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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寿张轶 ...

  •   昭若世,中南——
      琞昊盟中幅员最辽阔的寿张国位于琞昊东南,号称地利方周,是昊盟八国内国力最强大的国家,拥有朔、兴、宁、晋、猗、权、遏、孟、浑九州。
      贯穿整个昭若的兹水,被导出归云泽后分支一脉改称怅游,经过这里一路南下。波涛汹涌的宽阔江面将朔州与浑州分划开来,再将寿张国都磔城所在的晋州一分为二,然后剖开坚固的岩石分出宁权二州,又穿越猗州这最后一道防线,头也不回地流向八国的敌盟‘万邦之地’。它永不枯竭的江水正如其名,滋养了寿张的山水河岳,又给了万邦的毛民各族源源不息的生命之力。是以留下了寿张狩氏王朝时期的君主貘和在江边怆然而立,为哀思她因战事而逝的卿臣揆徘徊三日后改名江亭为怅的故事。
      处于整个昭若东南部的寿张四季分明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即出产最富盛名却仅为寿张皇室御用的盘锦绸,绣功精妙价值不菲的葳蕤金秀,果中胜品的伉俪,花中瑶仙的摧城芷……;也有只闻其名止禁于市的侅城兵甲——传说中让历代皇君贵胄倾家破国而未必能求的名器沉潭就是侅城名剑之一。
      这里也属于信奉昊君的东部氏国,国主与所有昊君氏国的君主一样号称为‘皇’,皇权经侍奉昊君的正原祇国神侍诰祝,所以国内自皇族而下坚定不移奉行的正教理所当然地为昊晔教。正统护国神兽为源于貅氏的当今皇族碧氏尊奉的守护圣兽——大光明兽。
      但是昊晔少数亲木分支在这里禁止得并不严厉:只要不是光天化日地公然从事侍奉青君的祭祀或者公开与昊晔的神邸对立,普通百姓即使在家中神龛内同时供奉昊系诸神与青系众神也是被默许的。反正在民间被二教同时供奉的共神也越来越多,每隔数百年便循环往复萌发的神教之诤似乎已不太可能在这一世代点燃战火。
      不过处于目前的形势……昭若诸国的国君显然不会那样轻易地被眼前的平和之世所蒙蔽。因为那件早在碧氏皇族掌控皇权之前就由寿张国主世代所传的镇国之宝,忽然重新出现。
      一切还要由流传于昭若世各国的久远传说开始——
      广袤大陆上的人自称这片土地为昭若地,开天之主有一神三君……
      那时候世界漂浮在一片茫茫大海上,浓黑的海面没有光明也没有温暖,人女、天君、青君与昊君四位神在黑暗中渡船而来。
      他们发现这片大陆,决定住下来。于是他们把船停泊在海湾里,由东边登上岸。
      但是他们看不到遥远大陆的那一头,人女说:“太黑了。”昊君便从眼中生出太阳,命令它走在他们前方照亮旅程。
      那时候大地总是被海浪掀起抛落,人女又说:“不要让它再像船一样颠簸不定。”于是天君用自己的长发将大地系在了四角海岛的石柱上。
      地上只有他们四位神,太空旷,人女说:“我想它变得有生气。”于是青君撒下一串水珠,水珠在空中变成大雨落下——那是大地上的第一场雨,下了三天三夜——雨后,地上开满美丽的花……
      这些花就是初生之花,所有的元灵之初都从花里生长起来。但它们很快凋零,变成飘移不定的灵魂,有一些跌落入黑暗海中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人女说:“想个法子让它们不会飘走淹没在海里,让它们永远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于是天君把灵魂放进风里生出天地山水间的风云霓霞,青君把灵魂放进土里生出会生长开花结果的草木藤蔓,昊君把灵魂放进火里生出奔跑游走飞翔的虫鳞禽兽。
      后来天君又在大地上造起三座高山撑起天幕,给太阳判定方位,太阳便可以一直从东边走到西边,青君造出了月亮给太阳作伴,星星是人女送给它们的帮手。
      三君居住在撑起天帷的三座高山上看护着新生的生灵,北方是天君的居所叫作广陵山,西方是青君的居所叫作申和山,东方是昊君的居所叫作正原山,人女有时候住在森林里有时候住在大泽上有时候又睡在云间。四神和他们的世界安宁祥和,他们创造的生命像日月一般起落明灭,灵魂却和大地般隽永。
      又过去多少年,青君和昊君发生了嫌隙,他们争斗了十天十夜,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广陵山东北方的大地被撕裂,现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绵延数千里,所有跌落下去的东西都掉进地下无底的深渊。三座神山中部的森林被毁灭,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原本从西北穿越整个大地流向东南的兹水全部灌入坑里,淤积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跨越的归云泽——就是最轻盈飘忽的云朵也逃不出它的迷雾与沼泽。天君上前劝阻,却遭受难以治愈的损伤……人女发怒了,惩罚两位失去理智的神君,毁坏了他们充满神力却充满恨意与怒火的身体。但世界已经满目疮痍,那些被神力伤害变得破碎扭曲的灵魂被困在数不清的残骸中无法复原。
      在没有快乐的大地上人女哭了十天十夜,流出的眼泪变成数不清的湖泊河流,受伤的活物被治愈了。那些眼泪滴在死去草木的枯枝上,枯枝变成了蔿氏、蔹氏、莑氏、枫氏、桐氏……,眼泪流过鸟兽虫鱼的骨骼,骨骼生出了熊氏、罴氏、貅氏、麟氏……,眼泪冲刷崩裂的山石生出了砥氏、砧氏,溅在撕碎的云霞上生出了霰氏、霏氏……这些就是人。
