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白鹭双飞

118、灭门

　　孟香突然停了下来，发狂似的摇晃起脑袋来，像是脑袋中钻进了虫子一样，啃食着她的神经，让她痛不欲生。
　　余敏行握着佩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孟林面露心疼，也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众弟子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各个聚精会神，目光如电。
　　孟香疼得嘶吼不断，真真是只是听听她的声音，就让人感受到了同她一样的蚀骨之痛。
　　众人看的目不转睛。忽然，一阵刺眼的亮光一闪而过，刺激地他们纷纷闭上了双眼。待他们再次能看清楚周围时，就见以前的孟香，站在了眼前。
　　她的脸蛋儿圆圆的，白白的。眉毛黑黑的，弯弯的。鼻子小巧，嘴唇红润。尤其是那一双杏眼，现下看着，已是那么的温顺。
　　孟林禁不住唤道：“师妹？”
　　“师兄，是我。”
　　孟林喜极而泣，急忙跑了上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师妹，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孟香淡淡地笑着。
　　众弟子见状，犹豫着放松了警惕。但余敏行却还是精神紧绷，怒目而视。
　　“师妹，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跟师兄进屋里歇息一番！”孟林说着就拉着孟香向室内走去。
　　众弟子面上也带了喜悦之色。然余敏行却觉得奇怪，想着她已经是妖了，怎么还会变成人来？
　　可奈何此地并不是长湘谷，他也仅仅是一个外人，便没有说什么，由着孟林将她带了进去。
　　孟煜霖的棺材就停在室内正中央，孟香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慢慢地喝着一师弟递过去的茶。
　　余敏行同长湘谷的弟子站在室外，静静地瞅着室内，仔细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余敏行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室内就弥漫起一股浓厚的紫烟来。
　　那紫烟生发的很快，几乎是眨眼，就将整个室内填满。
　　“不好！”余敏行反应过来，就欲冲进去，可才触碰到紫烟，衣服就被烧了。
　　那些急匆匆跑进去的长湘谷弟子，已然是出不来了。余敏行便引领着幸存者，慢慢后退！
　　“掌门，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灼伤人？”一弟子心有余悸，问道。
　　余敏行也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但很显然，孟香的目的达到了。
　　那紫气一直留存了很久很久才消散。余敏行带领众弟子赶过去时，室内已是黑乎乎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掌门！”弟子们惊呼。
　　余敏行也是震惊不小，直到过了很久，才缓和了下来：“全力搜寻幸存者！”
　　“是。”
　　余敏行想，孟香该不会下手这么狠毒吧？毕竟，这些弟子可都是她的同门！可又一想，她已经是妖了，还留存有人性吗？
　　孟香带走了孟煜霖的尸体，将孟林一人丢在了深林里。
　　孟林是被雨水淋醒的！他醒来时，天是黑的，气温是冰冷的。他不晓得为什么会躺在雨地里，于是开始努力地回忆起来。
　　很快，他就想到了晕过去之前的记忆。
　　孟香？她？是她！是她将他扔在这里的！那其他师兄弟呢？他们呢？她把他们丢在了何处？
　　孟林的身体一下子热乎了，脑袋也彻底清醒了。他一骨碌站了起来，向着四面八方看去。
　　可满目都是漆黑，满耳都是雨滴声，何来的人的影子和声音？
　　“你们到底在哪里啊？”孟林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与痛苦，嘶吼起来。
　　余敏行是在两天之后的晌午找到孟林的。他看着经历了很多，一脸疲惫，沧桑。若不是他残破衣衫上的图案，他还真是认不出他来。
　　“孟掌门？！”
　　孟林呆滞着双眸看了过去，见是他，当下两眼放光，向他跑去：“我的师兄弟呢？他们还好吗？”
　　余敏行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又见他极力压抑着悲伤的样子，就更是狠不下心来。
　　孟林追问：“你倒是说话啊？他们在哪里？为什么没跟着一起来？”
　　余敏行想，他能如此悲痛，自当是意识到了什么，可他究竟该用何种方式告诉他，他们全死了。
　　“你说啊！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的！”孟林的眼眶已蓄满了泪，看着就差一点儿要流出来了。
　　“跟你想的一样。”余敏行叹了口气，回道。
　　孟林的眼泪便“哗啦啦”流了起来，就像是汹涌的瀑布一样，来势凶猛。
　　余敏行想试着安慰他一下，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也是啊！这样的灭门之伤，想来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接受的，更何况是安慰了。
　　他静静地站在一边，由着他发泄着心中的伤痛。
　　孟香将孟煜霖的身体带到了她休息的地方，一座深山的洞穴。洞穴很深，很黑，点着火把。
　　她为他盖了一层漆黑的薄毯子，握着他的手。
　　她的眼睛一下一下地眨巴着，像是孩童一样，对未知充满着好奇。
　　她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样，照顾着卧病的父亲。可她又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火把“滋啦滋啦”地响着，给寂静无声的洞穴增添了一点儿生机。
　　孟香看着看着，眼神就冷酷了起来。她一个伸手，将他的手甩到一边，站了起来。但她没有离开这个地方，而是向孟煜霖施起法来。就见源源不断的金色之光向她的身体流去。
　　不多时，孟煜霖的身体就化成了一堆白骨。而孟香也离开了。
　　孟林在余敏行的陪同下回到了沧澜派，眼见处处凋零，处处冷淡，不觉又伤神起来。
　　余敏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眼下不是一蹶不振的时候。你该要照顾好其他弟子，该要想想如何找到梦魇，将她除之而后快！”
　　言罢，斟酌一番，又道，“她已经不是你师妹了！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孟林道：“是不是都怪我？如果我当时能冷静一些，能想得深刻一些，会不会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余敏行道：“虽然能理解你的做法，但后果还是要承担的！这世间能有此反应的人，不止你一人！但我想，你肯定能化伤痛为力量，为无辜枉死的弟子报仇！”
　　“我明白！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余敏行扫视了眼众人，说道：“长湘谷还有事，在下就先走一步。”言罢，就带着剩下的弟子离开了。
　　孟林看去，稀稀疏疏的几个弟子站在不远处，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他顿时明白，他真的不能颓废，感伤了！他是他们的掌门，是他们的方向，是他们的力量所在。
　　他要坚强，要勇敢，要无所畏惧，要沉着冷静。
　　“各位弟子，请相信我！我孟林一定带大家为死去的师兄弟讨回公道！一定将沧澜派，发扬光大！”
　　有了他的精神支柱，众弟子也来了生机。一个个气势汹涌，眼神坚定：“讨回公道，发扬光大！”
　　孟香吸取了孟煜霖的力量，就向着西南海域飞去，不巧，在海边遇到了夜祥。
　　夜祥是来沧澜派取东西的，可还在半空中，就瞅见了海水的异样。他站在岸边观察了很久，思考了很久，还是未能想到是谁，损毁了泠兰阁。
　　可一见孟香，他却明白了。
　　“是你做的！”夜祥的眼神能杀死人！
　　孟香笑得冷漠：“你猜对了！”
　　夜祥二话没说，就冲上去，同她打了起来。
　　孟香手里飞快地回击着，嘴上也不闲：“既然知道是我做的，为何不来找我报仇？顾念旧情吗？”
　　夜祥只是双眸狠厉地盯着她的动作，专心同她决斗。
　　“不说话？哼！被我猜中了吗？”
　　夜祥依旧未吭声，只是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刚才还在笑嘻嘻的孟香，当下就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