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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23《诡镇异闻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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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珑屁滚尿流地跑了。
靳无星走出来,看着陈秀珑落荒而逃的背影,莫名其妙问:“他这是干嘛?”
见着鬼了?
他有这么吓人吗?
尹言东闻言耸了耸肩,无辜道:“谁知道呢。”
说完,他往院子里瞅了一眼,问靳无星说:“练完了?”
靳无星摇头道:“没有,先出去张罗点事儿。”
商会那群掌柜的估计是见他好长时间没露面,又有点开始蠢蠢欲动地要作妖了。
“老二估计应付不来,我去看看。”靳无星道,“本来要解决陈三的事情也得用到他们,现在正好。”
尹言东闻言,语气有些酸溜溜地说:“你可真够尽心的。”
靳无星:“你……”
尹言东:“闭!”
靳无星:“……哦。”
尹言东看到某人偷偷翘了一下的唇角,就知道这人又在拿他寻开心。
于是他翻了个白眼,气得又好一阵子没再搭理靳无星。
再说回陈秀珑。
估计是觉着自己叫人一个眼神就给吓跑了有点丢人,陈秀珑连着好几天都没再冒头。
直到他听见传来消息——靳无星要宴请宾客,并请玉仙儿在陈府里登台唱戏!
这下陈秀珑又支棱起来了。
甭管是为什么,他总算能再见到玉仙儿了!
于是,陈秀珑揣着满腹的忐忑和喜悦,好不容易等到了当日——
张灯结彩的陈家一扫前月的低迷,就像是要用过年似的氛围,冲淡陈老爷子去世带来的沉重。
院子里摆满了宴客的座椅,院中央还搭建出了一个戏台。
陈秀珑紧张地死盯着还没拉帘的戏幕,落在地上的脚,都在不自觉地焦躁抖动着。
而经过漫长的等待,宾客们都安静落座后,戏幕终于被拉开。
陈秀珑眼前瞬间一亮。
可等到人出场,开口的那一瞬间,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根本不是玉仙儿!
自觉上当受骗的陈秀珑,顿时就想上去把戏台给掀了!
可一想到要是真掀了戏台,那他估计就真没可能见着玉仙儿了。
于是思来想去,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掀桌。
他捏着鼻子坐回原位,听着台上的曲目,越听眉头却皱得越紧——这唱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曲目是经典的曲目没错,可这人的唱功委实是有些太差了吧!
听着就像个新手学了没几天,只模仿了个型,就敢上台表演了一样!
外行人也许会被这人还算到位的神韵蒙蔽,但在陈秀珑这种经常听戏的人耳中,明显就有些不够看了。
本来没能等到玉仙儿的陈秀珑就满心焦躁,哪怕台上之人唱得再好听,估计都要鸡蛋里挑骨头地嫌弃人家。
更何况现在这样本来就差劲的表演,自然越发引得陈秀珑不满。
不过看着看着,陈秀珑逐渐觉出了些不对劲来——他好像看台上之人还挺眼熟的?
可他绞尽脑汁地回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有听过这样差劲的唱功,还能忍住不爬上戏台把人给打下去的经历。
直到一双在浓妆的遮掩下,依旧盖不太住轮廓的凤眼,朝他轻睨了一眼。
陈秀珑:“!”
“这是哪儿来的青瓜蛋子,唱得未免也有点太差劲了。”
胡家也在今晚的受邀之列,为了继续撺掇陈秀珑,胡三也被带到了陈家。
可陈秀珑却恍若未觉,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台上的人不放,像是要把人盯穿一样。
胡三:“……”
至于么?这人唱得明明不是很好听啊?!
陈秀珑当然也知道。
靳无星的唱功、身段、步伐、走位,没有一个是能够为人称道的,甚至离最基本的及格水平都还要差的远。
可对于陈秀珑来说,靳无星站在台上唱戏的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意义了。
他一直幻想着的场景,居然会被靳无星这样一个对唱戏压根儿就不感兴趣的人,这么轻易地就给实现了?
