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香油茶

131、不忍

　　地无回去的时候，陈零榆已坐在桃夭身边。而桃夭，则背手看着远方，像是那里有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地无轻轻吭了一声。
　　桃夭道：“变天了！”
　　地无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天边果然已经黑了，浓厚的乌云已经向他们这边而来。他想了想陈零榆的爹，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在严寒中活下去。
　　“走吧！”桃夭说着向前走去。
　　陈零榆跟在他身后，低垂着眼帘。
　　地无也跟上了他的步伐。他是修罗，不是人。人的生死他管不了！
　　他们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漫天的雪花便飘撒了起来。出于对陈零榆身体的考虑，他们又找了一处地方歇息。
　　这一次，他们也是在一个洞穴里待着。不同于之前的洞穴，这次的洞穴明显敞亮，干净。
　　地无生了火，煮了东西。
　　桃夭站在洞口，由着雪花洋洋洒洒，飘在他身上。这一次，他没有吹奏上青，而是将它斜插在腰间。
　　陈零榆还哭丧着脸，蹲在角落里。想来，她还在为她爹不认她而感到痛心和疑惑吧！
　　火烧得“噼里啪啦”直响，为安静的洞穴增添了一些生气。
　　东阳大帝怀揣着对烟花的愧疚，踏步在寒冷中，努力寻找着陈零榆的下落。可一转眼，一月已经快过去了，他还是未曾找到关于她的任何蛛丝马迹。这让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渐渐地破灭了。
　　夜祥自那日同东阳大帝交谈过后，就一直在寻思着他说的话。他不晓得他该不该去见孟香，毕竟，他对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也不曾对她许过任何承诺。
　　可一想到东阳大帝说的那么严重，像是孟香当真已泯灭人性，那他，这个生活在广袤大地上的妖族至尊，当然是有必要出一份力的。毕竟，天下不在，妖族也不会存在。
　　可如今让他为难的是，他不知道给如何告知白芷他的决定，以及世人对他同孟香的误会。
　　他不想让她产生误会，更不愿意她为了莫须有的误会而伤心，难过。可他又不想隐瞒她，不想让他觉得他不信任她。
　　就在他无比纠结，憋闷时，林芷的一番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尊上，属下觉得您在出发前，还是将一切告诉白芷吧！”
　　“为何？”
　　“白芷看似单纯，但她的心智其实比同龄人高出很多。有时候，属下都会被她说的话震惊。属下想，她应该是猜出了那日的事，只是没有问出来。”
　　“然后呢？”
　　“您此去是同梦魇决斗！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关于梦魇的事，她现在俨然是个怪物。听说其身上的紫气只要碰到了就会受伤，而且伤口无法痊愈，直至将整个身体溶解。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属下觉得，您应该将一切危险告知于白芷，这样，她心里也有准备。”地无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又补充道，“尊上，属下并没有怀疑您的能力！”
　　夜祥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地无便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他想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同他之前想的一模一样。他确实该将一切告诉她，让她做好心里准备。虽然他并不觉得他会对付不了梦魇，但万事都有万一。若是他真有了事，那她自然不用耗费一生来等他。对她而言，也不会那么不公平！
　　夜祥想着想着就走回了他同白芷的屋子。白芷还在认认真真地绣着香包，对于他的到来，一点儿都没注意到。
　　他站在她身边良久，都没有要出声的意思，还是白芷无意抬头时，才看见了他。
　　“夜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白芷的笑容还是那么欢快。
　　夜祥不禁跟着也笑了起来：“刚来。”
　　“来，坐下！”白芷拉着夜祥坐在她身边的软塌上，将她刚刚缝好的香包挑了起来，“怎么样？还不错吧！”
　　夜祥见它是天蓝色的包身，绣着一只粉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图案。
　　“喜欢吗？来，我给你带上！”白芷说着就将它挂在了夜祥腰间，“上面这只粉色的图案，你知道是什么吗？”
　　夜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懵了起来。
　　白芷忽然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出来！这是白芷啊？”
　　“白芷？”
　　“对啊！本来人家是米色的，但我觉得粉色更好看！你看，是吧？粉粉嫩嫩的，看着就心情愉快！”
　　夜祥握着香包看了看，但无论怎么看，他都不觉得它是白芷。若说它真的像什么东西的话，他觉得更像树根！那种长了很多根须的树根！
　　“这里面我放了晒干的桂花，你闻闻，多香啊！”
　　夜祥脸色不自觉变了变。他就觉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闻得他头有些晕，却没成想是桂花？但这味道仔细去闻，像是比桂花的味道还难闻。
　　“只有桂花吗？”
　　“当然不是！还有晒干的薄荷叶子，忍冬花。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清香扑鼻？”
　　夜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白芷这才满意地哼唱起来。不过很快，她就停了下来，问道：“夜祥，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夜祥看去，她的眼神露出了疑问。他便犹豫起来。
　　白芷打趣儿问：“怎么了呀？这可不像你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吗？干什么还遮遮掩掩的？”
　　“我。。。。。。”
　　“我什么？”
　　“没什么。”夜祥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她实情。那怕他之前想的多清楚，但当他看见她这一副无辜而又喜乐的样子时，还是忍不下心来。
　　白芷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要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永远都相信你！支持你！”
　　白芷的肺腑之言听得夜祥心潮澎湃：“我答应你，一定会永远陪着你！”
　　白芷又是咧嘴一笑：“说好了啊！可不许反悔！”
　　“不会反悔！”夜祥说着将白芷拥入了怀中。
　　白芷又道：“你戴着这个香包，无论去那里，在那里，只要看到它，闻到它的气味，就会知道我一直在想你。”
　　夜祥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重重的“嗯”了一声。
　　一月很快就过去了。
　　桃夭还行走在广袤的大地上，孜孜不倦地寻找着烟花的魂魄。他的心情如何，地无猜想，怕是跟冬日的天气一样。
　　这日，天又飘起了雪花儿。
　　桃夭道：“地无，你带她先回魔域吧！”
　　“尊上？”
　　“天寒地冻，带着她麻烦！”
　　地无道：“属下将她送回，就来！”
　　“不必了！”
　　地无不解。
　　“本座想一个人静静。”
　　地无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地无带陈零榆前脚回了魔界，后脚长琴就来了。
　　“大公子？”
　　“荼卿呢？还是不想回来吗？”
　　“大公子，尊上他，怕是还需一些日子。”
　　长琴看了眼坐在一旁吃东西的陈零榆，问：“她是谁？”
　　“回大公子，是尊上沿途救的一个人类小姑娘。”
　　“哦。”长琴看着陈零榆应了一声，“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梦魇的事？”
　　“您是说残害无辜人类的妖魔，梦魇？”
　　“没错。”
　　“属下同尊上见过它，也听说过它的所行。”
　　长琴道：“眼下梦魇的所做所为已危害了三界的安稳，尤其对人间来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此前，东阳大帝曾来过魔界，同我商量过剿灭梦魇之事。”
　　“大公子何意？”
　　“这件事，我没有明确回答。本是想荼卿回来之后，同他商量一番，可看现今的趋势，只能我自己做决定了！”
　　“大公子是想加入到剿杀梦魇的队伍中？”
　　“没错！”长琴道，“无论是天界，还是妖魔两界，都离不开人间的滋养。现如今，凡间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三界要想独善其身，怕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