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乱》爱吃鱼尾

43、又起波澜

　　皇上病了。

　　这消息传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穆池与沈涟漪连忙换了衣服进了宫。

　　今日的天气从一早开始就显得阴沉，远处的乌云黑欲压顶，似乎是要大下一场。领路的宫人并没有带他们去往议政殿，而是去了皇后的宫里，未央宫。

　　在往未央宫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穆池想多了，今日的宫内安静的很，各个宫门口更是有侍卫守护。

　　他眼角一跳，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你怎么了？”

　　身旁，沈涟漪瞧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出了声，“是哪里不对吗？”

　　前面的宫人在走着，穆池转头看向她，此时不是详说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只是有些担心陛下的病。”

　　沈涟漪在这都城待了这么久早就明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穆池这话不但没有打消沈涟漪内心的疑虑和紧张，反倒是让她更加担忧了。

　　未央宫地处议政殿的西南角，与议政殿处于同一方向，可能是最近皇上宿在这里，这条宫道上的宫女太监比之前见到的多了很多。

　　穆池看向前方，已经能瞧见未央宫的宫门了。

　　沈涟漪与穆池站在殿外等候听宣，过了好一会李正才一身药味的走了出来。

　　神色疲惫的说道：“世子爷，郡主，皇后娘娘请你们二人进去。”

　　穆池谢礼，“谢李公公。”

　　他们二人跟着李正往里走，整座宫殿内飘着药味，那苦涩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

　　沈涟漪担忧的问道：“陛下可是病的很严重？”

　　“起先只是普通的伤寒，加上陛下有头痛的旧症，本来也以为吃几日药就能见好，可是现在世是什么情况老奴也不好说。”

　　李正作为整日跟着萧肃的贴身太监，说句不合适的，在宫内横着走都是常态，什么时候自称过老奴了，至少穆池从遇见他开始，这还是听的第一次。

　　自谦过头必有原因。

　　李正的话在门口堪堪停住，拉起蒲帘说道：“世子你们进去吧，殿内有皇后娘娘在，老奴还要去盯着药。”

　　穆池又道了声谢，领着沈涟漪进了屋。

　　屋内，药味更浓，床幔遮着，皇后魏婉晴坐在床边，见他们二人进来愁眉道：“别行礼了，快坐吧。”

　　芸儿端来两个圆凳，沈涟漪与穆池一同落座。

　　床幔里传出阵阵的咳嗽声，因着屋内安静，竟然连对方的喘息声都能听得清楚，穆池眉头更皱，皇后掀开一角，露出床上人穿着的明黄色里衣。

　　“陛下，穆池姐弟两进宫来请安了。”

　　床上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好久，皇后说完又是拍背又是喂水，等忙活了好一会才听床上的人沙哑着嗓子说话，“他们来了？”

　　“是个有孝心的。”

　　穆池沉声关切道：“臣之前只听说是普通的伤寒，今日看陛下这样子似乎颇为严重？”

　　魏婉晴稍稍转了下身，解释道：“太医说陛下是旧症连着新病，最近又被气的很了，才会如此，需得好好静养一些时日才行。”

　　“原来如此。”

　　穆池也不知道信没信，只不过语气轻松了不少，“那陛下一定要保重身子，切莫再烦心费力。”

　　魏婉晴扯了点笑，“那是自然。”

　　萧肃说话的声音虚弱，说完话似乎还喘了一会，就闲话几句的功夫床上的人又咳了起来。

　　这时，李正端着一碗药静悄悄的走了进来。

　　那药味直冲人鼻腔，沈涟漪坐在靠近走道的一边，只闻味道就被刺激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正往身旁躲了躲，“是老奴没注意，郡主可还好？”

　　“无事，只是没想到这药味竟然如此重。”

　　“良药苦口，都是如此的。”李正将药交给了皇后，说道：“皇上喝完就会舒服很多。”

　　魏婉晴端着药，因为温度还有些高，便用嘴吹了吹，床上的人伸出一只手，略微的摆了摆，穆池眼尖的看到，问：“陛下可有什么要说的？”

　　魏婉晴的目光也转了过去，随后抓着他的手放回了床幔后面，解释道：“无事，只是无意识的摆动罢了。”

　　沈涟漪瞧了半天，建议道：“不若我们在宫外找些医者进宫来瞧瞧？陛下这病似乎不轻。”

　　“不用。”魏婉晴一口拒绝，“民间百姓怎么能触及龙体，还是让御医想法子吧，这药喝下去陛下就会舒服不少，说明还是有用的。”

　　话说到这，沈涟漪也就闭了嘴，“是。”

　　因为皇后说了陛下要静养，穆池姐弟两也就没有久待，稍稍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李正将人送了出去，到了未央宫门口就停了脚。

　　“世子，郡主，老奴只能送到这了。”李正端着手，说道：“一会还要伺候陛下。”

　　穆池满腔心思，“公公就送到这里就好，我与姐姐跟着宫人出去就行。”

　　李正弯了腰，沈涟漪跟着穆池转身往宫门口去。

　　出宫的路上，穆池的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沈涟漪在旁边瞧着，却没有问出口。

　　谁知道上了马车后，那人便开口问她，“你今日可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沈涟漪抬头看他，仔细的想了想，“暂时没发现，只不过皇上的病瞧着挺严重的。”

