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香油茶

141、造化

　　冥界之主粗声笑道：“人命岂能买卖？就算您是上神，也没有例外。”
　　东阳大帝道：“规矩本大帝懂！但凡事有例外。”
　　冥界之主又是诡异一笑：“人命是造化，是天数，那能有例外？东阳大帝请回吧！”
　　“若是用本大帝的仙元来换？”
　　冥界之主亦是笑了一声：“东阳大帝，您知道凡人有多惜命吗？每个人在将死之际都会向在下祈求，祈求用一生最宝贵的东西来延长他们的寿命。您说，在下若是一一同意了，其结果会是怎样？”
　　“命数无常，若是都依喜爱来延长，那还需要什么冥界之主？还谈什么公正性？是以，无论是谁，无论如何，命数看造化，延长不得，削减不得！”
　　东阳大帝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了。
　　冥界之主道：“在下很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会令这么多英豪垂怜？”
　　这么多英豪垂怜？东阳大帝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离开了。
　　地面芳草萋萋，他站在山顶，俯视着千里江河，感受着万物的蓬勃。
　　这一次，他由内而外感受到了他的渺小和弱小。他总以为世间的事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总觉得只要他想，很多事都能够解决，却不想。。。。。。
　　东阳大帝沉浸在了他的感慨中。
　　桃夭自从知道陈零榆是谁之后，自从从冥界之主那里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后，对待陈零榆的态度明显小心翼翼了很多。
　　地无看在眼里，还当他是失而复得的谨慎，便也没多在意。直到有一天，桃夭告诉他，想办一场隆重的灯会，让她在离开前，再感受一下人间的欢快，地无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问：“尊上，您说她要离开？您是想让她回人间？”
　　“世间种种，总是阴差阳错，总是让人唏嘘不已！本座找了她这么久，没想到，她竟然就在身边！本座一直告诉自己，倘若再找到她，一定要让她跟本座一样，万寿无疆。可那里知道，她的命数在本座的寻找中，一直在消逝。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
　　地无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她快死了？”
　　“没错！本座已经从冥界之主那里得到了她离世的时间，恰是她的生辰。就在本月月末。”
　　地无激动：“那不是就剩几天了？这怎么可能？她看着明明很健康？会不会是搞错了？”
　　桃夭摇了摇头：“冥界之主掌管万千生命，对于命数的把握最是精准。不会出错！”
　　“那司命呢？他也掌管命数，肯定有办法能延长她的命数！”
　　“司命同冥界之主各司其职。一个是赐命，一个是收命。至于结果到底如何，就看命运的轮转了！”
　　地无听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倘若结果是这样，那这十多年的孜孜寻觅，为的又是什么？
　　但最终，他还是应桃夭要求，找到了陈零榆出生的地方。虽然她的家已不在，虽然整个小镇已演变成商铺林立，但毕竟，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是她的故乡。
　　地无匿名包揽了整个小镇，让他们尽自己最大可能将自己的家，商铺装扮的喜气洋洋。让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欢呼，却雀跃。
　　陈零榆被桃夭带出去的时候，很紧张，很害怕。她不晓得他说的“惊喜”是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的态度转换这么大，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总是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用那样哀伤的眼神看着她？
　　可他的哀伤，总是让她不忍心问出口，总是让她担心，害怕自己的询问，让他更是伤心，难过。
　　桃夭拉着陈零榆飘在半空中，俯瞰脚下红艳艳的一片，问：“喜欢吗？”
　　陈零榆不知道那是什么，自然惊奇：“那些红彤彤的东西是什么啊？我都没见过。”
　　“那是灯笼。”
　　“灯笼？”陈零榆疑问，片刻之后，忽然提高音量，说道，“哦，我知道了！我见过，二叔之前给我买回来一个，里面插着红蜡烛。”
　　“嗯，到跟前看吧！会更好看！”
　　陈零榆便由着桃夭牵着她的手，落在了地面上。
　　“好漂亮啊！到处是红彤彤的一片！”陈零榆一落地面，就忍不住欢呼起来。
　　“边走边看。”桃夭的心里浸满酸楚，但还要勉强笑着，还要笑得欢快，温柔。
　　“这些都是他们做的吗？哇偶，你看，是兔子啊！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尾巴还是毛茸茸的！你看，那个灯笼是个葫芦，还有绿色的叶子！那个灯笼，那上面还画着花儿，还有那个马上线团绕成的灯笼吗。。。。。。好漂亮啊！”
　　“前面还有好吃的，好玩的，比这里更有趣儿！”
　　“真的吗？太好了！我最爱吃好吃的了！”
　　陈零榆已忘记了害怕，她一个人笑着，蹦着，看着沿途的花灯，看着人们笑着，闹着，跳着。
　　她真的好高兴啊！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是可爱的，像是全天下的人都喜欢她一样！
　　她道：“尊上，谢谢你给我的惊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桃夭笑了笑，算是回应了她的感谢。可心里，却希望她不要感谢他！因为他总觉得是他对不起她，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东阳大帝也已在这里等候她，不同于以往的是，他今日穿得很素淡。他并不晓得她已经来了，还在慢悠悠晃荡着。
　　陈零榆跑着跑着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瞅见了他的背影，那么熟悉。而且这个背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让她的心抑制不住绞痛起来。
　　他是谁？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眼熟？他们以前见过面吗？为什么看到他，她的心会这么痛？痛的像是要死了一样？
　　桃夭察觉她捂着心口弯了腰，正要上前查看，却见她突然跑了前去，将一个人，猛地拽得回过了头。
　　“是他？”
　　东阳大帝对陈零榆的做法很是震惊，他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眼里看出对他的熟悉来，却看到的是憎恨，怨气。
　　他想，过了这么久，即便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是恨他吗？
　　陈零榆不晓得她为什么会对一个一面之缘的男人这么痛恨，只当是心生不安，笑道：“是你啊？好巧啊！你也来这玩吗？”
　　东阳大帝笑着点了点头。
　　桃夭看着他们笑着，聊着，没有上前。
　　地无从一边走来，道：“尊上，由着他们一直这样吗？”
　　桃夭道：“如果这样她开心，那就由他们去吧！”
　　东阳大帝提议：“边走边聊吧！”
　　陈零榆下意识就要拒绝，但又想不清楚那里来的缘由，便违心道：“好啊！边走边看！”
　　沿途，东阳大帝并未吱声，只是不着痕迹打量着她，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到底有没有留存他的记忆。
　　陈零榆一直忍受着心里的难受同他走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蚀骨的疼痛，那就像是蚂蚁啃食着她的骨头一样，让她每走一步，都痛的不能自已。
　　她便迅速跑向了一边。
　　东阳大帝疑惑，就要上前，却被她连连摆手拒绝了：“你不要靠近我！”
　　东阳大帝不觉哀从心起，想着即便是过了一世，她对他的恨，还是会下意识吗？
　　桃夭一直不紧不慢跟着他们，眼见如此，停了下来。
　　地无问：“零榆怎么了？”
　　“。。。。。。”
　　陈零榆一脸痛苦：“我不晓得为什么，一看见你，就心痛！明明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今日这感觉会来的如此强烈？你告诉我，我们之前认识吗？”
　　沿途之人，在桃夭的控制下，并没有看见眼前一幕，依旧喜乐无比，自由自在。