陈秀珑看着台上之人堪称拙劣的表演,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刮住了,一口气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噎得他难受得不行。
最后,也只能用近乎贪婪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台上的人。
一曲唱罢,台下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毕竟受邀前来的宾客们,虽没有陈秀珑那么刁的耳朵,但也多少能听得出来这表演跟名家,还是有差距的。
然而,等卸完油彩一身戏服的靳无星从后台走出时,恍然惊觉刚刚表演的人是靳无星的众人,立刻就改换了自己的口风,开始天花乱坠地夸了起来。
靳无星没理会这群人的马屁,而是先冲着人群后的陈秀珑说:“老三?过来。”
陈秀珑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被靳无星叫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先动了。
而等他回过神,人就已经到了靳无星跟前。
陈秀珑:“……”
他因此脸色有些阴沉,语气也极冲地对靳无星说:“干嘛?!”
周围因为他的话一静。
陈秀珑因此更加不悦起来。
反观靳无星倒是自在。
他叫来陈秀珑,却又不理人,反而重新跟宾客们寒暄了起来。
“才练了没多久,叫大家见笑了。”靳无星谦虚着说。
众人闻言,连忙七嘴八舌的又夸了起来。
听得陈秀珑在一旁直撇嘴,心想:唱成那样还能叫好?
明显都是些外行,净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秀珑听着旁人对靳无星的吹捧,逐渐失去耐心。
这人到底想干嘛?把他叫过来又不说话!
就为了让他听见别人是怎么拍马屁的吗?!
要不是为了玉仙儿,他早就翻脸了!
在陈秀珑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靳无星终于终止了寒暄:“……有时间我们再聊。”
众人:“一定一定。”
送走外人,剩下陈秀珑和靳无星二人。
陈秀珑这才压低声音,语气暴躁地质问说:“你到底想干嘛?!”
靳无星又不回答,而是反问他:“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陈秀珑不屑地嗤笑一声:“垃圾!”
然而,被贬低的靳无星却笑了。
他淡淡瞥了陈秀珑一眼,翘起唇角说:“可是你看,除了你之外,并没有人会不识趣到当面这么跟我讲。”
甚至于还要昧着良心吹捧他。
陈秀珑当然不服气:“那又怎样?他们又都不是真心的!你知道他们背后都得怎么嘲笑你吗?”
“那关我什么事?”靳无星无所谓地睨着他说,“反正我又听不见。”
陈秀珑:“……你还挺自豪?”
“为什么不?”靳无星说,“只要我还是陈家的话事人,再多给他们两个胆子,也没人会当着我的面说出让我不高兴的话来。”
陈秀珑:“……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到底是谁?”靳无星看着陈秀珑,说,“你难道当真以为,你的那群狐朋狗友,单纯地只是为了你这个人,才和你做朋友的吗?”
陈秀珑声音一下子变大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不顾陈三明显要恼羞成怒的表现,靳无星直接把话挑明:“如果你不是陈家的少爷,你觉得那群人还会像现在一样,众星拱月似地捧着你吗?”
“你胡说!”陈秀珑闻言,恍然大悟道,“好啊,我说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想干嘛?原来就是想诋毁我兄弟?”
“兄弟?你确定?”
靳无星因此嗤笑一声,甚至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陈秀珑,说:“你要知道,他这种人——”
他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不远处一直探头探脑观望着这边的胡三。
“和他们这种人——”
然后,又指向刚刚吹捧他的那群宾客,说:“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都只是为了陈家而来。”
靳无星:“只要我还是陈家的话事人,哪怕做出再离谱的事情,但只要我还能带给他们利益,他们就一直都会昧着良心拍我的马屁。”
“就跟你只要还是陈家的少爷,他们就一直都会奉承你一样。”
靳无星的语气其实并没有变,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可或许是因为所讲的话题,对于尚且天真的陈秀珑来说,格外地直白与残酷,因此显得他的声音,也格外地冷漠似的。
“他们对待你的态度,完完全全只取决于你的身份背景,跟你这个人本身,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也就是说,陈秀珑抛却陈家少爷这个身份,其本人并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呢?”
陈秀珑彻底被靳无星激怒,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来:“你想威胁我?”
陈三原本就因为遗嘱的事情一点就炸,现在又被靳无星以这样的话题,来提起他“陈家少爷”的身份——除了靳无星是在向他示威之外,陈秀珑根本不做他想。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
完全出乎陈秀珑意料地,靳无星平静地说,“因为你永远都会是陈家的少爷,所以无论何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在陈秀珑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靳无星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不管你是想登台给别人唱戏,还是想做其他任何的事情,只要陈家一天不倒,就永远都会给你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