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香油茶

109、牺牲

　　“朝露她到底去了哪里？”
　　紫菱很气愤：“我不知道！”
　　青云已经追了过来。她向薛止风行了礼，就欲拉紫菱离开。
　　“青云，朝露她到底怎么了？”
　　紫菱道：“你刚才不是不担心的吗？这会儿又这么着急干什么？给谁看啊！”
　　青云使劲儿拉扯了她几下，小声道：“不要这么对掌门说话。”
　　薛止风没有理会她的不敬，继续问道：“青云，朝露到底是怎么了？”
　　“掌门，我们也不敢肯定朝露夫人是不是离开了缥缈宫。只是此前听她一直说，她想在人间生活，想体验一下人间的喜怒哀乐。”
　　“她，几时同你们说的？”
　　“被您带回来以后，朝露就时常向我们说起她对人间的向往。”
　　薛止风明白了，心也沉了下去：“带几名弟子先去山下找找。”说着，就进了屋，关了门。
　　紫菱不满他的表现，又欲出秽语，被青云及时捂着嘴巴拉走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我就是要让他明白，他虽然是掌门，但也不能这么薄情寡义！”紫菱愤愤不平。
　　青云拉着她坐到一边的石头上，安抚道：“紫菱，有什么话好好说。他毕竟是我们的掌门，我们一定要尊敬他！至于他同朝露姐姐之间的恩怨纠葛，那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当事人，也不晓得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菱还是气愤不已：“可就算他们之间有误会，有我们不知道的纠葛，但朝露跟他可算是青梅竹马，朝露不见了，他都不担心吗？你都没听他刚才的语气，那叫一个冷漠！”
　　青云拉上了她的手，说道：“掌门毕竟是掌门，已经不是之前同我们打闹的师兄！他要还不稳重，遇事还毛毛躁躁，那我们缥缈宫岂不是危机重重？紫菱姐姐，我们是替朝露姐姐难过，但这些事，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插手了！让他们两个人好好想想，好好处理。”
　　紫菱重重地叹了口气：“哎！真是难啊！我本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越来越情深，可没想到，感情的事，这么扑朔迷离！”
　　青云没有再言语，而是轻轻拍了拍紫菱的后背，看向了远方。
　　薛止风将发簪收拾好，换了身青如湖水的衣服，就出了门。
　　紫菱还有青云跟几个师兄弟已经在山下的村落，林间寻找了很久，但还是没有找到薛朝露的蛛丝马迹。
　　薛止风站在山巅，望着一望无垠的广袤大地，心中的哀愁越发浓厚了。
　　青云走到他身后，问道：“掌门，我们还要继续寻找吗？”
　　薛止风静默了一会儿，回道：“你们先回去吧！”
　　“那掌门您？”
　　“我随后就回去。”
　　青云行了礼，就离开了。
　　秋风萧瑟，草木枯黄，阵阵凉风吹得人刺骨，冰冷。
　　他不晓得他同薛朝露之间存在什么问题，但他明白，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他这一辈子都要好好照顾她。除却出于对师傅的承诺，最主要还是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亲人的亲人了。
　　朝露，你在哪里？快回来！师兄答应你，余生都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独，一个人无依无靠。
　　风起深林，吹却一树凄凉。
　　孟煜霖的脸没有治好，依旧淌着脓水。但对于他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因为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孟香身上。
　　孟香被梦魇控制了，他要救她，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是他错了，是他疏于对她的管教和陪伴，才让她轻易就被人骗了去，才让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所以，他要偿还，偿还他的债务。
　　孟煜霖将沧澜派的未来交到了孟林手上，一人下山去寻找孟香了。
　　孟林自然拒绝，可耐不住他的一意孤行，最终还是同意了。
　　烟花和翩翩离开泠兰阁后，就在人间漫无目的地飘荡起来。翩翩心痛，不止一次想要阻止她，可看她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都一一作罢了。
　　是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翩翩拉着烟花坐在了一条小湖边，同她聊起了日后的打算。
　　翩翩问道：“烟花，你难道想一直这样游荡下去吗？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
　　“烟花，我明白你心中的苦楚，可妖尊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如今只能被动，等着他主动。他若不愿意见你，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
　　“烟花，人生只有这一次，虽然我们是妖，但寿命亦是有限！你就愿意将生命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幻想和哀愁中？醒醒好吗？不要再这样了！你就算再伤心欲绝，悲痛难耐，又能怎样？他若是心里有你，心疼你，就不会无动于衷！”
　　“他是天界的神，肯定很忙！我相信他不是有意让我难过。”
　　翩翩听罢，霎时就情绪崩溃，像是身体要炸开一样，无法置信地看着她，极力压抑住即将喷薄而发的怒气，反问道：“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到现在了，你还在幻想什么啊？！你真真是愚不可及！！！”
　　“我是愚不可及，但我只知道，他一天不把话说明白，我就一天相信他！”
　　翩翩怒而发笑：“哈哈哈！好！好！你真好！你真厉害！是我又自作多情了！行，我帮你，我帮你把他叫下来！”
　　翩翩说着，怒而向上飞去，化作一条流星向天际最深处滑去。
　　烟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翩翩人已经不见了。
　　“翩翩？翩翩！你回来！快回来！别做傻事啊！”烟花终于有了一丝活力。她冲着翩翩消失的方向，怒吼道。
　　她想追随她而去，可奈何她术法有限，修为不足，根本就飞不高。所以，眼下她只能带着无比懊恼，悲痛的心情，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流泪。
　　翩翩一边向高处飞去，一边在心中祈祷，祈祷她能如愿以偿见到东阳大帝；祈祷她能感化他，让他下界去看看烟花；祈祷她的离开，能让烟花展望未来，喜悦人生。
　　她想，此生，她怕是不能再陪着她了！
　　东阳大帝望着天镜中满身是伤的翩翩，握紧了拳头。
　　黑延站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他，犹豫一番，说道：“大帝，她是不会成功踏入天界的！”
　　东阳大帝的拳头捏的更紧了。
　　“大帝，我去带她上来。”黑延说着，一个转身，就如鬼魅一般，不见了。
　　翩翩觉得她好痛，痛得她每吸一口气都觉困难重重。
　　她要死了吗？可她还没有进入天界，还没有见到他，还没有祈求他去看烟花。
　　她不能死，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她要死也是在完成心愿后，再死。
　　她祈祷，祈祷上苍可怜可怜她，让她死得再晚一些，这样她完成了心愿，就算是让她永堕地狱，永不超生，她都甘之如饴。
　　翩翩虚弱地睁着眼睛，一声又一声地祈祷着。可身体传来的撕扯之痛，却让她不得不低吟起来。
　　她真的要死了吗？真的见不到他了吗？这次真的帮不了烟花了吗？
　　翩翩想着想着，混着血水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不过，在她无助地闭上双眼的瞬间，一抹黑色的身影就将她带走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满眼金碧辉煌，满眼云雾缭绕。
　　她真的死了？
　　望着安安静静的地方，翩翩止不住又伤心了起来。
　　这时，突然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她看去，不见人影，却见一团虚晃的白云。
　　“向前一直走，过了门，就可以看见你想见的人。”
　　“你是谁？你知道我要见谁？我死了吗？”
　　“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不是吗？”说着，白影就消散了。
　　翩翩沉思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向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