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乱》爱吃鱼尾

48、下狱

　　魏婉晴与萧云深恍若耳边炸起了响雷般，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转换，只见萧云里直接将李正甩了出去，大步一迈进了屋。

　　院子的官员也听到了李正的话，此时哪还估计什么合理不合理，拥挤着往屋内冲。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那如外世高人的医者。

　　魏婉晴一把抓住萧云深的手，她站在门口处，险些被人给挤摔倒，还是萧云深及时一把将人拽到了一边才稳住身子。

　　“云深，李正刚刚说什么？”

　　魏婉晴呆愣的问道，一脸木然：“芸儿干嘛了？”

　　“母后，芸儿弑君！”

　　萧云深眼中瞬间漫上了泪水，“芸儿弑君！父皇死了！”

　　“不可能！”魏婉晴撇开他的手，踉跄着走进屋。

　　萧云里站在窗边，百官将床前能站的位置全都占了，不留丝毫空隙，

　　“让开，都给本宫让开！”魏婉晴凄厉嘶吼着。

　　丹红的指甲抓着前方的胳膊，将那些人一个个的从自己的眼前扯开，那些被抓的官员手臂刺痛却也不敢说话，只能安静的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不大的空隙。

　　魏婉晴挤了进去。

　　床幔已经被萧云里给掀开了，露出床上的人。

　　众人都被皇帝如今的模样吓了一跳，可是更吓人的是，萧肃胸腔前插着的一把匕首。

　　已经尽数的没了进去，芸儿也自刎在床侧，两人的鲜血将明黄色的床榻染了个透，根本没有再能救回来的机会。

　　魏婉晴眼中含泪，不知道哭的是萧肃还是芸儿，她只觉得自己恍若一具已经死去的干尸般，挪着步子走到窗边，一双手抖的不行，却不敢伸出去。

　　死了。

　　竟然就这么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婉晴跪在地上仰头疯笑，她此时的模样令人侧目，萧云深挤进人堆，想要将她带出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弄不动她。

　　“死了....都死了.....”

　　“死了好。”魏婉晴恍若游尸般呢喃道：“死了好......死的好！”

　　萧云深脸色一变，他抬头看向萧云里，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眼中情绪莫名的让人害怕，“云里，我母亲这样子怕是要疯，快些让人找御医过来吧，求求你了。”

　　“救救我母亲。”

　　萧云里的耳边恍若出现了另一道声音，那声音稚嫩，带着天真的味道，“哥哥，救救我娘吧，救救我娘。”

　　当初自己似乎也是这么求人的，自己的母亲睡在床榻上，胸腔的起伏都几乎看不见，那时的自己也是跑出宫门，找到了一直欺负自己的哥哥。

　　那是他唯一能找到的人。

　　对方比自己受宠，定能救我娘。

　　“救你娘？”哥哥的年纪只比自己大两岁，可是脸上的神色却张扬又讥讽，“你娘是谁，死了便死了，我为何要去救她？”

　　“你觉得可能吗？”

　　如今眼前的两人地位对调，萧云深就似以前无用的自己，只能央求着别人，而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子了。

　　“来人！”

　　萧云里朗声道：“皇后涉及弑君一事，将人连同李正一起，压入大牢，等刑部与大理寺同审！”

　　杜仲连忙从惊骇中反过神来，应声道：“下官领命！”

　　“萧云里！”萧云深抱着疯笑的魏婉晴，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向他，“你竟然要将我母妃关押！”

　　“她都快疯了，你竟然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

　　“四哥，我这都是跟你学的。”萧云里慢条斯理的说道：“当初是你教的我，人若救不回来，死了便死了，这话你可还记得？！”

　　萧云深一愣。

　　他根本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萧云里这话他也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说过。

　　可是他不记得，自然有别人记得。

　　萧云里看着已经死透了的萧肃，又看向已经快要疯掉的魏婉晴，心中多年的积郁仿佛随着呼吸慢慢的消散了，十年了，这一天自己等了快十年。

　　可惜，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

　　啧。

　　萧云深被拉开丢在一旁，现在朝中各人哪还能看不清楚局势，现如今三个皇子，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失势无用，剩下的那个自然是稳坐高位了。

　　魏婉晴与瘫软的李正被一起压去了刑部，萧肃的尸体被擦洗干净抬入正殿，只不过因为这位帝王的脸实在是不能看，经过萧云里同意，白布覆面，成全了最后的一丝体面。

　　至于芸儿，则直接火烧了事，连个牌位都没有。

　　未央宫的婢女太监也被一起羁押，交由刑部审理。

　　将军府内，穆池听到这个惊天消息的时候，正看着沈涟漪撮合崔明珠与穆十，慌乱间一时失了礼教，直接喊出了声，“陛下死了？”

　　“是，五皇子请您带郡主即刻入宫。”

　　前来传话的小黄门俯身道：“世子，奴才还要回宫复命，请您快一点。”

　　“知道了。”

　　穆池看向沈涟漪，连忙说道：“快，跟我入宫去，都别玩了。”

　　“崔姑娘就在我府上待着吧，你哥哥定然也是要入宫的，穆十你与小翠留下，看好院子。”

　　穆十领命，“是。”

　　沈涟漪在去宫中的路上还没完全的缓过神来，之前虽然皇上病重却完全不似要死之人，怎么竟然这般的快？

　　“别担心，我们入宫也只是去祭拜一二，朝中有五皇子在，不会出事的。”

