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香油茶

111、自戕

　　“你信也行，不信也行，我不会再解释。”东阳大帝淡淡道。
　　烟花悲哀一笑：“难道就没有那么一瞬间吗？”
　　“。。。。。。”
　　烟花悲痛欲绝，不禁就想起了过往。想起了他们夜下看月，看杂耍的情景，想起了他给她买油糕的场景，想起了他关心她的场景，想起了他救她的场景，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这些场景是那么的深刻，对她来说就像是刚刚才发生的事一样。可对他来说，难道全都是不得已的可怜吗？
　　要真是如此，那她还真是愚不可及！自作多情！
　　想到这些，烟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悲哀地看了看前方，试着笑了笑：“对不起，是我理解错了！打扰上神了！”说罢，就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
　　东阳大帝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顺利，不觉心生愧疚。他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不关上神你的事。”她的语气很平坦，已没了刚才的激动和紧张。
　　东阳大帝又觉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他想她不该是如此冷淡的离开，不该是如此轻易地放下，不该是如此冷漠地对待他。
　　她说她爱他，她又为他经历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怎么他仅仅是说了几句凉薄的话来，她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是他的话太伤人？还是她根本就不够爱他？
　　东阳大帝思索着又道：“你想知道你的恩人是谁吗？”
　　烟花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做声。
　　东阳大帝道：“百年前，我经过一棵枯萎的杏树时，点化了它上面的一朵杏花。并为她取名，烟花。”
　　烟花顿觉心口一窒，脑袋一“嗡”。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说什么杏树？什么杏花？
　　他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些的？他说是他经过时点化的，那她的恩人，她一直苦苦寻觅的恩人，就是他？就是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的这个他？！
　　烟花不敢相信。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我的恩人。。。。。。是。。。。。。你？”
　　“是我。”
　　烟花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他，平静地问道：“你是知道我一直在找寻我的恩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并不需要你的报恩。”
　　“可我需要！我需要向给我生命的恩人报恩，这是我的执念，是我这么多年来孜孜不倦修行的追求。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烟花又一次红了眼眶，但这次，比刚才又多了些凄凉。
　　“我是顺手，不足挂齿。”
　　“可你是我的恩人，我有报恩的权利。你不该明知而隐瞒！”
　　“。。。。。。”
　　他又沉默了。他总喜欢沉默。他的沉默不是无情，就是逃避。
　　烟花看着他俊美非凡的身影，破涕为笑：“我要报恩，以身相许。怎么样？”
　　东阳大帝身躯一颤，目露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成往昔的平淡，说道：“说什么傻话。”
　　“我要是说的不是傻话呢？”
　　东阳大帝看向了远方，那里有一朵白云飘了过来：“我是天界的神，无情无爱！”
　　“你骗人！你要真是无情无爱，又怎么可能会下来见我？你刚才明明心有所动！”
　　“我下来见你，是翩翩临死求我的。我不是心有所动，而是诧异，诧异你为什么会如此。。。。。。不矜持？”
　　不矜持？烟花无助地向后退了退。她太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一番好意，一番试探，在他心中竟然是放荡的行为！
　　她放荡吗？她做了什么事会让他觉得放荡？仅仅是说了句要“以身相许”吗？
　　他就这么讨厌她，这么嫌弃她，这么排斥她，这么厌恶她？
　　哈哈哈，她真的像一个笑话呀！一个行走的笑话！一个比笑话还笑话的大笑话！
　　“哈哈哈。。。。。。”烟花失望透了，不觉大笑了起来。她笑得凄凉，笑得悲哀，笑得毫无顾忌，像是此刻就只有她一人一样。
　　东阳大帝生了担心。他似有话要说，可踌躇之下，还是放弃了。
　　“对我好的人，是翩翩，可我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直到最后让她把命都丢了！是我太在自私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我太执着了，是我太蠢了，是我对不起她！”
　　东阳大帝静静地看着她，看不出他的表情来，也看不出他的眼神来。他就像是一尊神像一样，一动不动。
　　“既然我的命是你给的，那我自当是感谢你。可我的感谢你又不稀罕，那我只能将命还给你，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东阳大帝这时才紧张起来：“你不要做傻事！”
　　“我要不要做傻事，是不是在做傻事，不用高高在上的上神做主。”烟花凉薄一笑。
　　东阳大帝稍一寻思，说道：“你知道翩翩为什么上天界吗？为什么找我吗？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你知道她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她是为了我。我当然知道她想的念得都是我。可我却无法偿还。生前是她一直在陪我，死后，也该是我去陪她了。”烟花说着右手就出现了一把匕首。
　　东阳大帝大惊：“把匕首放下！不要胡来！听我的！放下匕首！！”
　　然而此刻的他，对烟花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我爱的那个人他热心，正义，温柔。但我的命却是你给的，今日我就还给你！”说罢，冲着他一笑，就将匕首扎进了心窝。
　　东阳大帝迅速上前，想要替她止血，却被她狠狠地推开了。
　　“我不用你管！我的命来时不能做主，去时，我要自己做主。”
　　“烟花，你怎么能这么傻？快！快让我帮你疗伤！”
　　烟花凄苦一笑：“你承认你爱我吗？”
　　东阳大帝沉默。
　　“你既然不爱我，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人间不是有句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你也不是我丈夫，我们之间除了救命与被救命之外，旁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生命的意义难道仅仅局限在情爱上面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可以让你钟意吗？”
　　烟花笑得太厉害了，呕了一口血，就见东阳大帝急得要上前。
　　烟花瞪着他，摆手阻止了：“人生有很多种，有的人的一生为天下负责；有的人的一生为家庭负责；有的人的一生为喜好负责，有的人的一生为自己负责。”
　　“我不是大丈夫，也不是巾帼英雄。我的人生为我自己负责。我的人生就是追寻一生所爱。或许在你看来，那是多么的不值一提，可对我来说，它就是我生命的意义。咳咳。。。。。。”
　　“不要说话了，烟花。我帮你疗伤，会没事的！真的！”东阳大帝又一次想要上前。
　　烟花笑道：“你不是说你无情无爱吗？不是冷酷无情吗？这是什么？是怜悯？是出于对弱者的恻隐？不用了！我不需要可怜，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你救赎。”
　　“烟花，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认死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决绝？”
　　“这是我活着的意义啊！咳咳咳。。。。。。好了，命还给你，你就不用再怕我纠缠你了！”烟花说着，带着浅浅的笑意，慢慢倒了下去。
　　找寻烟花许久的地无发现了他们。他躲在一棵大树下，注视了一会儿就回去复命了。
　　桃夭听他一番细说，心中骇然，急匆匆赶了过来就见烟花胸口扎刀，倒下的一幕。
　　他目眦尽裂，急速跑上前，一把推开要抱住烟花的东阳大帝，转而自己抱住了她。
　　“烟花，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是他做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东阳大帝欲上前，被桃夭吼住了：“你停下！！！”
　　“桃夭，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食言了。”烟花猛烈咳嗽一阵儿，说道，“是我自己不想活了，不要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