里有了一个兵,所以就不认为军人有多末的遥不可及了。人的天性如此,对于越不了解的事物越是觉得崇高。人生阅历之于我们如同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就像很多人,活着的时候想要体验死亡。可是真的处于死亡进行时中才发现活着是多末美好的一件事儿……我说得很多人好像只是再说我自己……
其实现在在我想来人不应该知道太多的事儿明白太多的道理,有的时候做个文盲也好。甚至做个封建迷信的文盲最好。人们总是懂得越多想得越多,精神科的病人很多都拥有让人咋舌的学历。我有时候甚至都在后悔自己干嘛念这个大学,高中毕业就算了,知道得不多不少刚刚正好。我之所以念大学,是为了找工作啊。就说哥哥是好人,我也不能厚着脸皮让他和吴哲养我一辈子啊。
宿醉是很痛苦的,即使哥哥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依然是脸色灰暗无精打采。吴哲那使诈的混小子脸色竟然更差。早饭过了不久,又有人敲门了。
哥哥一脸的受不了:大队长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回事儿?想把我家给拆了啊?
吴哲急忙笑着拍拍哥哥的肩膀:哎队长,平常心平常心。反正你一直藏着掖着队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家在哪儿。现在我估计大队长是故意的,故意把你家的地址给泄了出去……
我狂晕再晕晕了起来接着晕,吴哲啊吴哲你究竟是劝人还是煽风点火啊。我一直把你当单纯的小男男啊,闹半天你小子也是个腹黑啊。
吴哲拉开了门,是小梨涡和木木同志。
哥哥拉着嘴角笑了笑:许三多?
木木同志咧开嘴巴笑了,牙齿白的晃眼:队,队长,看见你真好。
我叹口气摇摇头:这叫什么话?你在谁面前说不好非得在我一腐到骨子里的同人女面前说……你……你故意的吧。
吴哲说能出来更好,是吧。
小梨涡说吴哲你不要这么说三呆子了,他因为耽误了训练,满脑子都是罪恶感嘞。
哥哥对着木木同志笑了笑:承蒙惠顾……不胜感激……
木木同志说队长,我,我就可怕你想不开了。现在看你还挺好……
哥哥笑了笑:是吧,我就说吗。
小梨涡说队长,说实话现在这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想来看看你可是又都不知道看见你该说什么。队长,我们都在担心你。
哥哥挥了挥手:得了得了成才,我这几天一直在听这些话,早腻歪了。我以为你能来点儿新鲜的,可真让我失望。你能不能说点儿别的?
小梨涡愣了一会儿:啊?啥是“别的”?
吴哲笑了笑:比如最近你们都在干什么?
木木同志说哦哦,我们有一件事儿是你们不知道的。前天徐东飞和成才拿了师里的射击第三和第一。
哥哥说成才啊,不错嘛。
小梨涡略显腼腆的抿着嘴角笑了笑 :咱们是老A啊。
吴哲捶了捶成才的胸口:嘿兄弟,真有你的。
哥哥说等几天我休完了假,回去给你们开个吃喝玩乐大会。成才,你现在越来越让人满意了。
小梨涡立正然后敬了个军礼:谢谢队长。
放下手,小梨涡呼了呼气:队长,这么多年啊,我总算是得到你这句话了。
吴哲捶了他一拳:你少泛酸?几年啊?
哥哥揉揉额角:成才,你……还真够笨的,如果当初我真的对你不满意我是绝对不会要你的,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许三多才要你?前年的SILENCE,你的表现是最让我满意的啊。
哥哥微笑着摇摇头,一脸的“傻孩子啊傻孩子”。
吴哲看看成才,又看看哥哥:队长,你总算是说实话了啊。
哥哥笑着拍拍吴哲的肩膀:当初不就是让大才子你识破了?那次演习,我一直在担心,担心成才会让我失望,我就失去了一个最期待的战友。担心吴哲出危险,怕他忙着电子测试自顾不暇受伤……还有,还有就是你啊,许三多,我可知道你为了一件事儿不要命的打法。看见你跌下来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怎么样?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吧。
吴哲殓眉,叹了口气:现在想起那次演习,感觉好像是几世纪前的事儿啊。
许三多说其实我那次就想着成才怎么样儿了。队长不是也同意我说的,复杂不好。
吴哲别有深意的看了哥哥一眼:是啊,复杂不好。
哥哥也笑了:看我干什么?
吴哲说我看队长你还真是的啊,我们每个人都对你小心翼翼的害怕说错话做错事,可是你自己一点儿也不带让人小心翼翼的劲儿啊。
哥哥舔舔唇角:吴哲,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娘娘腔腔的毛病改改?
