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乱》爱吃鱼尾

44、同谋

　　就在二人商量不出对策的时候，穆十一人骑着马，终于是赶到了扬州。

　　河堤正在重新加盖，河边街上到处可见忙碌的官员与百姓，穆十下马纤绳，找了名官差问道：“这位官差大哥，可知道五皇子所在何处？”

　　那人满身的泥，闻言脸色一紧，“你是何人？”

　　“找咱们五皇子何事？”

　　穆十从怀里掏出镇北王府的腰牌，待人看过以后才说道：“我家世子让我来给五皇子送信，你可否告知现在五皇子人在何处？”

　　看完腰牌后，那名官差的脸色瞬间变了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客气的不少，“五皇子人不在衙内，每天他与王大人都会带着我们来修整河堤。”

　　那官差挺直腰环顾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说道：“现下应该是在那里，听闻昨日殿下未休息好，那处是一处可做休息的地方。”

　　穆十抱拳谢过，扯着缰绳去找人。

　　昨夜萧云里确实没有睡好，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因为王松，他这位舅父，是个老学究，在昨日自己说明情况以后就愁得不行，连带着萧云里的耳边也得不到清净，昨夜到现在也就只休息了两个时辰。

　　今早一早起来帮着维修河道，这会累的头都开始痛了起来，可是对方依旧不放过自己。

　　“殿下朝中现在局势已经成了这样，你还能在这坐得住？！”王松的脸仿佛一夜老了十岁，“我都愁死了。”

　　“舅父，你愁有何用，现在我们既不能回去，也无法丢下这里不管。”

　　现下身边无人，萧云里说话也就随意了多，“舅父你给我指条路，现下该如何？”

　　王松语塞，一张脸憋得通红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萧云里休息的这个地方，只是一处亭子，为了当风雨临时用了蒲草将四周挡了起来，内里潮湿又闷热，不过好在能在亭子的最上方留了些距离，能稍稍的透口气。

　　亭子的外围有个看守的衙役，穆十将腰牌递了过去，过了好一会才被放进去。

　　这是穆十第一次见这位五皇子，一是五皇子在都城的时候与穆池并没见什么面，就算是见了也是在宫内，穆十不曾跟去，二来是这五皇子是个会宅在家的人，所以穆十原本以为这位五皇子与太子和四皇子定然是相像的，结果见了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五皇子与谁都不像，不像太子，不像四皇子，只那眉眼有一些萧肃的影子，但是淡的很，根本瞧不真切。

　　萧云里面容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王松，见穆十进来沉默至今，沉声问道：“你家世子让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穆十缓过神来，俯身道：“殿下恕罪，属下一时错神，世子想要让属下来告知殿下，朝中局势不明，殿下切不可擅自回京。”

　　王成瞧了萧云里一眼，抿着嘴唇不说话。

　　只听萧云里哦了一声，语气怀疑的说道：“你家世子为何这般告知我？”

　　“因为王爷。”穆十沉声道：“世子让属下告知殿下，他已经知晓王爷与殿下的关系，自然是要与您站在一处的。”

　　“现在前朝后宫都在皇后的手里，朝中很快就会掀起反抗之风，您只需要将这灾县的事情处理完，再以担忧陛下身体为由启程回京就行了。”

　　萧云里内心一骇，这确实是自己昨夜考虑过做出的打算，只不过竟然不知道那穆池世子会与自己想的一样。

　　“穆王爷已经告知世子，他是我的人？”

　　穆十沉默的看向王松，他是认识这人的，自然也就明白对方与萧云里的关系，自然是可以如实相告。

　　“是的。”

　　王松一愣，“什么？！”

　　他完全没有想到萧云里与穆叶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穆叶城是在静妃死后才托人与他联系上的，当时的自己并不比王松的反应差，当时母妃死后，他完全就没有了继续待在皇宫中的想法，正好静妃的遗言是想让他去守陵，便顺水推舟的离开了都城。

　　也就是在那时，穆叶城与自己联系上的。

　　他告诉自己，静妃的死跟皇后有关，可是那时受宠的是李贵妃，而且在宫里的时候李云华也有去静妃那里为难过对方，萧云里对这些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当时的萧云里根本不信，以为是对方想要让他借机报仇弄得皇宫狗咬狗，不过穆叶城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夜里，让人将一名宫婢丢进了萧云里休息的屋子里，这个人是当初魏婉晴身边的婢女，因为牵涉到静妃的事情，被魏婉晴丢去了自己庄子上，只等找个时机就杀人灭口，不过被穆叶城抢先一步而已。

　　“五皇子，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想必当初魏婉晴身边的人，您还是认识的。”

　　那名婢女萧云里自然是认识的，就是因为认识所以才会更加惊骇。

　　穆叶城守在戍边十几年，是什么时候察觉到都城里的一切的，就连这婢女即将被杀的消息都能知晓，对方的势力竟然能渗透至这种情况，怎能让他不害怕。

　　似是想到了萧云里的想法，将婢女送来的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了他，解释道：“殿下，这里有王爷的亲笔信，具体缘由都写在了信里。”