　　穆池语气安慰，神色也不似自己这般焦虑担心，沈涟漪暗自想着对方一定是心中有了成算才会如此。

　　很快，宫门到，沈涟漪与穆池下车，踱步进去。

　　等到了未央宫外，里面早就哭做了一团，萧肃后宫嫔妃不多，除了死去的，竟然凑不出双掌之数，穆池与沈涟漪两人身穿素服，进门后去往正殿祭拜。

　　五皇子换了孝衣，跪坐在一旁，穆池往周围瞧了一眼，没有看到四皇子的身影。

　　萧云里抬头看去，轻声的打着招呼，“你们来了。”

　　穆池拉着沈涟漪跪拜磕头，礼毕后才回道：“殿下节哀。”

　　萧云里嘴角扯了扯，竭力的掩饰下想要冷笑的冲动。

　　他对于萧肃的死，除了不能亲手血刃以外没有丝毫的悲痛。

　　沈涟漪只觉得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些奇怪，行完礼便一人出了正殿，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这会天气已经快入秋了，倒是不热，只不过这些宫中贵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还是不凑过去了。

　　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

　　沈涟漪吓了一跳，好险喊出声，随即转过身去，只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老者？！”

　　沈涟漪内心欣喜惊讶，却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拉着人躲到别处，轻声问道：“您怎么在这？”

　　“五皇子带我来的啊。”李云齐用下巴指着正殿里与穆池说话那人，然后对着沈涟漪端详了半天，说道：“许久不见，丫头你变模样了。”

　　沈涟漪高兴道：“能再见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说完四处瞅了瞅，“郡主也来了吗？”

　　李云齐解释道：“华儿不在，本来我是被五皇子拉来给皇帝治病的，谁知道还没等看人就被杀了，若不是这样，老夫要等到年底才能来都城。”

　　“陛下是被杀的？！”

　　沈涟漪下得捂着嘴巴，更小声的问道：“谁那么大的胆子？”

　　李云齐轻声一笑，“好奇那么多做什么，总归是宫里的人干的。”

　　“听说你现在与穆池相处不错，如今见到你我也安心了，总归当初是我害了你。”

　　说到这些，李云齐只觉得自责不已，“丫头，对不起。”

　　沈涟漪摇摇头，眼睛微微发涩，“哪能怪您啊，都是穆池不做人，不过我在上京一切都好，府里的人待我也好，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那就好，若是穆池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定然会给你报仇的。”

　　沈涟漪展颜一笑，“好。”

　　许久不见，二人仿佛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可是地方不对气氛也不对，沈涟漪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想着带李云齐回将军府，“老者，您既然是看病的，那一会出了宫去哪啊，跟我回将军府吧。”

　　“这个不急，我暂时也不会走，一切还要看五皇子那边的安排才行。”

　　沈涟漪点点头，“我懂我懂。”

　　这边，穆池与萧云里也说完了话，二人找出来时正巧看见他们在一起，穆池眯起了眼睛，质问道：“殿下竟然将老师带进了宫，此事您可没跟我打招呼。”

　　“需要跟你打什么招呼？”萧云里反问道：“只不过是民间游医，与世子有何关系？”

　　穆池转身看去，“有没有关系您难道不知道？”

　　“当初携手同谋的时候，我就将事情全部告知与殿下了，若是牵涉到我父亲与姐姐，到时候您该怎么办？”

　　五皇子说道：“世子多虑了，李大夫在这都城里没有熟识的人，你也太过小心了。”

　　“小心些并没有错，”穆池往沈涟漪处走，边走边说的道：“这道理五皇子定然是知道的。”

　　萧云里站在门柱边，看着与李云齐凑在一起说话的姑娘，少女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欢喜，明眉皓齿，十分惹眼。

　　李云齐瞧见穆池，脸色瞬间没了笑脸，“臭小子，若不是地方不对，我非得踢你几脚解解气不可！”

　　沈涟漪站在一边，捂着嘴巴偷笑。

　　穆池无奈道：“若是老师想踢，出了宫门尽管踢来。”

　　“哼。”

　　李云齐一脸的不高兴，“少不得你！”

　　“是是是，老师怎么说学生都受着，可好？”穆池好脾气的哄着，“这宫里规矩多，老师准备何时离开？”

　　李云齐入宫的事情穆池事先知道，不过现在萧肃出了这样的意外他留在宫内也没什么作用了，自然是要出宫的。

　　“这个得看五皇子的意思了啊。”

　　李云齐也想立刻出宫，在这待着怎么待他都别扭的很，而且今日见到的每个人都比他有地位，见一人就得下跪行礼一次，这半日下来他的膝盖都快痛死了。

　　穆池转过身，见五皇子转眼看过来，便想着先去问上一问，结果对方倒是先过来了。

　　沈涟漪连忙行礼，穆池拱手道：“殿下，不知道您打算何时让老师离宫？”

　　“宫里事多，本殿也没多余的功夫照看一二，不如一会就随你们一起离开好了。”

　　“真的？”李云齐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一会我可以跟着穆池离开？”

　　“当然。”

　　那可真是太好了！

　　沈涟漪亮着一双眼睛，与李云齐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恍若已经达成了许多的协议。

　　对，一会将军府再叙！

　　欢喜的两人没有发现，萧云里看着沈涟漪的目光幽深非常，穆池却看在眼里，眉头瞬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