　　穆池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想了一圈也没能记起来，想着终究是皇宫中的事情，穆池作为异姓王的子女，过多的关注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谁知道，过了几日，崔明珠冒雨过府来找沈涟漪的时候，崔不明跟着过来，穆池才得知，萧肃已经歇了早朝，朝中事物都有内阁处理，并且由内阁呈交至李正处，由他带去未央宫。

　　崔不明心里担心面上也就显了出来，“自陛下生病以后，李妃就被皇后拘在了自己的宫里，太子生病在府中修养，连前去问候的侍从都不能进未央宫一步，如今这前朝后宫都在皇后魏婉晴一人的手里了。”

　　穆池脸色一沉，“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吗？朝中没有反对的声音？”

　　“不是没有，只不过皇后的话名正言顺虽然有打压太子一党的意思，可是萧肃现在根本见不了朝臣，具体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崔不明继续说道，“五皇子也不在都城内，若是皇后真有心做些什么，那么现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自从皇宫内出来，都城已经下了好几日的雨，街上都没什么行人了，就连商铺都被关了不少，仿佛是崔不明的话实在骇人，天边突然炸起了响雷，穆池抬头看去，乌压压的天空黑云压顶，似乎就覆在屋檐之上。

　　崔不明说的话没有错，只是不知道现在太子是否还安稳的睡在府中，那李妃又是否真的只是被拘禁，一切的一切在穆池看来，似乎已经进了死局。

　　“那萧云深可在自己的府里？”

　　崔不明回道：“早在皇上抱病就被皇后宣进了宫里，到现在从未出宫。”

　　“五皇子若是在都城，与皇后不同阵营的人还能抓着他搏一搏，可是现在五皇子在外赈灾，朝中就算有人想要做些什么，也不能公然与皇后对着干。”

　　“皇后一党的人遍布六部，不在少数啊。”

　　说到这里，崔不明叹然道：“就是不知道皇上还能坚持多久。

　　崔明珠这次过来，是为了给穆十送荷包。

　　她回去了几日，这荷包刚做好，就眼巴巴的找了借口冒雨过来，结果沈涟漪告诉她，人不在。

　　“他被穆池派出去做事了，昨日晚上就走了，你应该先让人过来问问的。”

　　若是派人过来问，也不用白走一趟。

　　“无事，等人回来了也一样。”

　　崔明珠拿着那绣着雄鹰的荷包，满目的喜欢，“只是不知道要去多久。”

　　“这我也不懂，他一直都是听穆池安排的。”

　　小翠站在一旁，提议道：“姑娘难得过来，不如用完饭再回去？”

　　崔明珠看向沈涟漪：“不了，我哥哥说最近朝中事情多，我要留在府上看家。”

　　沈涟漪眉头一皱，“又出什么事了？”

　　“这我不知道，我哥很少跟我说公务，不过我哥说起这个的时候，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听她这么一说，沈涟漪不由的想起穆池，在去皇宫的路上与回来时，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事。

　　“既然如此，那一会崔大人离开的时候你与他一起走，我之前在街上吃了好吃的果子，今日小翠又去买了些，你带回去尝尝。”

　　崔明珠道谢，“好。”

　　崔不明借着妹妹的名义来将军府，终究是不能久待，崔明珠那边的事情一说完，他也起身告辞，二人站在府门口，对着穆池与沈涟漪行礼拜别，上了自家的马车回了府。

　　崔不明看着崔明珠手里拿着的东西，奇怪的问了一句，“这事何物？”

　　崔明珠看着放在膝盖上的东西，解释道：“这是郡主送的果子，据说很好吃。”

　　崔不明想到沈涟漪，回忆道：“郡主还真是平易近人，与你相处似乎也没什么架子。”

　　“是，郡主私下一直很和善，没有架子，对我也是真心的好。”

　　崔不明想到自家妹子与对方的身份差距，还是叮嘱了一句，“即使如此，你也不能乱了规矩，总归是贵人，她父亲的身份特殊，你要多注意些。”

　　这话说的崔明珠有些不解，但是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以哥哥为主，听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反驳的意思，应和道：“知道了。”

　　崔明珠自小就懂规矩守礼仪，崔不明一直都很放心。

　　朝中的风向每日都在变，那边，五皇子萧云里从梁成一那里听到了朝中的动向，晚上王松过来汇报赈灾情况的时候就见自己这个外甥神色冰冷，吓得他连忙追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梁成一的信是通过王成送来的，王松虽然知道但是不知道信上的内容。

　　“萧肃病得上不了朝了，如今后宫前朝都被魏婉晴抓在了手里，萧云里宿在宫里，也已经很久没出宫了。”

　　王松忙的满身狼狈，听了这话举着脏手擦了把脸，“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你打算如何做？”

　　这话算是问在了点子上，灾区的事情没有解决，萧云里没有能回城的理由，但是若是在这里耗着，那等到回去的那一天说不定那皇位上已经换了人坐了。

　　一时间，萧云里进退两难，脸色更是冷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