　　萧云里自己的读完以后，才彻底的相信了对方的话。

　　今日听到穆十这么说，想必穆池也是刚刚才知晓。

　　只不过既然穆叶城瞒了穆池这么些年，怎么又突然将这些告知了呢，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不过这些显然是穆十不能告知的。

　　萧云里听完穆十的话，只是目光平静的点了点头，“我与你家世子的想法一样，现如今这边已经快要处理完了，只等安置好灾民就行。”

　　穆十想到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突然觉得自己主子没有选错人。

　　一个能亲自下场处理灾情的，至少心中是有百姓的。

　　“殿下，属下的消息已经传达，若是殿下没有话要回，属下就要策马赶回都城了。”

　　萧云里看着他，穆十一路策马而来定然是疲惫不堪，若是此时再赶回去，身体定然是受不了的。

　　“你还是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最近雨期刚过，你本就是急赶着来的，若是生病熬不住了在路上出些意外你主子也放心不下，我让人将你的马匹照顾好，你自去休息和吃东西。”

　　说完，他看向王松，开口道：“舅父，这事就麻烦你去办了，记得煮些姜汤，我在这边盯着。”

　　王松正好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看向穆十，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衙内休整。”

　　穆十本就十分疲惫，闻言感激的抱了抱拳，“谢殿下体恤。”

　　“该的。”

　　王松领着穆十离开，萧云里出了亭子，见周围的百姓和县衙中的官吏一直在忙，便将衣袍的下摆往腰带上一系，趟着泥水加入了进去。

　　此次赈灾带来的银两是足够的，粮食与工匠也都是现成的，说来除了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衙内还算整洁，穆十外袍像根咸菜似的裹在身上，在外院清理好脚上的脏污才进去，王松命人备上热水，带他去洗澡换衣，自己则去厨房那查看今日的吃食。

　　萧云里为了与百姓同苦，吃的和百姓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碗鸡汤，那是乡里的百姓送来的，千恩万谢的硬塞他们才收了下来。

　　穆十穿好衣物出来的时候，就见桌上摆着吃食，还有一碗鸡汤，里面放着一条鸡腿。

　　这在灾区是不可多得的东西，穆十在戍边受过苦，自然是懂得百姓的不易又何况是刚刚受灾的灾民呢。

　　“大人，这汤您留给五皇子吧，属下用不着。”

　　王松坐在他旁边，将汤往他面前推了推，“五皇子那份我留着了，你连夜赶路，吃点好一会下去休息。”

　　穆十还欲再推辞一番，就听王松又开了口，“本官有一事不明，还望你给我解解惑。”

　　穆十一名侍卫，哪能当得起王松这么一句话，闻言立刻道：“大人请说，只要是属下可以说的，自然是知无不言。”

　　王松顿了顿，“本官想问，如今你家世子是与五皇子站在一处了是吗？”

　　“属下不知，只不过老王爷是这么交代的。”

　　王松又问，“那么，世子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属下也不知，之前连夜赶路，还不曾跟主子聊到这个。”

　　一连两个问题，穆十都像个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的躲开了，王松无奈道：“那你知晓什么？”

　　“属下只知晓，听从主子安排。”

　　好一个听从主子安排，王松觉得自己备下的这碗鸡汤还不如自己吃了舒服。

　　谁知道刚一低头，那边的碗里已经见了底，穆十满嘴冒油的吃着馒头，说话的这点功夫根本就不耽误他吃饭，真是又快有准。

　　王松：“....你吃完好好休息去吧，我已经让人将地方收拾出来了。

　　穆十感激道：“谢谢大人。”

　　这边穆十吃完饭回去休息，萧云里也从外面回来了，王松上前迎了迎，“今日可还顺利？”

　　“哪还有什么不顺的。”萧云里的衣摆刚从腰间解下来，还皱着，一双手倒是洗干净了，“那些贪官都被我给扣了，百姓们与朝廷上下一心，明日就可处理灾民安顿的情况了。”

　　这么一说王松立刻欢喜了起来，“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回京了？！”

　　“大概还有一个月吧。”萧云里坐在餐桌边上，那边衙内的人端来吃食，他又累又饿，昨夜也没休息好，这会只想赶紧吃完去休息，“穆十呢？”

　　王松反应了一会才搞懂这穆十说的是穆池的属下，“吃完就去休息了。”

　　“舅父也一起吃吧。”萧云里看着桌上的菜，“鸡汤我与您分了。”

　　王松险些感动的落下泪来，自己这个外甥就是比儿子懂事又疼人，自从来到这里，整日的让自己多休息，累的都瘦了一圈了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这个舅父，想到都城中从来没给自己写过一封家书的倒霉儿子，王松恨得牙痒痒。

　　王成这会也在家中用饭，府里除了父亲就没了别的长辈，没人管着自然是怎么潇洒怎么来，猛不迭的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揉起了鼻子，笃定的说道：“肯定是我爹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