吴哲摊开双手,一副“我不与小人一般见识”的嘴脸。
哥哥把自己的队员一一看过,然后豪爽的大手一挥:行了行了,别看了。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吴哲你和成才去买点儿菜,我,给你们露一手。
小梨涡笑了笑:是啊,以前听说队长全羊烤的不错。只是我和三儿没有福气尝到……
哥哥拍了他脑袋一下:你那时候要是有福气尝到烤全羊,现在就没有福气尝到我做的家常菜了。
吴哲点着头:队长文武全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饭做得……没话说。
哥哥耸耸肩膀:有个懒妹妹,没有办法。
空气凝了一下,吴哲假装没有发现,拉着小梨涡走了。
我很悲哀,现在我就是一个炸弹,多好的气氛,一提到我就变成了一氧化碳二氧化碳……让人窒息。
我觉得内疚,我觉得郁闷。我想自己惩罚自己——坐老虎凳灌辣椒水儿拶刑炮烙披麻戴孝—,当然这麽说的前提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感觉了——然后再把自己嗖一下扔太平洋去……
快一点半的时候他们才吃完饭。吃完饭小梨涡和木木同志就告辞而去了,吴哲出去送,而我就和哥哥在卧室里继续人魂相吊。
刚才一直情绪看来不错的哥哥扔了手里的烟蒂,然后低着头发呆。
看着哥哥坐在床边安静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心疼,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那种感觉让我心烦讨厌,难过的都想哭了。
还好吴哲送走木木同志和小梨涡就进来了。吴哲的精神也不太好但多少比哥哥强点儿,他进来了也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挨着哥哥安安静静的坐着。
不过四天两个人都黄了瘦了,好像大病过一场。尤其是哥哥连眼睛都陷了下去还红红的,不知是熬的还是烟熏的。
好半天过去了,吴哲揽着哥哥肩膀说:队长,你今天就睡一觉吧。哥哥摇了摇头:给我点时间吴哲,我需要点儿时间接受现实,就是蔓青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吴哲揉着哥哥的肩:队长,当了这么多年的老A,对于死亡你还需要多长时间能接受?
哥哥苦笑:你也知道吧,如果是我的战友甚至是你我,“死亡”这个词儿我都可以坦然接受,因为我早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是这次,是蔓青……吴哲你知道吗,从进了老A那天我就再没经过没有准备的事儿,现在真的有了,我也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很低……吴哲,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看见吴哲水雾弥漫的红红眼睛,于是我就允许自己也可以哭,可是我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因为……我没有眼泪。
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就是我其实十分对不起吴哲,因为我答应给他带回来的花种在我出事以前根本没有来得及买。
我推了推吴哲然后说对不起,我知道他听不见可是我还是要说,否则我怕自己有心愿未了转世投胎想起来那就麻烦了。我想自己也是多少有点儿冤,上半辈子寄人篱下的不幸福,下半辈子找到了哥哥却迷上了BL积极献身同人大业后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考虑过。我以自己的鬼品鬼格发誓,来生我一定不做耽美狼所以我要没有一点儿遗憾的离开,下辈子不带一点儿今生的记忆,包括我的哥哥。
吴哲说袁朗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哥哥苦笑着说为什么哭,呵,哭有屁用?如果能把蔓青哭活我就坐A大队门口哭三天三夜。没关系,让我想想清楚,想清楚了也就没事儿了。
哥哥偏头看着窗外:这么多年的生离死别经历的多了,总会容易想开些吧。
我心里酸酸的,不想再看见哥哥那张憔悴的脸。转身,是一闪一闪的电脑屏幕,桌面任然是我和哥哥在步兵连拍的照片,两张脸笑得都很好看。
于是我的心更酸了,我决定出去走走。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到夜里十一点然后搭公交车回家。我觉得做鬼挺好,其一是走上好几个小时不会累,其二是被人踩了不知道疼,其三是搭乘任何交通工具不用掏钱。
不好的地方就是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我都只能看着,还有就是即使我做了鬼我还是怕黑怕鬼。
家里静悄悄的,除了餐厅所有的灯都黑着。我往餐厅里探头看,是吴哲在收拾桌子,那饭菜显然都没有动过几口。
我叹气,这两个人何苦为了我自虐呢。
进了哥哥的卧室就被熏人的烟呛到了,寒冷的月光透过窗子跌碎在地上,我低头,看见夹在月光里的,是一地的烟蒂。
床角有一闪一闪的红点儿,哥他还在抽烟。
我依然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