      到第十天夜晚,人女掘通了越来越广阔的归云泽,兹水被分成两支引入大海——一支向西南名为东至,一支名为昌河顺着原本的水道流向东南。
      “我要你们和活着的一切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不再受任何伤害。”人女说。于是各种姓氏不同、外貌不同、秉性不同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天地间,他们相互以兄弟姐妹相称。因为是人女的眼泪让他们重生的,所以他们称人女为共同的母亲。
      但人女的力量不能够完全修复这些灵魂,于是让三位神君的后人——那些残破的灵魂们,供奉自己的创生之神,帮助天君、青君和昊君恢复神力,希望有朝一日他们复苏时可以亲自弥补这个被自己毁坏的世界。
      然后人女来到归云泽,保护每一个从那里经过的生灵,帮助他们度过沼泽和迷雾的森林……一晃又不知过去多少年,也许是太累,人女睡着了,她的身体沉入归云泽的底部,再也没有醒来。
      她留下了十个神侍,延续着人女的守护,但只有当三位神君苏醒的时候,她才会再度回到这个世界。
      归云泽的如镜水面依旧徘徊着云影,传闻里,在天气特别晴朗的时候,甚至可以看见大雾散去的深泽之下人女安睡的面容——据说是清晰到连耳畔的发丝都历历在目……
      ——这个通行于昭若世各个角落的创世神话,随着岁月的流逝,在每个国度的叙述者那里故事细节又各有不同。因为从那以后,神侍们先后在昭若的土地上建立起三个神国,帮助那些不完整的灵魂在没有神的世界上繁衍生息。而人们却渐渐翻越了三座神圣的山脉,超过了神侍们的力量可以掌控的范围越走越远……
      大地上出现了数不清的氏族和部落,也许是因为记忆中那些不可抹去的痕迹,人们重演着创生与毁灭的故事,新的城邑与国家诞生了,直到有一天神国也渐成一个遥远模糊的影子——侍奉青君的蒂华与侍昊君的昊晔基于种种原因,在神国时代就已经形成水火不容的对立。侍奉天君的元冥一直远居于昭若北部,从不轻易踏过归云泽南岸。
      与号称为‘皇’的昊君氏国君主们相对立的,是青君氏国那些号称为‘帝’的君主们——因为由不同神教诰祝神权而分别供奉自己族属的神君,仿佛他们命中注定就不能平和相处。大陆形成了看似由信仰凝结而成的几种不同的力量——西方的观景二国、西南合闾三国、中南的琞昊八国、以及南部的翰与万邦联盟。此外尚有名义上依然存在的不附属于任何联盟的神国属地,西部的蒂华神国申和与东部的昊晔神国正原。
      现在,各个国家珍秘的皇室藏书中一定都有不同版本的关于神母传说的经文。但实际上,除了个别国度里延续最悠久的少数皇室们还能追溯一下自己究竟是属于哪一个神族的后裔,绝大多数普通人只能向神侍的继任者那里寻求慰藉。
      而这寿张国中,由碧氏皇族执政的犖迩皇朝已传至第二十七代皇主,虽然她甚少露面,但寿张的百姓却相信她是一位十分开明的君王。
      在异国人眼里的寿张国,或许像一个被权势和财富骄纵得有些跋扈的贵族仕女。碧氏皇族当权以来,历代君主的对外政策一向都显露出不容挑衅的强硬态度——寿张的官员们也早已习惯了自己的朝廷在八国联盟中唯我独尊,不在乎恃强凌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并且毫不吝惜采取武力手段的不随和形象。
      寿张本国的百姓,恰恰是因为碧氏皇族以高压手段促成了琞昊联盟的缔结,使寿张人民从与西部邻国多年混战苦不堪言的磨难之中摆脱出来,而对他们的皇室拥戴之至。
      犖迩皇朝的继承者们始终沉浸在这一段光荣的历史之中,由来已久的皇室教育也总是将此一段的深远意义与推翻前朝统治的重要性相提并论。
      但在历代坐上皇位的继承人心中,却始终有一个心病无法告人又难以治愈,就像一块摇摇欲坠却不肯落地的石头悬在御座上方让皇主们寝食难安——因为那枝只有皇主才能触碰的,作为最初授予皇族神权象征的传世王杖……并不是他们的先祖从归藏的狩氏皇族末代皇主处所得,而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赝品。这一点,除了远在千里之外正原神山之上昊君神侍传人与身在宝座之上的当世寿张皇主,就绝无第三个人知晓。
      传闻碧氏火烧磔城逼宫之时,狩氏皇主恰好一病归藏,而就在新的皇室军队控制了整个皇宫的局面之后,原本被死去的皇主紧紧握在手中的具有神君之力的王杖却不翼而飞,那一失踪,就是整整的三百年……
      三百年后,王杖出现,不论是真是假,引起了一段皇女相争的继位风波,扰乱了当时的整个寿张国。最终继位的皇主,并没有得到那柄权杖,但所有人都相信它确实出现过,不过仅仅是昙花一现便重又沉寂在历史的长河中。正是权杖的那一次重现,让原本保守严密的皇室机密变得举世皆知。
      其后关于它重新现世的传闻又数度兴起,每一次伴随着这些传言而来的恐慌,几乎都毫不例外地愈演愈烈,最终引起了寿张皇族的动荡——据说,那权杖之所以只有皇位的继承者才可以触碰,是因为它代表着昊君对身为神侍传人的皇主的首肯,与那权杖具有同样力量而在昊系神族后裔中传世的神器只有三件。而碧氏皇族虽然得到了百姓的谅解与拥戴,皇位却并非通过神君同意的方式获得,因此神君的震怒将通过权杖的诅咒持续下去,直到碧氏皇族受到应有的惩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寿张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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